乔琳毫不奇怪自己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在连轴转，她一会儿去试衣服，一会儿去见律师，还得保持乐队排练，根本闲不下来。

事实上，同时已经入住纽约酒店的诺埃尔也被她指使得转个不停。但他的事总体上要少得多，毕竟他在飞来纽约前已经在伦敦的萨维尔街订好了礼服。斯黛拉·麦卡特尼在这件事上帮了他很多，至少斯黛拉能完全理解乔琳发给他的那些礼服相关的要求。

利亚姆前几天重新加入了巡演，赶上了绿洲当时在底特律的演出。他和诺埃尔现在处在一种还算和平的状态里，只是不停地互相拌嘴，却还没爆发不可调和的冲突。

但诺埃尔完全没有通知利亚姆他要结婚的事，他和乔琳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婚礼仪式上只会有2+1个客人——双方的母亲和摄影师，任何一个兄弟都不会被邀请。

其实乔琳隐约觉得因为这件事，这对兄弟肯定还要大吵一架，但她现在太开心了，以至于完全拒绝思考接下去会发生的事。

考虑到上次史蒂夫突然爆发，乔琳也没有告诉乐队她要结婚的事，她打算等MTV的颁奖典礼结束后再说。

1996年9月3日，紫色天鹅绒正式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参加了在纽约无线电城音乐厅的MTV音乐录影带颁奖典礼彩排。

这是乔琳在绿洲的爱尔兰演唱会后第一次见利亚姆。他看上去状态不错，戴着跟诺埃尔一模一样的红色墨镜，梳着妹妹头，笑嘻嘻地给了乔琳一个过度用力的拥抱。

“嘿，这不是我的小妹妹吗？”他玩笑式地几乎要把乔琳抱起来了。

乔琳笑着回抱了他以后把他推开了，同时戏谑道：“我猜你的房子问题解决了哈？”

他皱着眉回答：“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懂呢？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房子，我没法巡演。我需要一个地方住。”

乔琳摇摇头，“不，利亚姆，这不是我的事。只是别再让你哥哥心碎了，那让我心碎。”

“那个混蛋才没有心呢！”利亚姆怒气冲冲地咆哮了一句，就不再跟她讲话了。

乔琳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他，“别生气了，威利，别生气了，我们彩排完后，一起去吃顿饭，好吗？”

她用了佩吉在家里称呼利亚姆时的昵称，现在大家不常这么叫他了，可有的时候这个昵称仍然很管用，至少利亚姆的怒气明显下降了。

“别总是为他说话，Birdy，”利亚姆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他不是总是对的！他不能这么控制我！”

“好的，”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但也别叫我Birdy，他听到后会非常生气的，这是属于他的。”

“那我也应该有个属于我的称呼！”

“不，他是我的未婚夫，你只是我的准姻亲，你不应该用专属的昵称叫我！而且那个名字是他赢来的！”

“我也会赢，”利亚姆直接无视了乔琳的前半段话，气呼呼地指了指自己，“只要你告诉我如何赢，我也会赢！”

乔琳被他的逻辑打败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看见了刚刚走进后台的No Doubt乐队，于是她扭头同利亚姆告别，走过去跟No Doubt主唱格温·史蒂芬妮聊天去了。

没多久，乔琳就被叫去上台彩排了。她和队友表演了《他们说……（我不在乎）》，现场的音响工程师不断随着他们的表演调整着各项设备，直到现场声音和收音录音听起来一致。这首歌是罗拉前两年写的歌，如今收录在第三张专辑里，非常受粉丝欢迎，公司正打算把它出成下一张单曲。

彩排花掉了一上午，下午乔琳便没什么事了，跟着诺埃尔一起回了酒店。两家乐队刻意选择了同一家酒店——位于曼哈顿第54街的丽嘉皇家酒店，这里同MTV VMA颁奖典礼的举办地之间就隔着3个街区，步行只要七、八分钟，非常方便。

趁着没有工作，乔琳拉着诺埃尔去了酒店顶楼的游泳池。

她对他开玩笑说：“我听说他们在五年前整修这栋大楼时，人们都在说谁特么的想在曼哈顿上方一百五十米的高空游泳？嗯，我想！这是全纽约市最高的酒店，如果你来了却不在这儿的高空泳池游泳，那你可就错过太多了！”

诺埃尔笑着摇摇头，“宝贝，这是个很不错的观点，但我见鬼的不会游泳！”

“别担心，你可以在浅水区站起来，”乔琳冲他眨眨眼，“你没那么矮。”

“喂！”诺埃尔翻了个白眼，“你是在试着激怒我吗？”

乔琳大笑着在他脸上一下，“我为什么想要那样？”

“不知道，”他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你是个小变态，也许你有些奇怪的癖好，谁知道呢？”

“如果那样，先生，”乔琳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你就要跟我结婚了呢！”

“没错，”诺埃尔拉长声音点了下头，“没办法，谁叫你是我的太太呢！”

“当你说我是你的什么时，”乔琳用头轻轻地撞了撞诺埃尔的头，“我没生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确信我知道，”他笑着吻了她，“你的骄傲甚至让步于你对我的爱了。”

“亲爱的，这更像是我确信你对我的爱正让你成为我的，这让我有胆量稍微失去一点控制。相信我，对一个有控制狂名声的女人而言，这是很大的一步。”

诺埃尔耸耸肩，“相信我，Birdy，我知道，我的外号是‘酋长’，记得吗？”

两个同时被外界指责为“极具控制欲”的人同时大笑了起来，并且交换了一个吻。

第二天就是颁奖典礼演出当天了。不得不说，乔琳的日程比诺埃尔要忙乱得多，她还要去做护理按摩和造型，而诺埃尔只要穿得好看一点，按时跟他的乐队一起出现在后台就行了。眼下他正悠闲地吃着薯片，盯着电视看，这让乔琳有点嫉妒地瞪了他一眼，路过他身旁时快速拍了下他的肚子。

“嘿！”诺埃尔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大叫了一声。

“手感很好，Noely，”乔琳在出门前得意地冲他喊了一声，“但你真的应该告诉你的教练让你多做一点卷腹运动，你马上就要30了，注意保持！”

在诺埃尔出声反驳前，她就甩上了门，这让他不得不把抱怨留给自己。

“这孩子！昨天还在抱怨我大部分时间都根本不吃东西呢！”

可惜诺埃尔的碎碎念没人能听到了，那个本应该听到的人已经被助理拉走了。

下午三点左右，诺埃尔、利亚姆和乔琳先后出门，准备与各自的队友汇合。

“Hey，乔琳。”MTV的著名记者约翰·诺里斯正在酒店走廊里，他朝她打了个招呼。

“Hey，哦，对，你们是来采访绿洲的？”乔琳有点惊讶，但随即想起了诺埃尔说过下午会有MTV的人来。

约翰笑着回答：“我们也应该采访你们。摄像机开着，你准备好回答几个问题了吗？”

乔琳笑着摇摇头回答：“我们不应该是在红毯上见吗？今晚你会在红毯上吗，约翰？”

“是的，我会在那儿。来吧，回答几个问题，乔琳，你们最近对今晚的典礼怎么看？有什么期待吗？”

乔琳耸了下肩，“坦白说，没什么，我只是想今晚好好表演，然后玩得开心。MTV VMA之夜的好处就是，那个房间里会有很多很多我不常见到的人，这是个重聚的好机会！”

“这听起来确实是个庆祝的好理由！”

正当约翰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诺埃尔和利亚姆结伴出现了。

“Birdy，”诺埃尔走到乔琳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我跟罗德他们一起走，约翰在这儿了，”乔琳笑着看了一眼主持人，“现在我就给你们留点空间，伙计们，一会儿见。”

约翰立刻抓住机会想要把他们两个人同时留下来，但乔琳溜得太快了，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人群里，记者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

诺埃尔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就像是只猎豹，不是吗？”

“或者像猫？”

“不，她也许像猫一样可爱，但她是只猎豹。而且她穿豹纹很好看。”

诺埃尔一边随意说着，一边继续往外走。记者和摄影师也跟着他往前走。等走着走着，诺埃尔突然发现利亚姆不见了，立刻回头找他。

“喂！”他冲着利亚姆高喊了一声，顺便把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个口哨。利亚姆很快就重新出现在了他身边，跟着他们继续前进。

此时乔琳已经跟队友汇合了。他们要乘车去走今天下午的红毯。乔琳的造型师为她准备了一套红色丝绒和皮革拼接套装，而她今晚上装只准备扣一个扣子，这会恰到好处地露出她同色系的蕾丝胸衣，将整套装扮强硬又性感的风格推到极点。

今晚紫色天鹅绒凭借去年6月底发行的单曲《咖啡与香烟》MV有三个提名——年度最佳视频、最佳组合视频和最佳另类视频，如果说乐队完全不期待获奖那就是骗人的了，至少乔琳他们从公司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很积极的，他们应该不会白跑一趟。

颁奖典礼同往常没什么区别。开场演出是今年领跑MTV VMA奖的The Smashing Pumpkins乐队，他们拿下了9个提名，凡是符合提名标准的奖项都拿到了提名。上个月初他们的键盘手因违法吸食麻醉品过量死亡，在场的鼓手吉米·张伯伦因持有非法麻醉品被捕。张伯伦很快被开除，而乐队的主导者暨主唱比利·柯根宣布他们将继续巡演。

就这一点来说，乔琳对比利·柯根的坚韧印象深刻。但她真的不喜欢柯根的演唱方式，也很难欣赏今晚的这首《Tonight，Tonight》。她承认从音乐上讲，这是首棒极了的歌，但她无法忍受他的表演方式。不过柯根今晚肯定赢定了，问题只在于他的乐队到底会拿走几个奖杯。

但今晚对乔琳来说，最有趣的部分仍然是待在后台的时候。她先是遇到了做颁奖嘉宾的高中校友格温妮丝·帕特洛，两个人简短地叙了会儿旧，非常塑料地约定要常联系。

而乔琳最喜欢的喜剧演员之一诺姆·麦克唐纳今晚在颁奖典礼上会出演一小节喜剧小品，于是她在告别格温妮丝后就去敲了敲他的休息室门，同他打了个招呼。她喜欢他在《周六夜现场》的表演很久了，前段时间紫色天鹅绒去《周六夜现场》担任音乐嘉宾时，她终于找到了机会结识他，被史蒂夫嘲笑为“追星的学校小孩”。

等诺埃尔在后台找到乔琳时，她刚从诺姆那里回来。她那一脸追星成功后的甜蜜笑意，让诺埃尔忍不住皱起了眉。

“为什么你笑得像个刚刚陷入单恋的16岁女孩？”

乔琳耸耸肩，笑着回答：“我刚刚去见诺姆·麦克唐纳了，他真的非常有魅力，我一直很喜欢他。”

诺埃尔立刻挑起眉，不满地追问：“他见鬼的是谁？”

“全美国最好的喜剧演员之一！我真的太喜欢他了！”

诺埃尔皱眉皱得更厉害了。乔琳见状连忙亲了亲他的脸，“不是喜欢你那样喜欢，我的傻瓜，是喜欢喜剧演员那样喜欢。”

他撇撇嘴，“那家伙有200斤吗？他是不是至少50岁了？”

“不，他大概37岁，1.85米，85公斤左右。”

诺埃尔搂住乔琳，在她耳边说：“这就解释了你的小追星族表现了！你不会对一个体重超过90公斤的六十岁喜剧演员表现出这种16岁女孩的样子。”

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你这个爱嫉妒的傻瓜！”

“不，我只是在理智地分析这个情况，”诺埃尔不满地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喜剧演员是最危险的，他们以幽默为生，人们付钱听他们讲笑话！女人喜欢幽默的男人，就像你喜欢我一样。”

“哦！”乔琳看向他，挑了下眉，“现在你的自信终于放对地方了哈？别担心，傻瓜，首先，我爱你！其次，诺姆已经结婚了。放心了？”

诺埃尔笑了起来，“我也爱你，我只是在戏弄你，宝贝。”

“我知道，”乔琳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瞧瞧现在是谁像个16岁的追星女孩？”

“我是你的追星女孩，”诺埃尔厚颜无耻地回答，“我会把你的海报贴在我的床头，每天早上都亲吻一遍。”

乔琳被他毫不羞愧的回答逗笑了，“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没错，”他骄傲地一扬眉，“我是厚颜无耻，但请容许我提醒你，阿普尔比小姐，我是你的了，忍着吧！”

在后台互相捉弄了一会儿后，乔琳离开了诺埃尔去找她的队友。他们在自己的休息室待了一会儿后，等来了上台通知。

“我们的下一个表演者非常酷，孩子们，把你们的电视音量调大吧，紫色天鹅绒来了！”

伴随着舞台上的射灯亮起，罗德和乔琳同时拨动了琴弦，罗拉随即在恰当的时机敲响了嗵鼓，史蒂夫也拨动了贝斯，填补了低音区的空白。在动感的乐声中，乔琳张口唱出了第一个词——

“他们说我应该换掉我的发型，

买点适合我的衣服……”

在乔琳愉悦诙谐、富有动感的歌声中，她率性的表演将叛逆的歌词主题发挥到了极致。作为整张专辑里最为朗朗上口的歌之一，这首流行摇滚歌曲一面世就受到了不少乐评媒体的好评，是整张专辑里目前广播频率最高的歌曲之一。

用《娱乐周刊》的记者的话说，“当你听到乔琳·阿普尔比微笑着唱出她不在乎的时候，你百分百相信这一点，并且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在这叮叮当当的吉他节奏中晃动身体。在这一刻，我们都正年轻，无惧且无畏。”

“……我很满意我身体内的那个孩子，

我不在乎你的意志，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在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后，乔琳笑着冲正对着她的摄影机做了个wink。而与此同时，场内观众已经给乐队的精彩表演送上了热情的掌声和欢呼声。

“乔琳！我爱你！”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声音突然超过了整场观众的掌声，把台上正准备下台的乔琳逗笑了。她冲着观众们的方向挥了挥手，表示感谢。

他们一回到后台，工作人员就带着他们走到了另一个上台的位置。

“请稍等！”

乔琳看了一眼队友们，大家都心有所悟，知道他们马上就要领奖了。按照彩排时的顺序，这个时候是——

舞台上的颁奖嘉宾蒂姆·罗宾斯撕开了信封，笑着念出了获奖人的名字：“获得最佳另类视频奖的是——紫色天鹅绒，《咖啡和香烟》！”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90年代有的MTV节目会直接在字幕打上采访时明星入住的酒店的名字，搁现在这得是个多疯狂的举动。90年代这个纽约丽嘉皇家酒店是一个日本集团和纽约地产商合作的项目，今天已经被竞争对手希尔顿集团收购，现在变成了中城的康莱德酒店，不过它其实为了省空间把顶楼游泳池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