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鼓动，尚书借着酒劲失了谨慎，凑到裴铭面前，半眯着眼道：“宫里的人那么多，宫女不当值的时候有着腰牌就方便弄出来，有几分姿色的等出宫了没准还能做个宠妾。”
众人闻言哄笑起来，忙问尚书能弄出宫的都是哪些宫人。
尚书摆了摆手，笑问众人，“你们想要哪些宫人？”
他们虽然醉着但还是带着小心谨慎，肖想哪的宫人也不敢肖想御前和皇后宫里的人，便试探着打听内廷里六局的情况。
尚书哼笑着坐直身体，慢条斯理的饮了口酒，“只要诸位有看中的便就不难。”
六局里各个都是标致的美人儿，他们即便每日上朝也鲜少能遇到，偶有遇到也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听到尚书这样的话哪能不心生摇曳。
此时不知是谁大着胆子问了嘴，“若说漂亮就不得不提起太子身边那位姜侍史了，我曾远远的瞥见过长的确实勾人，只看着就让人心痒痒的。”
裴铭眸光微变，冷笑着提醒道：“诸位怕不是醉了，怎敢妄论太子身边的人。”
这话若是旁人说他们自会忌惮，可谁不知朝堂之上就属这个裴铭最能拆太子的台与他最不对付，他这话在别人听来少了震慑，反而更觉得是在调笑太子。
“诶，裴大人紧张什么，你入朝晚不知咱们这位太子还有个封号叫东宫废太子。”
闻言，众人哂笑起来，这些人当着太子的面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敢在背地里放肆。
裴铭搁了酒杯，眸光微沉。
正当他们笑的前仰后合毫无规矩体面时，砰地一声，屋门被人踢开。
“大胆！是谁竟敢擅闯......”尚书话未说完转头看见来人时，猛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臣见过二殿下！”
听到巨响，姜时序长叹一声，到底还是没有劝住他这个冲动的性子。
趁着没人注意，姜时序赶紧从春玉楼溜出来，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就被不知何时出来的裴铭挡在面前。
他不可能是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不然两个人早就撞上了，难不成这人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姜时序仰头看了看二楼，不敢相信裴铭看上去清秀文弱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下官送姜侍史回宫。”
裴铭声音清冷，语气里透着不容质疑，让姜时序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劳烦裴大人了。”
“和姜侍史同行的人已经回宫了，况且据裴某所知太子此时应该已经回了承华殿。”
说着，裴铭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不待她作出回应就跨步从她身侧经过，压低声音凉凉的说道：“姜侍史这么急着出来难道不是想早些回宫？”
酒气蔓延，姜时序皱了皱鼻子，摒住呼吸。
直到马车停在她面前，裴铭跨上马车后目光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显然不明白她为何会对自己这般抗拒。
姜时序倒不是抗拒裴铭，只是担心此事被裴铭知晓，那就必然瞒不住宫里那位。
回到宫里后，萧乘渊果然已经回到承华殿，姜时序才一回来就被叫去伺候。
太子不知在何处喝了酒，姜时序走到近前时他正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闭目养神，看到太子额间浸着汗她赶紧涤了帕子替他擦了擦。
这人还是安静的时候赏心悦目些，她眯着眼睛笑了笑心里想着，醉了好，醉了能安生些也不会找她麻烦。
倏忽，男人睁开眼睛，清明幽深，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殿下醒了，”姜时序收起笑意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准备离开却被萧乘渊拉住手腕，带的人歪在身前。
萧乘渊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让姜时序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她舔了舔嘴，轻声关切道：“殿下是哪里不舒服么？”
萧乘渊收回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松开手将人扶正，温声问道：“去哪了？”
本以为能躲过这茬，没想到他还是追问起来，裴铭就算是要告密也总得明日才能有机会，姜时序大着胆子，说道：“奴婢今日和言婉他们出宫去了春玉楼。”
萧乘渊掀起眼皮暼了她一眼，她这般温柔娴静的乖巧模样通常都是为了蒙混过关。
“春玉楼？”萧乘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都吃了什么好吃的？”
他的声音清缓，却让姜时序脊背发凉。
她垂眸微微喘气，不敢说谎，“奴婢还没吃就回来了。”
萧乘渊没有说话，挑着眉看她，像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他的耐性不好，姜时序沉吟半晌，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奴婢到了春玉楼时发现几位大人在隔壁饮酒，奴婢们担心节外生枝所以便没有逗留。”
她的话里漏洞百出，不肖细细分辨就知道她藏头去尾，更何况今日春玉楼中有谁他岂会不知。
萧乘渊抬起她的脸，嘴角泛着冷笑，“是吗？那当真是可惜了。”
姜时序以为蒙混过关，正要答话，就听见萧乘渊低笑一声，微凉的指尖拂开她耳边的碎发，“不过没关系，本宫今日也去了春玉楼，知道你爱吃糕点，特意给你带回来些。”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姜时序浑身打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内殿里的宫人便送上点心，摆放在几案上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李福忠停了半晌，察觉到太子递过来的眼神立刻会意也退出内殿。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两人时，萧乘渊捏起块白玉糕看向她，“过来。”
两人本就离的不远，太子发了话姜时序不得不再往前近一些半蹲在他面前，她睇着太子手中的糕点，心头发紧。
萧乘渊就这么捏着糕点，垂下眼帘凝着姜时序，“不是喜欢吃么？”
姜时序觉得像是有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叫她进不得退不得，早知道要经历这么一遭，还不如实话实说了。
她抬眸盯着萧乘渊的手，闭了闭眼凑了上去轻轻的咬住一点，尽管谨慎小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湿他的手指。
她的唇瓣水润润的又轻又软，唇腔内热热的，碰触在微凉的指尖时，激起一阵快意的战栗。
察觉到什么，姜时序赶紧拿出帕子替太子擦拭上面的水痕，“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殿下恕罪。”
萧乘渊笑笑，没有说话往她嘴边递了递剩下的糕点，声音暗哑，“继续。”
姜时序面如火烧，实在想是不想在吃，她往后退了退，仰起头带了几分委屈似的看向太子。
“想说什么？”
萧乘渊懒懒的看着她，耐性极好的等着她的反应。
“殿下赏赐奴婢不敢拒绝，可奴婢当真吃不下了。”
姜时序眼神幽幽，微启的唇瓣上蕴着水光，萧乘渊盯住她的唇，不知在想什么。
萧乘渊瞧不出喜怒，好看的皮相不见怒意时总给会相安无事的错觉，只是姜时序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她头皮发麻，总觉得太子勘破了她的谎话，正不怀好意的想要折腾自己。
“哦，吃不下了，”他心情甚好的淡笑起来，“是不喜欢本宫喂你，还是真的吃不下这糕点？”
姜时序一怔，忍着羞耻的低声赧然道：“奴婢……殿下喂的奴婢自然是喜欢的。”
“那好，既然你吃不下这糕点，不如吃点果子消消食。”
摆明了就是要折磨她！
姜时序闷闷的，琢磨不透太子怎么就跟自己过不去。
萧乘渊从盘子里摘了个葡萄，慢条斯理的拨了皮递到她嘴角，继续喂她。
葡萄不比糕点，去了皮后果肉上就浸着水，裹在萧乘渊泛粉的指尖上简直让姜时序不敢直视。
她不敢拒绝，就着他的手微微张口小心翼翼的将葡萄卷入口中。
萧乘渊垂着眼，正好看到她粉嫩的舌尖卷弄着晶莹剔透的果肉。
一连喂了她四五颗葡萄，来不及咽下去就只能含在口中，看着她被葡萄顶起微鼓的脸颊，萧乘渊停了动作，眸光幽深，险些失控。
“起来吧。”萧乘渊揽着她的腰，将人扶起。
腰细纤软，不堪一握，仿佛他稍稍用力就能扼断一般。
收起那些不入流的想法，萧乘渊心口憋闷的冷下脸，指了指矮几上的果子和糕点，漫不经心道：“赏你的，回去吃吧。”
“多谢殿下，”姜时序恭恭敬敬的从殿内退出来，松了口气。
须臾后，李福忠提着食盒从内殿出来，低声交待道：“二殿下今日惹了事，姜侍史这几日若无紧要的事还请避一避，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姜时序微怔，缓缓抬头往殿内看了一眼，清幽的眸子露出愕然的情绪。
“福公公是说殿下知道我今日见过二殿下的事？”
李福忠压下眉梢，将手里的食盒递到姜时序手中，细着声音说道：“姜侍史去春玉楼时殿下正好也在，不过不多时殿下就离开了。”
萧乘渊离开想必留了眼线在那，所以对于她的事情一清二楚。
但面对自己说谎，萧乘渊竟没有责罚她。
姜时序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顾妧的事，所以她才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