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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磨人妖精沈缨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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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说仅仅是不让我和孟叙见面,我愣了一下,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下来道:“好,我不见他便是,一面也不见,但请陛下不要责罚他。”

不见便不见了,只要孟叙好好儿的就行,起码不要被怒气上头的李斯焱给剁出个残疾来。

我本也不想耽误他的人生,狗皇帝棒打鸳鸯,打便打吧,我自暴自弃地想,孟哥哥心眼实在,能被狗皇帝毒打一顿也好。

“哟,事到临头还护着情郎呢,让朕轻轻放过他?想得真美。”李斯焱气极反笑:“罢官还是打板子,你给他挑一个吧。”

我踉踉跄跄地站直身子,试图跟他讲道理:“我上次回家时就有退亲的打算了,是孟叙他讲情面念旧情才耽搁下来,并非我有意袒护,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陛下不喜欢我见他我就不见,何苦连累旁人?”

我小声补充:“再说了,便是御前随侍之人,也没有不准定亲的规矩。”

李斯焱惊讶道:“你又在和朕讲道理?”

我痛苦地闭了闭眼,我怎么忘了,龙袍之下的狗皇帝从来是个不讲道理的土匪。

他的手又回到了我的下巴上,粗重的带着热气的气息吹拂到我的眼旁,他凶恶地盯着我冷笑道:“瞧瞧,不过出去了一日便带回了一身男人味,这幸福舒坦的小模样真是刺眼,朕留你在宫里是为了慢慢地折磨,怎么能让你这般得意呢?”

我听他说得越发不堪,再次强调道:“我和孟哥哥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你管躺在男人怀里哭叫清清白白?”李斯焱嗤笑道:“平日朕随意碰你一下,你都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怎地在他那儿就荤素不忌了?”

我险些眼前一黑,我以为关起门来就能挡住侍卫们的监视,没想到他们还是有法子探知我的一举一动,还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皇帝。

我垂下眼不说话了,多说多错,还是要等狗皇帝气消下去,再徐徐图之。

可李斯焱的气没有那么容易消下去,他的手从我的下巴处向上抚摸,揪着我的面皮来回拉扯,手劲儿极大,捏得我右脸一阵生疼。

他皱着眉揉弄着我的脸,神情古怪道:“孟叙不过一介稚弱书生,为了娶你连绝食这种事都做得出,瞧你这颜色也是平平,性子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他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

他似是真心困惑,又似是在奚落耻笑我。

我一动也不敢动,脸疼,鼻子也酸得要命,泪水慢慢往眼里汇集。

我拼命地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但转念一想,狗皇帝既然想瞧我伤心难过的样子,说不定我哭了他的气会消呢?

于是我扁了扁嘴,任由泪水在腮边滚落。

眼泪被李斯焱顺手抹去,他的手指冰凉,像一条毒蛇爬过我的面庞。

“哭什么,你放心,长安城里淑女如云,他很快就会忘了你,到时候,朕准许你去赴他的喜宴。”李斯焱挖苦着我,脸上仍是那古怪的神情。

我隔着朦朦的眼泪去看他的眼睛,只见他的眸色黑如浓墨,眼底带着一丝压抑的疯狂。

“好的,”我哽咽道:“就叫他忘了我。”

“哦,不对。”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笑嘻嘻道:“朕怎么忘了呢,孟家的郎君情深意重,倒未必会去另娶旁人,不过啊沈缨,如果他清白干净的缨妹妹坠入了尘泥中,被染污了身子,你说,他还会这样爱护你吗?”

他冰凉的手指下,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不受控制地战栗。

我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样,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你……你什么意思……”

李斯焱没有回答,他微微垂下眼,我惊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想逃跑却已经来不及。

下一秒,他放在我腮边的手揽住了我的后脑勺。

我眼前一暗,微微张开的嘴唇感受到了一种湿热的暖意,我尝到了素行在耳房里做的薄荷饮的清冽味道——从另一个人的嘴里。

他好像不精于此道,用力托着我的脑袋,生涩而凶狠地啃咬着我的嘴唇,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把我蛮横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我猝不及防地贴上了他的胸膛,透过轻软的夏衣,听见了一声声剧烈的心跳。

酝酿了一整晚的雷雨终于落下,长安倾盆的雨声中,帝国年轻的皇帝泄愤般地,没有章法地胡乱亲吻着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女史官。

后者呆若木鸡,如遭雷击。

我的脑子里有一根弦啪地炸开了,李斯焱在干什么?嗯?他与我的距离只在厘毫之间,他的气息湿热而焦躁,重重地扑在我脸上。

他……好像在亲我。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我意识到了狗皇帝在对我做什么,浑身气血上涌,用尽全身的力气,发疯般挣扎起来。

我对他又踢又打,发出悲愤的嚎叫声,他不愿放过我,生生受了我无数拳打脚踢,仍死死桎梏着我的脑袋,好像是小孩子抱着最中意的玩具不让大人抢走。

我恶向胆边生,龇了龇牙,狠狠地一口咬在李斯焱嘴角。

他闷哼一声,血腥味在我们唇齿间蔓延,还没等我下第二口,他也用力在我下唇上咬了一记,带着一种恶意的力道,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这种行为无关情意,只是一种权力的压制,就像高地位的狸奴会强行舔低地位同伴的头顶毛一样,明摆着的侮辱。

我踉踉跄跄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捂着嘴,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恨意。

怒火穿心之下,我想都没想,高高扬起手,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李斯焱那张人模狗样的脸上。

他被我打得偏过头去,小麦色的皮肤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嫣红的巴掌印。

他抬起右手,轻轻在唇角上一擦,指尖鲜血淋漓。

“牙口不错。”

他抿了下嘴,像是在回味先前的滋味一样,脸上露出了变态的笑容。

回答他的是我的一记生猛的沈氏右勾拳。

我气得没了理智,扑上去与他在地上滚作一团,尖叫着挠他的脸,踹他的□□。

狗皇帝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不甘示弱地抓住我的胳膊向后拧,我猛地一抬膝盖把他踹开,端起他书案上的西域贡品玉镇纸,向他脑门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狗皇往旁边一滚,随势起身,用大理寺押犯人的手法,把我双手手腕控制住,高高举过头顶。

我张口要咬,李斯焱道:“好了,你冷静一下。”

“李斯焱,你这个狗娘养的王八羔子!”我破口大骂。

李斯焱点点头道:“没错,朕就是狗娘养的王八羔子,你也是个属狗的野娘们,牙齿生得那么尖,当起居郎真是屈才了,去给朕看门多好。”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妈的,明明是他先轻薄我,居然还倒打一耙说我牙齿厉害,什么东西!

“沈缨,你想弑君吗?”他提示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哦。”

我每次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李斯焱都会搬出婶子和小川来吓唬我,我对他怒目而视,手指捏得嘎嘣作响。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冷冷道:“你撒开我。”

李斯焱依言松了手。

我重获自由,活动了一下手腕,抬起袖子用力地擦着嘴,擦得那么用力,那诡异的触感还是在唇上挥之不去,淡淡的薄荷的味道。

我恶心得要命,妈的,确实是脏了,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流浪狗尿过的拐角,这张嘴都不想要了。

可转念一想,被狗尿了是墙角的错吗?我斩钉截铁告诉自己:不是,是狗的错。

我把脸藏在袖子后面,努力地劝自己,放松,放松,反正沈缨你也不是什么抱着贞节牌坊过活的烈女,但凭这个,还坏不了你的清白。

但我还是好难过。

我理想中的亲吻应该是在秀丽的小庭院里头,我坐在秋千上看书,孟哥哥从后面抱住我,低头轻轻地,蜻蜓点水般啄一啄我的唇角……

——而不是像这样,在一个暴雨夜的御书房里,被阴狠的狗皇帝粗暴地啃咬。

我跑到案台边,抓起我的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壶凉水漱口。

突然瞧见了自己的庚帖,我一把把它拿过来,粗鲁地塞回了怀里。

狗皇帝懒懒地倚在案边,突然问道:“孟叙这样亲过你吗?”

我擦着红肿破皮的嘴巴,怨毒地瞪了他一眼。

“哦,看来是没有亲过。”

李斯焱的嘴角微微翘起,哪还有半分先前的狠戾,堪称是和颜悦色了。

我一拍桌子,指着他骂道:“你得意个屁!老娘权当被狗咬了一口,呸,拿这种下三路羞辱女人,李斯焱你无耻不无耻,下流不下流!”

他恶劣地笑道:“是,朕无耻下流,不仅如此,朕还有更无耻下流的招式没有使出来,如你所言,朕出身不高,三教九流的下作东西见得多了,还有更刺激的等着你,想试试吗?”

“给老子死!”我抓起案上的书册,劈头盖脸就往他头上扔。

李斯焱哈哈大笑着躲避我的攻击,带着脸上显眼的巴掌印,神情愉悦,好像在逗狸奴一样。

我们互相殴打了几个来回,最后因我个头小身子轻,不幸被狗皇帝制服在地,他抓着我的腰肢和扭动的手,挑衅地又在我鼻尖上咬了一口,满意地欣赏我红红的鼻头和震惊的脸,感慨道:“沈缨,你真的是史官吗?武将家的女儿都没有你这么泼,孟叙那小子要是见了你这母夜叉的样子,还不得连夜收拾行李逃婚啊。”

我在气势上绝不吃亏,大骂道:“你是什么货色,老娘就是什么脸色,你个无良无德的玩意也配和孟哥哥比?正经知书达理的长安男儿哪个不比你强上一千一万倍,你连他们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我好像又戳到了狗皇帝的逆鳞,他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看着我道:“那你且瞧瞧,满长安知书达理的公子哥儿,哪个愿意娶一个和皇帝不清不楚的女人。”

“你!”

我猛然记起了白日里小川告诉我,那姓史的谏官曾讽刺小川是攀了我的裙带关系才进了太学,如今想想,若不是狗皇帝有意放纵,这流言怎么可能飞得出紫宸殿呢?

他限制我人身自由不算,还要坏我作为清流史官顶顶重要的名节,这份心思简直狠毒至极。

我恶心得要命,挣扎着起身,冷冷瞪了狗皇帝一眼,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

他在我身后凉凉道:“沈缨,没有下次了,今后你给朕老老实实待在紫宸殿里,朕玩腻你之前,你一步也别想踏出紫宸门。”

我充耳不闻,大步离去。

*

外头的雨声嘈嘈,殿里鸦雀无声——是庆福的手笔,老家伙见势不对,聪明地遣散了上夜的宫人,自己也溜之大吉。

我不想打伞了,一人冲入了夏日的急雨中,雨打在我的周身上,我觉得冷,但隐隐有种洗刷干净的快乐,古人云,无根之水最洁,诚不我欺,被雨浇透了一遭,我勉强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干净的沈缨。

释然过后,又难过地蹲下身,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出不了宫,孟叙也再进不来,小小的指望被李斯焱无情地斩断,天地孤独,内苑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雨里面蹲了许久,一直蹲到双脚发麻,才回到了我那间小小的屋子里。

小金莲和小金柳早已走了,李斯焱知道我淋了雨,命人送了热水给我洗浴,我一言不发地钻进浴桶,又再清洁了自己一遍。

从前我老爱在浴桶里给自己加戏,学着戏本子里的女主角,边假哭边洗边哀嚎我好脏,可能是老天看不过我浮夸的演技,为了报复我,特地给我安排了个恶霸玷污我……我悲从心起,这就叫戏多者必有天收。

泡完澡后已是深夜,我又累又难过,扑倒在床上,只想一眠不醒。

昏昏地睡了一晚,半夜做梦,梦见李斯焱变作一只猛兽,咬死了孟叙后向我扑来,我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一抹胸口,一手黏腻的冷汗。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恨不得立刻冲进紫宸殿,提刀砍了李斯焱的狗头。

但冲动毕竟是冲动,婶子和小川还在李斯焱手上,家里男丁俱亡,他们孤儿寡母就指着我庇佑,我不敢乱来。

我无力地躺在了榻上,心生悔意。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自刎在宣政殿上,如此也不必再受后续的种种侮辱。现在可好,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一日日这样煎熬,只怕十五年未到,我就先疯了。

我烦躁地摇摇头,见外面月华正好,披衣出门,先散口气去。

不想一打开房门,便见素行和庆福两人在我门外十几尺距离处窃窃私语。

开门就见了两条晦气的狗奴才,我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啪地把门关上了。

他们能说什么,无外乎是沈起居郎不知好歹,冲撞圣上之类的东西,尤其是庆福这老狗,平时瞧着不声不响,实则一肚子坏水儿,一不小心就要被摆上一道。

过了一会儿,有人叩响了我的门,庆福老态龙钟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沈起居郎?”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接着看书。

庆福道:“别闹性子。”

我隔着门冷冷道:“对不住庆福爷爷,我这屋子没开洞,进不了阉狗。

庆福没有恼,只是感叹:“你看看你这张破嘴,惹出多少事端来,吃了恁多亏还不长记性。”

老东西,关你屁事。

他仍在屋外,隔着房门与我说:“老夫知道你怨什么,不就是怨老夫令那几个侍卫攀上墙头,撞破了你和孟主书的交情吗?不瞒你说,孟主书头一回来紫宸殿面圣时,老夫便看出了你们关系绝不寻常,一股子旁若无人的亲昵劲儿,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看出来的?

“所以你才派人跟着我们。”我气急败坏道:“还告诉了狗皇帝!”

庆福哼道:“小丫头片子不知好歹,连老夫都瞧得出你们关系匪浅,你还想瞒着圣上的眼睛?这事儿由老夫来转述,总比让圣上亲自发现得好,不过你胆子也是肥,在紫宸殿里便敢和男人眉来眼去,啧……”

我义正严辞道:“我和孟哥哥清清白白天地可鉴,退一步讲,便是我们真的有首尾,也不关他李斯焱的事,他凭什么……凭什么……”

我说不下去了,我还没有脸皮说出李斯焱抱着我的脸啃这件事。

庆福默了默,无奈道:“你看不出?”

“看出什么?”

究竟看出什么庆福没说,但我能想象出他在门外面悄悄翻白眼的样子。

他悠悠道:“好了,该说了老夫都已说完了,念在你身世可怜,庆福爷爷最后提点你一句,沈起居郎,你既然进了宫当了女官,那就是圣上的人,死生都在这道门里,所以劝你断了嫁人的念头,就算有,也别满世界地嚷嚷,明白了吗?”

我不想搭理他,被狗皇帝威胁也就算了,连他的奴才都想教育我,老娘瞧着那么好欺负吗?

我凉凉道:“说完了吗?我该歇下了。”

“睡吧,明早记得当差。”

我蒙上被子,只把他的话当放屁。

*

第二日,魏喜子战战兢兢地打卡上班,连着看了我和李斯焱两张臭脸。

李斯焱的脸黑如锅底,我的脸冷若冰霜,他的脸上挂着我昨晚挠出的爪印和巴掌印,我的嘴由于消肿失败鼓成了两截腊肠。

总之非常惨烈,也非常令人想入非非。

我们两个一起上了朝,在满朝文武诡异的眼神注视下,完成了今日的朝会。

按照长安居民的八卦转播能力,最多一天,我和狗皇帝的不正当关系就将传遍长安城里的每一个角落,三天后没准连街头巷尾的童谣都要有最新版本了:

是她是她就是她,罗刹国的母夜叉,阴风爪,青獠牙,一拳把皇帝打趴下……

不管是走魔幻路线还是桃色路线,此事都是绝佳的饭后八卦题材。

我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毅然决定破罐子破摔,既然狗皇帝不要脸面,那我也不要!我放飞了,我豁出去了,我把我的名声和节操统统贱卖了!

——我要让全长安都知道,沈起居郎不堪骚扰,和皇帝刺刀见红地干架了!

*

自从强吻事件后,李斯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我茬,当然也没给我什么好脸色,我也一样,但我好像从未给过他好脸色,所以瞧着和从前也没什么分别。

令我略感慰藉的是,李斯焱没有太为难孟叙,据说他只是找了个由头打了孟叙四十鞭子,顺便罚了他几个月的俸禄而已,警告的意味大于实际的惩罚。

孟叙虽然挨揍又降薪,但好歹命和官位都保住了,让我的负罪感略轻了一些。

只是,我原以为他会治孟叙一个私通女官的罪名,但看样子,他很不愿意我和孟叙扯上关系,哪怕是罪名。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奇怪的狗皇帝了。

*

其实,不独是我猜不透李斯焱的心思,许多人都在暗中观察这个年轻的新皇帝。

作为为数不多的天子近臣,我和魏喜子被许多阿谀之辈划为重点来往对象,由于我被关在宫里出不去,这份福气顺理成章地落到了魏喜子的脑袋上。

魏喜子忧愁地向我倾诉:最近太多人问他皇帝喜欢怎么样的臣子了,他好累,都没力气喊早安紫宸殿了。

我真诚道:“喜子老哥,你信我,皇帝厚爱笨小孩,李斯焱他就喜欢你这样的。”

众所周知,李斯焱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办事利落,性格执拗,尤其厌恶结党营私之事,在这个皇帝手下讨生活,听话老实比精明能干重要。

魏喜子看起来更愁了,他小声道:“我……我觉得两个起居郎里,他好像还是更中意你一些。”

我困惑极了:“哪个皇帝会喜欢脾气那么烂的起居郎?”

魏喜子道:“这说明咱们陛下广开言路,谦逊好学啊!”

我被这八个字震撼得久久无语。

——魏喜子啊,你的经文先生教你使用美好含义的成语,是想让你拿这些词汇形容高尚的品行,不是让你用来猛击李斯焱的龙臀的……

不过转念一想,魏喜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琢磨着,确实,我经常凶李斯焱,甩给他冷脸子瞧,但他很少责罚我,偶尔还会听听我的意见。

说明李斯焱此人虽看上去控制欲极强,其实有更强烈的被骂需求,需要有人跟他说点逆耳的忠言。

正巧今日我的一个御史朋友进宫述职,我立刻把我总结的为官心得告诉了我的御史朋友,试图指引他走向一条升官发财的康庄大道。

结果我的御史朋友表示:妹子醒醒,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坟头草都能喂羊了。

我当即就慌了,立刻道那你别试了,还是保命要紧。

御史朋友感慨道:“要不怎么大家都说圣上对你不同寻常呢,看来流言不是空穴来风啊……”

“什么流言?”我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话。

“哟,我可不敢说。”我的御史朋友摸摸鼻子:“大概就是……圣上刚即位的时候斩了沈小娘子的父兄,现在约莫也有些后悔,所以才格外纵容沈小娘子些,还给了御前的要职作为补偿……”

我气得七窍生烟,连拍柱子:“谁他娘的嘴那么贱,这福气给他他要不要啊!”

庆福从屋里探出头来警告我:“小声点,别吵到陛下。”

御史朋友也吓得够呛,连连摆手道:“缨子你可别吓唬哥哥啊,外面都传,孟主书只因与你多说了两句话,就被圣上以殿前失仪为名罚掉了四个月的俸禄,哥哥还指着月银过活呢!”

我翻了个白眼:“知道你为什么能光明正大地和我聊天吗?”

御史朋友猜道:“因为我善良?”

我冷漠道:“错!因为你个是断袖!我告诉你吧,孟叙被罚禄,其实是因为他……”

庆福的脑袋像个大乌龟,又一次从门里探了出来,警告道:“我看该把你这张嘴缝上,你才晓得宫里的事不能往外说。”

还没等我开口,御史朋友已经一把把我的脸推开,搓手陪笑道:“庆福爷爷说的是,缨子确实口无遮拦了些,该改改,该改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庆福一脸“果然蠢货的朋友都是蠢货”的表情,又把头缩了回去。

御史朋友钦佩地看着我道:“看缨子在宫里果真备受宠爱,哥哥就放心了。”

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搞不好今日过后,老娘在长安城里的形象,即将向恃宠而骄的小妖精狂奔而去。

……还是当母夜叉吧,我心想,就凭我这平平无奇的容貌,自称磨人的小妖精,委实太不要脸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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