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餐，时间还早，顾翎不想去打扰谢澄工作，又不想待在酒店。

跟林扬说一声，干脆去房车赏腊梅。

林扬不放心他，放下杂志，和他一起过去。

房车停在酒店的露天停车场。

空气还可以。

林扬提前让保镖开好暖气，他们上去便暖烘烘的。

腊梅香弥漫着整个车厢。

顾翎以前没那么喜欢坐车的，这次出门，他就爱上了。

这里装满他和谢澄的旅途，比酒店有意思多了。

一上车，他特别兴奋，眉眼带着欢笑。

回到房间，他抱起自己的吉他，要给林扬唱歌。

林扬回到客厅，坐沙发上，洗耳恭听。

保镖准备好茶水，顾翎便准备开唱。

开场曲唱了他最拿手的悲伤情歌。

一曲唱完，顾翎有点喘。

病过一场，力气还没完全恢复，得先休息。

看他停下来，林扬不由得感叹：“翎哥，原来前两天表哥放的歌是你唱的啊。”

“什么歌？”顾翎不明情况满脸疑惑。

林扬起身，走到窗下的置物架前，拿起蓝牙小音响，轻声给他解释。

顾翎病倒那两天，谢澄时不时让林扬准备黑咖啡。

每次送咖啡，林扬总能听见音响里在播放歌曲。

音色很熟悉，但林扬没听出是顾翎的声音。

那歌声元气又深情，除去音色，和他所知的顾翎不太像。

他没往顾翎身上想，今天听了顾翎唱歌，才知道真相。

“翎哥，你唱歌真好听。我一开始以为是哪个歌手唱的，尤其是《告白气球》，还有一首说不上来名字，格外好听。”林扬惊叹不已。

顾翎摩挲琴弦，陷入沉思。

之前唱的歌，原来谢澄都录下来了。所以，那人不嫌弃他唱悲伤情歌？

“明明是个只听歌剧的人，竟然整天整夜放流行乐。”林扬笑起来，“翎哥，他真的超爱。”

原本没往这方面想，听他这么说，顾翎耳尖发烫，轻声辩解：“他希望我听到歌声，早点醒呀。”

“给你放你自己唱的《告白气球》？还有那句什么‘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注1）。”林扬笑出声，“这样真能唤醒你吗？”

答案不言而喻。

顾翎端起茶杯，赶紧喝一口，杯子久久没有放下来。

林扬今天表达欲特别强，说起谢澄，一张嘴就喋喋不休：“表哥那时真的担心坏了，可能听听你的声音，他心里才好受点。他虽然不爱说话……”

顾翎心里某处被触动一下，心跳猛地加速。

不知名的情愫在心口蔓延，他特别特别想看一眼谢澄。

他放下杯子，看一眼时间，才十点半。

那人肯定还在工作。

咬咬唇，他压下心里的情绪，顾左右而言他：“小嘴叭叭的，一点也看不出你是个社恐。”

林扬怔住，随即扬起双手，抱住头，靠沙发上：“因为和你说话很轻松。”

“这样吗？”这话倒是第一次听。

林扬又来劲了：“翎哥，你都不知道，和你待在一起，我不用担心会遭到打击，不用害怕说错。有点小表现，还能得到表扬。连我那不近人情的表哥都为你折腰，何况是我。”

听得人真脸红。

顾翎抱起吉他，扫扫弦：“我求求你别尬夸。”

*

再弹唱几首歌，终于捱到十一点。

顾翎有点坐不住，总是看时间，林扬了然，便问他去不去锦灯苑。

这次的晚宴设在锦灯苑的锦灯酒店。

谢澄今天去和锦灯苑的负责人李总会面。

顾翎没扭捏，让林扬送他去酒店找谢澄。

到酒店，差不多十一点半，过会儿就能一起吃午饭。

住的酒店离锦灯苑很近，只是市里车多，红灯也多，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到。

保镖拿好斗篷，下车就送到顾翎手里。

兴城的温度没有泺市低，零度左右。

刚病过一场，顾翎没敢掉以轻心。

他接过斗篷，边往里走边绑系带。

见他身边跟两个保镖，前台迎上来，问他找谁。

一听是谢总的爱人，接待便安排迎宾送他上去。

来陪谢澄吃顿饭，顾翎不想弄那么大动静，拒绝了。

问清楚谢澄的位置，林扬给他按了电梯，便要走。

“小扬，不一起吗？”顾翎叫住他。

林扬赶紧摇头：“你和表哥过二人世界，这电灯泡我就不当了。”

一个个的，都说些什么。

顾翎扭头钻进电梯，不搭理他的调侃。

来到锦灯苑酒店十二楼，顾翎从电梯出来，拒绝了服务员的接待，独自来到门口。

会议厅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大门，正在聊天。

谢澄的背很宽阔，坐着时总是挺得笔直，看着特别可靠，

顾翎一眼认出。

他今天穿的宝蓝色西服，坐在灯下，静静听别人说话。

其他三个，顾翎一个都没看出来。

大门开着，他们的声音清晰无比。

这会儿，几个人似乎聊完工作。穿黑西装的男人看一眼腕表，笑道：“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谢总用餐？”

“还有点事，李总自便。”谢澄的声音很冷淡，听不出感情。

白色西装男说：“抱歉了李总，迄今为止，还没人成功邀请我哥共进午餐。”

“谢总一视同仁，我就放心了。”李总摊摊手，和说话的人相视一笑。

穿白衣的是谢峥。

哥哥拒绝了李总，他便主动开口，和李总一起用午餐。

说定后，几人起身，准备去吃饭。

谢峥转过身来，看见顾翎站在门口。

“翎哥，怎么没让哥哥去接？”谢峥率先打招呼。

谢澄应声回头，瞧见呆愣的肥啾，大步走过来。

牵起他的手，摸着不冷，谢澄问：“什么时候醒的，早餐吃了没？”

顾翎低着头，嗯一声。

谢峥主动向李总介绍顾翎，李总恍然大悟，笑道：“谢总和顾先生这么恩爱，新闻还是太保守了。”

谢峥轻笑一声。

“谢总，夫人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谢峥跟他们说一声，和李总离开了。

屋子里剩下顾翎和谢澄，还有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杨岩。

顾翎抬头，仔细打量谢澄。

男人脸色还不错，昨晚休息得应该不错，估摸着早餐也吃了。

心里的担忧减轻几分，顾翎松开他的手：“我就是来看看，你忙吧，我回去了。”

谢澄微微低头，静静看着他，没有出声挽留。

临近饭点，竟然真的有事要忙。

顾翎不好再提吃饭的事，抿了抿唇，轻声说：“忙工作也别忘记吃饭，我走了。”

说罢，独自往电梯口去。

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顾翎刚回头，脚下一轻，落进温暖的怀抱。

顾翎急忙扶住他的肩膀。

稳住身形，顾翎便看见杨岩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人家没看这里，但顾翎的脸像泼了热水一样，烫到脖子上去。

伸手扯一把帽子，扣到自己脑袋上，顾翎搂住谢澄的脖子，脑袋埋在宽阔的肩膀上，努力压低声音：“谢澄，放我下去。”

“不放。”冷沉嗓音干净利落。

顾翎那为数不多的羞耻感彻底激发了，拽住他的手臂求饶：“在外面呢，你快放我下去。”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

谢澄抱他进去。

等到电梯下降，顾翎才确定，杨岩没有进来。

长舒一口气，顾翎拍他的背：“发什么疯？”

谢澄轻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漆黑的眸子盯视小肥啾。

目光灼灼。

老半天不说话，看得顾翎心里发毛。

他嗔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饭点过来，又把我晾在一边，你想干什么？”谢澄轻拍他的屁股。

顾翎捂住屁股，气急败坏：“赶紧放我下来。”

电梯叮一声，到了。

“谢澄，快……”

顾翎身子往下滑去。

电梯开门的一瞬，双脚落地。

门口的迎宾小姐露出职业微笑，送他们出去。

顾翎暗吐一口气，那点尴尬终于散去。

杨岩开着车门在等他们。

上了车，车上的隔板升起来。

顾翎刚坐好，腰上紧绷，身子跌进宽阔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钻进鼻腔。

顾翎下巴一暖，唇上贴来两瓣薄唇。

干燥的手掌托住他的脖子，颇为炙热。

谢澄的吻很克制，轻轻触碰他的唇，没再深入。

唇分开了，脖子上的手却不肯松。

顾翎被迫仰起头，和他对视。

狭长的眼睛里情绪不明。

“跑什么？”谢澄声音低沉，听起来有点生气。

顾翎坐他腿上，乖乖解释：“谢峥说，你从不和别人共进午餐。”

谢澄盯他片刻，凉凉道：“是。”

松开他的脖子，谢澄抱他坐好。

顾翎垂下眼皮，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如果知道，他……

算了，他还是会来看看，不过，也许不会这么失落。

“小羽毛，我们结婚了。”谢澄揽住他瘦削的肩膀，“你是我的爱人，我的小羽毛，我的宝宝，我们应该一起吃饭。”

顾翎抬眸，撞进谢澄眼里。喜悦只挂了一瞬，唇角就耷拉着：“可是，你刚才说还有事要忙。”

“忙着回去陪你吃饭，没想到你主动过来了。”谢澄贴贴他的唇，“宝宝今天又进步了。”

顾翎眼皮颤了颤，再次确认：“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吃饭？”

谢澄直接堵住他的唇，轻轻啃咬，惩罚他的迟钝。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陈奕迅《陪你度过漫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