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翎身体刚恢复,锦灯苑的菜不适合他。谢澄带他去的另一家,据说口味比较清淡。
杨岩给他们打开车门,顾翎的手便落进谢澄掌心。
这人牵他下车。
几位礼仪小姐排成两列,站在车门口,迎接他们。
三米开外,站着一行人。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后跟几个保镖。
看见他们,中年男人眼睛闪着光,赶紧迎上来。
最近和谢澄出门,都是这阵仗。
顾翎不是个讲排场的人,奈何谢澄就是个行走的金字招牌,走哪都招人惦记。
谁都要来套个近乎。
顾翎逐渐习惯了。
无声地站谢澄身旁,顾翎眼观鼻鼻观心,人家提到他,他才笑着应两句。
中年男人叭叭说个不停,上个楼的功夫,从他们在泺市拍的照片,说到明晚的宴会。
到了包厢,中年男人终于识趣地离开了。
没打扰人家夫夫用餐。
顾翎走进去,便看见一张大圆桌。
转盘上摆满了菜,根本不是两人份。
顾翎指指餐桌,问谢澄:“还有人没来?”
“就我们。”谢澄淡淡道。
杨岩点了几样适合的菜,两个人的分量,剩下的佛跳墙、狮子头之类的,都是老板送的。
顾翎往门口瞅一眼,提议道:“这么多菜,浪费了呀,要不叫杨岩和林扬来吃?”
“宝宝,他们很懂事。”谢澄脱掉外套,走过去坐好。
这话说的,显得他很不懂事似的。
他只是不想浪费嘛。
撇撇嘴,顾翎在谢澄对面坐下,准备拿碗喝点汤。
“过来。”谢澄撩起眼皮,向对面的人伸手。
顾翎轻声道:“吃饭呢。”
他还是起身往谢澄身边走。
谢澄勾住他的手:“抱一下。”
“吃饭……”话没说完,顾翎手上传来一股力道,整个人跌到谢澄腿上。
修长的手握紧他的大腿,轻轻抬起来,让他跨坐着。
这人真是,总这么黏黏糊糊,吃个饭都不消停。
顾翎耳尖泛红,躲开视线不看他,却没打算从他腿上下去。
腿根贴着结实的大腿,坐得稳稳当当。
谢澄抱着他,伸手去舀鸡汤,语调悠然:“上午做了什么?”
贴在他怀里,顾翎心跳得厉害。眼神飘几个来回,他扬起一抹略显羞涩的笑:“唱歌聊天。不小心听说有人录我的歌,趁我不注意,偷偷听。”
“是吗?”谢澄舀一小勺鸡汤,吹了吹,送到他嘴边,“那个人一定很喜欢小羽毛。”
这人总是见缝插针表白,顾翎的脸被鸡汤的热气熏到了,比头顶的宫灯还红。
凉凉的声音听着也勾人。
顾翎小口喝着鸡汤,目光落在谢澄身上。喝了两口,主动拿掉鸡汤碗,靠在温暖的胸膛上,喃喃道:“我害你彻夜不眠,你不嫌我麻烦吗?”
掌心裹住他的肩膀,谢澄迫近他:“你不麻烦我麻烦谁?”
“所以,你真觉得我麻烦?”顾翎鼻腔呼出滚烫的气息。
谢澄摩挲他的肩窝,低头吻住棉花般柔软的唇,浅尝辄止,凉薄的声音夹杂温柔:“制造麻烦,才需要解决麻烦的人。”
顾翎皱起眉头,不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像谢澄这样的人,不应该很讨厌麻烦吗?
他尚不明白,被他需要的人,有了存在的意义,才能对无趣的生活产生留恋。
揉揉他莹白的脖子,谢澄的目光落进琥珀色眼眸里,薄唇轻启:“小羽毛,以后多麻烦我。”
嗯?
顾翎脑子混乱了。
不等他多想多问,浓郁的虫草鸡汤又喂到嘴边。
汤的温度已经降下来,再不喝就凉了。
来吃饭的,讲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顾翎暗自懊恼,揪揪斗篷,张嘴喝掉鸡汤。
扭头看桌上的菜,他拿起筷子,寻找谢澄喜欢的菜:“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谢澄不说话,凑过来,再喂一勺汤。
顾翎乖乖喝掉,等牛肉转过来,夹一小块,送到谢澄嘴边,声音轻柔:“要好好吃饭。”
谢澄吃完食物,声音染上温度:“那你就管着我。”
“谢大总裁,我怎么敢管你?”顾翎忍不住调侃他。
谢澄神色自若:“还有你不敢的事?”
“行吧,你最好服管。”顾翎再夹一根小青菜喂他。
谢澄享受着他的投喂,勾唇道:“很乐意麻烦我的小羽毛。”
很乐意麻烦我?
互相麻烦,彼此的羁绊才会更深吗?
顾翎隐约有点明白谢澄那句话的意思。
他立刻行使自己的管理权,夹着牛肉塞他嘴里,命令道:“快点喂饱自己。”
“宝宝,我不会饿坏,晚上还要加餐的。”谢澄掐住他的腰,嗓音压得比平时还低。
品出他的画外音,顾翎耳后有片小羽毛肆意挠。
他收紧肩膀,垂头娇声骂道:“恶霸,不许想那种事!”
看他小脸红扑扑,谢澄轻笑,继续吃饭。
午餐之后,两人休息得差不多,回到酒店。
谢澄独自去书房,开视频会议。
顾翎今天起得早,回来简单洗漱后,听着歌,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澄结束一个会议,走出书房,看见小肥啾缩成一团,瘦弱的手指紧紧揪住斗篷。
他的呼吸是晨雾,又轻又薄。
连睡觉都比别人安静。
柔软的粉毛垂在额头,衬得脸颊更加白。
那双水灵灵的琥珀色眸子,此刻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宛如小扇子张开。
眼睛遮住了,病弱感就分外强烈。懒懒地歪在沙发上,像一幅惹人怜爱的画。
谢澄走过去,拿掉肥啾斗篷,扶起熟睡的人,揽住他,轻轻抱起来,往房间走。
顾翎一向睡得熟,谢澄把人塞进被窝,盖好被子,便要走。
转个身的功夫,衣角猛地往下坠。
瘦弱的手揪住他的衣服,顾翎双眼紧闭,嘀嘀咕咕:“不……不要走。”
顾翎这次生病,吃过那碗姜汤,嗅觉变得无比灵敏。
谢澄不在身边就算了,等人出现,他对那股牛奶甜香非常敏感。
那是顾翎常用沐浴露,除了洗澡,他没有特别在意过这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谢澄也跟着用。
也许是谢澄给过他奶糖,他就对这股甜香上瘾了。
睡得这么熟,还是下意识留住这股熟悉的味道。
要说个缘由,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谢澄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神暗下去,闭了闭眼,脱掉身上的外套,钻进被窝,把人搂进怀里。
扶着小脸,小心靠在自己颈窝。
湿软的呼吸打在脖子上,羽毛一样轻。
谢澄并不好受。
屏住呼吸,他拿起手机,给谢峥发消息,让弟弟主持接下来的会议。
消息发送,他便拿起床头的书,随手翻一页。
目光落在文字上,他坐了很久,书没再翻动过。
好在怀里的人彻底安静下来了。
放下书,谢澄单手托起小肥啾的头。
这张脸又白又小,浓眉大眼,放在娱乐圈,那是相当吃香,尤其适合当珠宝代言人。
白白嫩嫩的天鹅颈,戴上那套红宝石项链。
圆润的珠宝恰巧落在秀气的锁骨上,像谢澄亲自种下的痕迹。
只是想一想,谢澄就喉结滚动,呼吸紧了几分。
*
一觉醒来,顾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谢澄还坐在书房开会。
又到饭点了,顾翎赶紧爬起来洗漱。
顾翎刷着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唰地红了脸。
雪白的脖子上,竟然多出几个显眼的红点。
顾翎吐掉嘴里的泡泡,漱了口,冲到书房,准备骂这恶霸,
竟然趁他睡觉搞突然袭击。
扒拉着书房门,顾翎往里看一眼。
谢澄还是中午的坐姿,没怎么动过。
会议的人换了一波。
挠挠头,顾翎暗骂自己太敏感了。
谢澄这两天忙得飞起,哪来的时间做那种事?
肯定是兴城的臭蚊子咬的!
摸摸脖子,顾翎到房间找灭蚊灯。
外面响起敲门声,顾翎只好先去开门。
顾祎站在门外,怔怔地看着他。
太久没看到弟弟,顾翎一时忘记蚊子,扑他身上,兴奋地喊道:“顾祎,你也来兴城啦!”
人还没挨到弟弟,身体便往后退。
谢澄拉住他,让开门,示意顾祎进来。
“拽我干嘛?”顾翎捏捏他。
谢澄还没开口,顾祎便说:“都是结婚的人了,别乱扑人。”
“好好好,结了婚你就嫌弃我。”顾翎指尖颤抖,差点就哭了。
“你先坐。”谢澄丢瓶饮料给他,拉着顾翎往房间走。
“我要和顾祎聊天呢。”顾翎轻拍他。
谢澄拿件高领毛衣,给他套上。
“我还得擦花露水,领子太高,弄湿了不舒服。”顾翎伸手扯衣服。
谢澄轻笑一声:“宝宝,顾祎误会了,你还是遮一遮。”
看他笑成这样,顾翎气呼呼:“原来是你这只大蚊子,真可恶。”
谢澄托住他的天鹅颈,低头在他脸上亲一口:“罪魁祸首在这,不让我走,我表示表示。”
顾翎轻推他:“怎么可能?我睡着了,一点意识都没有,绝对不会拽人的。”
他语速飞快,一听就心虚得很。
“恶霸要继续了。”谢澄靠近他。
顾翎赶紧求饶:“是我是我,我是罪魁祸首,你别闹我,顾祎还在外面呢。”
谢澄给他整理好领子,裹上斗篷:“去吧。”
顾翎赶紧开溜。
“别再扑人身上去。”谢澄凉凉道。
眼神充满警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罪魁祸首肥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