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无所事事，时间长的像是独自一个人泡在电影院里，不知道熬夜看了多少篇空荡虚无的结局。

时青的注意力一直都是飘忽不定的，林昱有时候侧头会发现他一直在看手机。

拍卖会并没有限制手机这一点，因为这是和场外沟通很重要的交流工具。

时青明知道这种事情他不应该操心，但是总是会不由的焦虑。

他的这种心态曾经被劝退过，一次拍摄现场他险些被导演赶走，说他不适合当演员，容易被干扰，控制不住突发情绪。

但是因为他正是这样的性感，所以，余彬这个角色他认为自己应该要去尝试，应该可以胜任，他们之间有一种形影不离的默契。

余彬，来不及自我介绍，《摄取》中的男主角。

一开始这部电影选角的时候时青就找经纪人自荐，当时经纪人没有同意，因为当时处于《荒中》的拍摄时期。

时青本来就有这种容易分心的毛病，更加不可能让他想这些和当前拍摄无关紧要的东西去分散注意力。所以在拍摄和后续的宣传工作中，时青与这个角色完美错开。

真的选好主角了吗？时青心里其实还是有点遗憾的。好本子不是没有找他的，但是他难得想全身心的投入一个角色，尝试克服一下专注度的瓶颈，但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在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林昱看着他。时青摇了摇头，他不好意思和林昱分享这些。

说他演戏不专注，感情用事过多容易NG，他到时候又会被嘲笑说像小孩子一样没有长大。

“没什么？”，时青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面，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糟糕透了，他为什么要和林昱说这些，为什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问什么就答什么。“闲来无事，想角色的事情。”

“新角色？”林昱蹙眉，他感觉时青对他保留的部分居多。

对方点头。

“是拿捏不好吗？”林昱问他。其实他没有资格问，时青也没有必要回答他。

“嗯，角色的情感多元化，断层化很严重，是一个双相患者。”时青没有和林昱说自己连饰演这个角色的机会都没有。

林昱摇了摇头。

“我对演戏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他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可能是自己说的话哪个字太过于好笑较真。

“但是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多去尝试总是没错的吧！”林昱淡淡道。

他们之间的谈资交流与此时此刻的现场氛围相论毫无意义，别人口中说出的都是一个个冰冷的价格。

没有尝试的机会。时青在心里想。

不给人一点机会这种事情往常反而是林昱干的多，回想到以前，几乎是无缝衔接。

如果告诉那个时候的林昱他无缘这个角色的参演资格，林昱只会漠不关心，甚至冷淡的说，“那就换下一个。”

林昱的视线目视着前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刚好抬头被天上的鸟群吸引，时青没有看见他的表情，总觉得应该是很可恶的，也不愿意回想。

“不会。”时青说，语气很笃定，他在模仿当年那个心高气傲和他一起在天台上吹风的林昱，“已经没有机会的东西尝试起来还有什么用，那这样的话，还不如换一个来的快。”

高一那会，他被林昱的这个话堵的哑口无言，最终一气之下选择了去报表演。

现在的林昱会怎么说，时青想要听到一个标准答案。

“坚持下去总是有理由的，人只有少数时候的坚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有与异者相悖论的观点。”林昱停了一下，随后继续说，“当然，不选择坚持的理由更多，甚至可以说不是理由，是借口。”

林昱打了个很符合时宜的比方。“就好比在座的竞拍者，坚持叫价的理由可能包含目的性，虚荣心，或者说他本身就有这个能力完成。”

“那些放弃的人呢？”林昱接着循循善诱，“则是因为能力不够，觉得有危机感，认为东风未到，觉得错失良机。”

林昱依旧是目视前方，又有一件商品进入了火热的拍卖，叫价激烈，不绝于耳。

“你放弃的理由是什么？跟那些落选者一样吗？”

林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是为什么，他很少去讨论这种有一点深度的甚至贴近哲学的话题。

因为这种东西太过于广泛，无论怎么定义，从主观能动性方面来看都是狭隘的。

而且也不知道时青会不会去听他的意见，毕竟他现在怎么说都没有提出这个异议的合适立场。时青刚刚才和别人说过他们不熟，连朋友都不是。

“还是说，你想尝试一下少数人的坚持？”林昱问他。

“想，想试一下。”时青答道。

林昱的这句话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来他和当年的自己想的一样。

时青自以为林昱是冷漠的劝诫，其实是变相的激励，把自己往前用力的推了一把，做了一个朋友最应该做的事情，支持他。

也许努力会有结果呢？第二天上午，苏起哲收到导演发来的消息，说是选角要重新调整，目前待定。

[Sage：好。]苏起哲回完消息之后伸了一个懒腰。

他对选角这种事情不太感冒，反正是影响不到他这边来。

不过选角暂缓，他的作曲进度就可以暂缓，思来想去也觉得不错。

苏起哲换了一个聊天窗口，内容定格在和江洹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还是他昨天晚上发的。

赶在第一天的尾巴上，苏起哲鬼使神差的发了一句[节日快乐！]

不过江洹到现在也没有回。

现在想想苏起哲本人都觉得有点幼稚。

毕竟晚上真的很容易犯感性的错，到头来第二天给自己“收尸”。

苏起哲晃了晃神，来到厨房烧热水，打破自己不美妙的设想。

说实在的，昨天请江洹吃蛋糕，他估计蛮开心的。当然，这个判断来自江洹的微博。

[分享一个最喜欢的季节。]

杏仁和巧克力碎为主体装饰的小蛋糕，橙黄色和奶白色的分层设计，代表的季节是指秋天吗？也许吧！

苏起哲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想到这些。

也许是打发时间需要。

热水沸腾苏起哲便拿起来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再从冰箱里面拿了两块冰块，加到杯子里面。

苏起哲浅尝了一口，口感欠佳。

随后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之后便出了门。

最近工作室事情很多，肖乐变着法的想让他过去，说是有一些商业活动她拿不定注意。

苏起哲当时在电话里面说拿不定主意的全部推掉，结果就被肖乐骂了一套说非常伤人脉。

苏起哲来到工作室楼下，上了电梯。

“苏队早上好！”一个男生同他打招呼，挺年轻，带着圆框眼镜，脸颊上面有一点褐斑。

苏起哲觉得面生，估计是肖乐新招的技术人员。他点头，回了一句。

“肖经理到了吗？”苏起哲问他。

对方摇头，“没有，肖经理说自己今早有事，估计要晚来一会。”

苏起哲的笑都不自然了，带着一点咒怨。肖乐自己会晚来为什么要叫他在上班的点准时到，他又不用上班。

苏起哲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接通：“喂！”

“你到了？”那头的人问。

苏起哲的手机就贴在耳朵边上，对方那边的动静几乎是一清二楚。苏起哲皱眉，“你在买菜吗？那边这么吵？”

“你觉得可能吗？”肖乐吐槽道。

“所以呢？”苏起哲道，“你旷工，还让老板等你。综上所述，工作态度极其恶劣。”

“服了！”肖乐突然暴躁的喊了一声，虽然对方似乎已经把电话挪开了，但是苏起哲听到的声音依旧很大，“你怎么骑车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那一块就有监控，你要吵是吧，老子报警你跟警察吵去。”

啪嗒一声，苏起哲单方面挂断电话，并且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对方是在非工作状态下出现自身财物损伤，他不给予赔偿。

苏起哲进了工作室，一个小办公室也没有几个人，此时都在电脑前敲键盘。苏起哲没有打扰，只是略微看了几眼。

突然肖乐一个电话又打过来，苏起哲接起，“喂！”对方说。

“你脾气怪冲的。”苏起哲调侃道，“大早上别发气了，对身体不好。”

对方还在滔滔不绝，“我服了，一个骑自行车的还想碰瓷我，给我车刮花了一条，让他赔了。”

苏起哲点头，开口直奔正题，“所以你什么时候到？”

“快了，十分钟不用。”对方说。

于是，苏起哲带着手机来到了休息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现在方便说吗？”

对方语气听起来毫不留情，“你是想让我扣分吗？”

苏起哲据理力争，“明明是你先打电话过来的，你恶人先告状。”

“行行行。”肖乐道。

苏起哲琢磨了一下，果然工作态度恶劣。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了一个影视商业合作。”肖乐说。

苏起哲倒是挺平淡，“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问你。”肖乐道。

苏起哲：…………

“哪家的？”苏起哲问她。

“哪家不确定。”对方徐徐说，“一开始的资方被迫撤资了，说是导演对资方那边的演员不满意，把演员赶走了，把音乐工作团队一并赶走。”

苏起哲挑了挑眉，“这么刚的吗？完全没有必要吧。”

因为一个小演员撼动整个资本的地位，甚至把音乐团队一并轰走。

一方面说明这个演员后台实力够硬，不用他直接把资方爸爸全部得罪了，一方面也说明这个制作团队够刚，导演估计有了备选方案。

苏起哲皱眉，这难道是笃定了他们会接这个烂摊子？

“还有一个消息。”肖乐继续说，“这个我不太好拿，看你们愿不愿意。”

“什么？”苏起哲问。

“杂志拍摄。”肖乐道。

“不接。”苏起哲说这个的时候没有多余的表情，包括说话语气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态度。”肖乐叹气，她对她的老板还是太了解了。

“别的杂志社你可以先放一边，可是海琦的海报拍摄你也要拒绝吗？”

海琦怎么说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杂志社，出国展览过几次，自家有模特，有设计师，还有妆造师，运营模式特别好。

苏起哲又动了动嘴。肖乐连忙继续说，“人家就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恶意宣传，他们方面说要帮我们给《雨夜》打歌进行拍摄。”

“帮忙？”苏起哲的语气略带迟疑，“海琦还需要我们给热度吗？”

“不需要。”肖乐迟疑道，“正是因为不需要所以我们有一个不好拒绝的理由。”

“你知道海琦的艺术总监是谁吗？”肖乐问他。

“不知道。”苏起哲说。

肖乐心想，她也知道自家老板一无所知。

“海琦现如今的艺术总监叫路婉，是林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