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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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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率是久违的亲情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姜既月见此情形,与梁静樱对了一眼。

“小月,你带我去逛逛。”她挽着姜既月的手离开了。

原地只留下了父子二人。

他们对视良久,同时转移开视线。

“儿子,你也带我去转转。”陆衡率先打开话题。

陆绥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跟着。

本就沉默的背影,变得格外高大,顶天立地。

只是转瞬,父亲就再也摸不到儿子的发顶。

陆绥转身看向愣在原地的父亲,开口:“谢谢,您能来看我。”

陆衡如鲠在喉,他本想说:“儿子,你画得很好,我很骄傲。”

结果一开口就是:“展办得不错。”

慢慢来吧,总有一天陆绥会兴致勃勃地为他讲解,陆衡喜欢的那个画派叫做枫丹白露。

送走了夫妻二人,她回到了休息室,打算睡一觉。

不过一整个房间都被工人摆满了花篮,这些都是他的画家朋友、亲朋好友送得。

他不喜欢铺张浪费,也不太能接受过分浓郁的花香。

除去那束玫瑰花其他的基本都在这儿了。

上面不乏有过去的追求者。

姜既月闲来无事就一张卡片一张卡片地看过去。

其中一束是向日葵,上面手写了四个字“一路顺风”。

心中了然,那未干透的笔墨,在指尖留下淡淡的痕迹,她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最好的祝福就是:“成为像太阳一样的女孩吧。”

“她进去休息了吗?”没看见姜既月的陆绥询问着管理员工。

“是的,陆教授。”

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工作。

画展的第一天是最忙的,他需要接待来自各地的艺术评论家和游客。

巨幅肖像画前站了一个女人,看上去是拉丁裔。

爆炸短发和古铜色的皮肤,穿着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低腰长裙。手里拿着一台老旧的索尼相机,戴着一副墨镜,也不知道能看清什么。

那个女人频频看向陆绥,他不为所动。

于是她就无端靠近,往他身上靠。

陆绥刚好是背对她的,只觉得后背被撞了一下。

那个女人的相机墨镜摔了一地,她坐在地上就开始喊:“你赔我相机。”

陆绥满脸不可思议,他在自己的地盘被碰了瓷。

但是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女士,请您先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其他人。”

那个女人看上去五十出头的样子,不是什么拉丁裔,就是一个五官深邃的中国人。只见,她挑了个眉,利落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好像刚刚的闹剧无足轻重。

站在那里斜睨着他,开口道:“你就是陆绥?”

陆绥没觉得冒犯,点了下头。

“你就是我干女儿的男朋友?”

听到这话惊得他瞳孔放大,这人居然是姜既月的干妈,崔艳玲女士。

他的气势一瞬间矮下去许多,尊敬地看着面前的人回答道:“是的,是的。”

说话都有些磕绊。

崔艳玲的脸色也柔和下来,自顾自说道:“画得不错,有点水平在的,不过你卖画也赚不了几个钱吧,没事芽芽有钱,能养你。”

她是个俗人,看不懂画面深层的含义,她只能看到画面中不带任何凝视,快要溢出的爱意。这会直接地让人感受到温暖。

对这些陆绥统统虚心接受,即使自己的身价早就上过榜。

他耐心温和地回应着,丝毫没有半分不悦。

“相机被你摔坏了,拿去修吧,两个小时后我的飞机就起飞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势不由分说,“别和她说我来过,问起来就说我在坦桑尼亚挖矿。”

风风火火地来,痛痛快快地走。

陆绥拿着相机,站在原地。

相机在他宽大的手里像个小玩具。

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压根就没摔坏。

他好像懂了这个陌生女人的来意。

看似警告实则认同的对话中,他看懂了这番苦心。

姜既月好奇地问他:“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那个相机有些眼熟。

陆绥的眼神躲闪,他不知道面前的姜既月是否做好了准备。

不过对上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他牵起了她的手。

把她带到那间密闭的房子里。

相机里的视频被投到洁白的墙面上。

「画面的开头卡了几秒钟,

整片整片的白色,像是丝绸在浴缸中流动。

画面安静地带着颗粒感,被一块柔软织物包裹。

窸窣的声音是,棉布与裤脚的摩擦,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别人,

正是她听到声音便止不住泪的,母亲。

她浑身散发出一种絮状的光晕

仿佛蛛丝抽离,她便会倒下。

戴着柔软的毛线帽,鬓边只剩下雪白的头皮。」

她的声音很小却很温暖:“乖小宝,妈妈可能撑不住了”

干裂的嘴唇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

记忆中的妈妈,很爱惜自己的那头黑长发,哪怕那时候最流行的离子烫她也不愿意尝试。

“害!真可惜,看不到女儿出嫁时穿婚纱的样子呢。说不定你以后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反正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你喜欢就大胆去追,妈妈支持你。最好别找你爸这样的,吓人。”

懊恼中带着幼稚。

抬手的动作生动活泼,她都怀疑母亲是不是就在眼前,一直没走。

“小宝的话,你要照顾好姐姐,别让姐姐被人欺负。妈妈一直觉得你是个坚强的小孩,不过有些时候也很敏感。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畏手畏脚的,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她看着镜头外的那个人,语气有些哽咽:“小铃铛,还要麻烦你,不要哭太久啊……”

……

黑暗中,能听见她轻微的呜咽和喘息。

陆绥打开壁灯。

在平坦宽阔的地毯尽端,她静静端坐着,一声不吭。她什么也不答,她只是侧了一下头,身体同大厦般轰然倒塌,散开的长发和散开的音响循环的语音,遮住了她的脸。

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播着。

他不忍切断两个人的联系,也不忍看她如此消沉。

单膝跪在地毯上,几乎祈求的姿态,抬起早就遍布泪痕的脸,轻声细语:“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那是长时间的流泪导致的,木木地看向他:“相机是谁给你的。”

“是崔艳玲吗?”

“是她。”

姜既月没继续说话,她不怪她偷偷藏下了这段影像。

她反而很感恩,如果没有这个,记忆里的母亲只会变得愈发模糊。

她不想忘记江春雪。

不想只在记忆里搜刮她的声音、气息、体温。

眼泪里更多的是感动,好像它们都在教会她怎样面对告别。

陆绥把散乱凝固的发梢给拨开,露出了那张破碎白瓷娃娃的脸,随后小心翼翼地把泪痕擦掉,再把瓷片贴上。

有些时候恨自己的笨拙,心甘情愿当她依靠的木桩。

但此时此刻,姜既月只想安静地贴在他怀里。

过了很久,她把相机递给了陆绥。

“要给且之看吗?”他试探着。

姜既月被他呆滞的表情逗笑:“你就这么想看我们两个人抱头痛哭的样子吗?”

她的意思是:小男孩就给他一个人哭的自由,让他自己看。

陆绥听到这话悬起的心脏也放了下来。

她一直抱住陆绥不肯松手,害怕一个转身,他就走了。

姜既月一定要抓住这个坚硬的阿布贝贝。

陆绥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宝宝,我不会走。”

他很少喊她“宝宝”,并非不喜欢,而是他始终觉得不够这个称谓不够独特珍贵。

姜既月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是。”

斩钉截铁

他深情地重复着:“只有死亡能将我们的肉|体隔离。”灵魂会恒久交融。

作者有话要说:本狗:相机记得后面要考。

本狗:在我的设定里,姜汝城没有爱过江春雪,而他反抗了这样的设定。或许是带了点仁慈,我希望江春雪是被人深爱着的。

本狗:崔艳琳把相机藏了这么久,也重复地看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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