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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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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以没动,自知反抗不过不代表坐以待毙,在面对父亲时,他的理智总会变得矮小,卯足了力气蹦高,每一次起跳间都会从头顶往外冒出一个字,直到连成一句话。

父亲帮自己出头,相反自己泼了他一身尿,恩将仇报是该接受惩罚的,纵使理智想要传达的话被顾相以看到了又如何?眼前的人是顾络尤,就不该说规则!他不配!

“发生什么了?”桦拂欧及时赶过来,看到顾络尤的脑袋上、脸上和衣服上的尿液,先脱下外套,递到他的身前,“先换衣服。”

顾相以见状,把瓶子扔到顾络尤的身上,被桦拂欧遮挡住,下一秒身子悬空,全身的力量靠抓着自己领子的桦拂欧支撑,他可以撑,也可以放。

顾相以被重重地甩在地上,侧着身子所承受的力量又极其重,导致他无法自保,连角度都调整不了直直地摔在小便池上。

前不久受伤未好的额头再次受到了创伤,这一声震的厕所里面原本哀嚎的人瞬间没了声,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顾相以只听到了声音,疼痛是后面袭来的,好像还可以再疼些,这样子就会死了……如果就这样子死掉的话,爸爸会知道他们的恐怖吧?

“你们在干什么!”覃响下了益洞的背,难以想象刚才在厕所外面都听到的声音是顾相以发出来的,走过去想扶他被桦拂欧拦住,强硬,“老师就是这样子以身作则的?不怕处罚吗?”

桦拂欧和化稍两个人跟着顾络尤一同进到海德中学里面,一个应聘了高二一班刚刚辞职了的体育老师,一个暂替别的班级语文老师。他们进来学校,或者说他们活着就是为了保护顾络尤,现下这种情况,区区一个学校,怎么能和顾络尤比。

“从今以后,不要再上厕所了。”

覃响看到他抬脚,打算落脚的方位竟是顾相以的下半身,立马急了,自己现在一身伤阻止不了他,只能让身边的人求助,但他们一个个都不动,更有甚者看好戏。

“他泼了我们一身尿,就应该受到惩罚,老师做得对。”

“是啊,我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不知道是什么癖好,喜欢喝尿还喜欢作践别人。”

“放心老师,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人敢多嘴一句,你尽情发挥。”

覃响早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余光瞥到了顾络尤,他们两个人是一起的,说不定可以帮忙制止,还没有出口,被顾络尤的一句话堵住。

“你往身上泼尿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请求。”顾络尤把从身上脱下来的校服扔到地上。

“什么情况?”覃响弯腰,从桦拂欧的胳膊下钻过,挡在顾相以的面前,“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幸好还有益洞在,只要拖延时间等老师来就好。

“起因是他们把装有尿液的饮料给顾相以喝,这是他们的矛盾,我好心帮顾相以,反被他泼了一身尿,这是我们两个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顾络尤就事论事。

“你们!”覃响的目光移到他们的身上,脸色微沉,内心的怒火浮现在表面上都溢出来了,“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笔账我记下了。”

“记下又如何?你去年办不到的事情,以为今年就可以办到吗?”

“覃响,你要不要问问你身后的人,为什么要让麦和雪退学,在学生处要挟学生,区区一个新生可是猖狂得很呐。”

“学生处?”覃响问,地方与自己所知的对不上,听到他们说是在课间操领校服的时间段被人听到了,转身,盯着顾相以。

“我没有让别人退学,只是让他退学。”顾相以轻声道,给自己的性子做澄清,他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你觉得这个行为是对的吗?”覃响反问,他当然知道顾相以说这句话的意义,事不对人在其本身,“你私下里找麦和雪,跟他商议退学的事情,是怕我生气还是怕我阻拦?”

覃响见到顾相以的眼眶里面有泪,没有管:“哭解决不了事情,顾相以,你告诉我,为何是他?他都不认识你,何况,他只有自己了,你让他退学他接下来怎么办?”

他只有自己了?

他只有自己了……

那为何只有一个人的他,破坏力那么强,能用机器撑开爸爸的身体,损害子宫,甚至……甚至亲手杀掉了爸爸肚子里未满三个月的孩子,还大笑着向父亲炫耀顾夫人没有了孩子。

顾相以当时不过四岁,哪里知道是孩子没有了,只是听到了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面说话。是这般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吗?

“那我呢?”

顾相以轻问,语气越轻,眼泪越重,重到快压断了身体,他站起身,朝外面跑去,知道没有对自己下手的父亲一定会追着自己,引开他保护爸爸,担心父亲气急败坏对爸爸下手,自己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早该如此的……

跑出厕所,周围全部都是空旷的地界,他不愿将事情袒露在人前,没往人群里面跑借此逃脱一劫,跑向教学楼的方向。自己跑不快,早应该被追上,怎么任由自己跑了这么长时间?

顾相以停下来转身,只见不远处麦和雪以一人之力拦着父亲和桦拂欧,父亲即是凶手也是帮凶,和麦和雪是天生的一家人!还装什么,不嫌恶心!

他握拳,转身跑上教务处,进到一个房间里,蹲在角落,用手去擦眼泪,看到左手上缠绕的纱布时,原本平静下来的眼泪海受到攻击开始翻涌,不断地打湿纱布,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看不清的眼前,心里倒是自认为的看得明白。

自己一向是没用的,保护不了爸爸,连伤人都不敢,纵使有着坚硬的经历盔甲,心依旧赤城如初。

顾家没有教给他如何使用拳头,怕他的拳头会挥向自己,同时也没有教过他,拳头是对准自己的,只因为……他不能对准旁人,他不想变成父亲那样子只会伤害他人的人,所以,他情愿伤害自己。

顾相以张口咬住自己的手臂,白色衬衣的长袖上渐渐晕开了一朵海棠花,“嘀嗒”“嘀嗒”地被泪雨打湿了。

这让坐在一旁无意间看了个仔细的华鸣叶想到彩虹岛的海棠花堡,秋雨沥沥打落海棠大不过也是这副场景。

华鸣叶放下手中的文件,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顾相以的面前,蹲下身从口袋里面掏出手帕,擦他眼角的泪,询问:“敢逃课吗?”

“如果敢的话,我带你逃离人间怎么样。”

顾相以抬起头,被他手中的手帕及时擦掉了眼泪,眼前看清楚了是软糯又无害的华鸣叶,口袋里面的手机响起了铃声,顺从地点头。

“那就动身吧。”华鸣叶站起身子,扶着他的腰把人扶起,他的手和手臂都有伤,其他部位不好用力,只能触碰这个位置了。

一起走到门口,华鸣叶从口袋里面掏出已经签好字的请假条,撕碎扔到垃圾桶。

“校园后门处有一处监控盲区,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铁门,一般是上了锁的,只有一把钥匙,在学生会会长的手里,刚好,成全了今夜。”

华鸣叶跨出门,拂起头顶长久不清理过于随自然所生长的杂草,迎顾相以出来,重新锁上门。

现在的时间还算早,夕阳刚落了一半,撒在前方的道路上铺了一层光,沿着校园的墙壁角落里有几只流浪猫,橘黄色的毛发和了夕阳一同吸引人的目光,路过的行人都会朝这边看一眼。

坐在路边身披着黑色外套,有一头爽利短发的少年温柔地抚摸着猫,低着头都难掩脸上的创可贴,没有任何图案,因为丰富多彩的图案都在他的心里,自然表面上就不需要形状了。

华鸣叶没有向顾相以介绍,虽同是一个学校的学生,曾经也做过同班同学,更做过一段时间的室友,但现在不是了,在覃响走了后,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两个人向前方走,渐渐地走向了夜幕降临处,只听一声尖叫,唤醒了顾相以,这一路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反应,华鸣叶逮住机会问他:“想去看看吗?”

顾相以点头,跟着熟悉路段的华鸣叶走向偏僻处,上了一段上坡路到达了山上,光芒被黑暗晕染出了形状,在眼前动态地流淌。他看着台子上的工作人员正在给一个人的身体绑不知名的东西,询问:“那是什么?”

“蹦极。”

“蹦极?”

“是的。”华鸣叶接触他身前的空气,虚无地比划着跟他介绍,“在你的身体绑上安全抱枕,确定安全后从眼前跳下去,叫做蹦极,想尝试吗?”

顾相以摇头,对他来说,未知的不代表危险,叙述的规则是致命的来源,确定安全?连顾家都做不到这四个字,不愿在自己的身上使用高科技,别处他是不信的。

“啊啊啊啊——”跳下台子响亮的随着降落的速度渐渐归于平静的尖叫声,在此刻成为了顾相以话的佐证。

眼睛不离那位男子跳下去的身影,如果在他想死的十年时间里来到这里,会很开心,这是他想过的众多死亡方法中最快、最难活的一种。

华鸣叶看出了他想玩,也不怕高,却不知为何,像全身只剩下脖子以上的部位,且脑袋被塑料袋罩住无法自取下来的不知名感受,正因朦胧色的塑料袋颜色让外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判断不了想要输送出来的意思,只能踌躇不前。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说着文字,眼睛一旦望向其他人,入了陌生的世界时就成为了顺从者,可有时候他又像个引导者,让和他接触的人都必须脱下人的外衣,想其他办法靠近他。

华鸣叶深陷于顾相以手臂上深深的咬痕迷宫里,试探地找寻着能够冻结他眼泪的按钮,其中或许大多都是无效的按钮,但总要按下去才知有效和无效,他愿意尝试。

“顾相以,你想听八十二米长空的声音吗?”

顾相以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本就不需要明白,只需要点头,就能彻底揭开他所说的加密话,点头了,得来的第一步骤是,耳朵里面被塞进了蓝牙耳机,手中拿着被他连接好耳机的手机。

他把自己准备就绪,转身上了蹦极台。

沉静了三分钟的手机响起了铃声,顾相以低头,是华鸣叶打过来的电话,接起来,听从他的指令,闭眸。

下一秒,风的声音入耳,是一种什么声音,是闭着眼睛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找准方向的声音,是直直地灌入耳朵像有无数颗石子被挤压着来回滚动的声音……

无数的风涌来,吹散了他在一起聚会的情绪,让它们回到了原有的格子中,现在他的脑中只有八十二米长空的声音,在风慢慢平息后,出现了八十三米的喘息声,一直到声音的袭来。

“八十二米的长空不算什么,你知道最高最远最令人恐慌的是什么吗?”华鸣叶微动手指,轻弹了一下他胸口处的衣服,山顶的大风都吹不起来的形状,被他轻而易举地弹出了一个气泡,“是心间没有定义的任何数字后面加上米。”

顾相以感受到了身旁的呼吸,比耳机里面的快一拍,双重的声音入耳,他睁开眼睛,眼前是华鸣叶,只有华鸣叶,一个不恐高的人儿。

“叮咚~”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顾相以加的人数量有限,不需要想就知道是谁发过来的消息,将手机放到口袋里面,与华鸣叶一起走出蹦极的区域。

两个人沉默寡言,一个方向的风像是个掉色洗衣机,都快要把同个学校的校服吹得掉色了,都没有话转移注意力,如果回头看的话,一路的颜色,衣服早已经被漂白了。

走到金鸟峡渡口,没有第一次来到这里乘船的空荡,多了五排肩膀靠着肩膀的人群。

顾相以停下脚步,下一秒就被华鸣叶拉着手腕,被带动的走小路。

“每一年的今夜人数都超级多。”华鸣叶解释,“不过无碍,走过这条小路,海面上有一艘小船等着我们。”

“鸣叶。”

船上的男人是华家公司的员工,特意来接华鸣叶,伸出的手先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看和华鸣叶穿着一模一样,笑着说:“鸣叶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带同学上船。”

“是啊,忽悠过来的。”华鸣叶时时照顾他,海德堡里的人极少晕船,在上船前还是问清楚,换得一个摇头才放心将他扶到船上坐下。

木舟距离海面很近,一伸手就碰到了冰凉的海水,湿了指尖,顾相以随着船的行驶,时不时地碰一下海水,没有兴致地玩着。他的情绪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前极少有波动,无喜无悲、无欲无怒。

“顾相以,你的家在哪里?”

“现在是没家的。”顾相以的话中没有一丝虚言,时间线也分得清楚,过去再不济有爷爷奶奶,现在,从未想过的孤身一人,和过去的感觉竟是没差别,显得过去的家庭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自身的经历旁人无从得知,华鸣叶解不开他话中的谜题,没再对话,只等船到达彼岸时的一场连天的声响。

“咻咻咻……啪……”

烟火在天空炸开,好似硕大的雪花开始结冰的模样,铺满了整片天空,他们像是生活在了金莲之下,不断往上叠加的烟火有绿色、红色、橙色,变换着不同的形状,成为人类为天空做的城堡。此情此景下,烟火就是一场盛装,让人类出席了神的宴会。

华鸣叶每年都会看一次烟花,家里又开着一家烟火公司,这些对他没有了吸引力,以前的每一年都是上到灯塔和哥哥叙旧。这一年身边多了人,还是一个哭泣的人儿,带他出来就是想让他开心,地点到了、目的早就有了,就差验收了。

华鸣叶转头看向他,一时之间看愣了神,他眼中的烟花竟比天空上的还要美丽……

华鸣叶五岁时,曾向身为烟花设计师的爸爸问出过一个问题,世界上最漂亮的烟火是什么形状的?爸爸那时望向了妈妈,让他自己找答案,现在,华鸣叶想,已经找到了。

眼前人儿的眼睛哪怕是看他的人对他没有半分的喜欢和爱意,都会在此刻短暂的、限定得爱他一下。他虽依旧没有什么大表情,好在不哭了,看得出神便是喜欢。

“烟花会放到凌晨,我们不能看到凌晨。”华鸣叶提醒他,看到人想也不想、不留恋一分就要走的模样,笑着按住他的肩膀,“也没有说现在走,看到八点行吗?”

顾相以点头,仰望着烟花国度上的“每一个人”,谈不上有多喜欢,只是觉得好看,造福了眼睛。

整八点从船上上了岸,岸边上的人群比起海德堡的围观群众只多不少。

越过人群,前方出现一个见过一面的人,是说着“不是恋人也可以拍照”的华风岸,他和身边的华鸣叶认识,且在华鸣叶的介绍下知道了关系——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我们见过。”华风岸笑着说,“不久前我为他拍过照片。”

“在同时照相馆吗?”华鸣叶询问,得到了哥哥点头,恍然大悟,“顾相以,你是同性恋啊?”同时照相馆是他们家的产业,自家哥哥在闲暇之余会去店里帮忙,能得哥哥拍摄且又进到同时照相馆的,那不是同性恋人吗?

“不是,同性恋,恶心。”顾相以回答完还要带上想法,除了不愿被人误会,还说明了自己坚定不移的态度。

“抱歉,是我多嘴了。”华鸣叶道歉,也换得了华风岸道歉,“是我没有说清楚,他们是以朋友身份拍的照片。”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华鸣叶所问的问题顾相以只回答表面,自绝了其他方向,倒是站在他们面前的华风岸明了了几分,提醒道:“注意分寸。”

华鸣叶刚想说话,一个老人家走过来,提着一筐爱人结推销:“孩子们买爱人结吗?这是我亲手编织,又求过大师祝福的爱人结,只要佩戴上,就会幸福圆满。”

“好啊,谢谢婆婆,拿两条。”华鸣叶付了钱,递给华风岸一条,两个人边捆绑在手腕上,边向顾相以解释。

“今天是五十年前殉情情侣的忌日,在这一天,我和哥哥都会在路边买爱人结佩戴,在快进到家门前扔掉。这一切源于不知道从哪里起的谣言,说如果不佩戴的话,就会有亡灵勾魂。”

顾相以大约能理解他们想照顾自己的心思和为自己安危产生的忧虑,但为什么自己要在中间?两个相似的人中间为什么要加一个外人?

他没有说,与华家兄弟走向前方的夜色,在越来越模糊三个人的背影下,各自身边的爱人结竟也显露出了人形,让人有一刻的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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