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5. 逃避永远不是办法

不知道等了多久，夜已经深了，拉巴斯坦取了大衣，把安塔尔丝裹在里面。

他紧紧地抱住她，让安塔尔丝靠在他的胸膛上。经历了一天的疲惫和冲击，安塔尔丝终于哭出来。

“我不想死。”拉巴斯坦的心被她这句话揪碎了。

她已经很坚强了。

默然者的寿命是有限的，也许下一秒，也许明天，她就会被死神带走，活着的日子是侥幸。

等安塔尔丝哭累了，办公室的那扇门终于打开，安塔尔丝立马把眼泪擦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达西讨厌眼泪，讨厌懦弱，她要做一个完美的女儿。

“嘿，听着，安塔尔丝。”纽特微微半蹲，平视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她有着和莉塔截然不同的外貌和性格，但是气质中都带有一份坚韧和优雅。

“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曾经认识一位默然者，二十多岁的时候他仍然在活着。”

“后来呢，他还是死了。”安塔尔丝机械地说。

“也许可以把默默然分离出来，但是我需要时间去研究。”纽特只尝试过从一个已经死去的苏丹女孩身上分离了默默然，谁也不知道在宿主活着的时候，强行分离默默然会有什么后果。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放任默默然的寄生，宿主的生命力迟早会被消耗殆尽。

“她的默默然很特殊，大多数默然者不能使用魔力，但是安塔尔丝可以。”纽特直起身子，和走出来的达西对话，“这很特殊，如果好好利用这一点…”

达西对这位著名的神奇动物生物学家点点头，“走吧。”他平静地说。

安塔尔丝和达西走在无人的走廊上，原本同路的拉巴斯坦被巡逻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要求回到宿舍。

她不喜欢和她的父亲独处，也许在别人眼中，达西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代名词。

但是只有安塔尔丝知道，他对她的期望有对高，有多严格……以及对那位大人和纯血统的狂热。

胖夫人已经睡着了，安塔尔丝喊醒了她，达西并没有要跟着安塔尔丝进休息室的迹象，他决心只送她到休息室门口。

“安尔，”他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一向讨厌格兰芬多。”

“那您也讨厌我吗？”话一说出口，连安塔尔丝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觉得自己未来的生命像彩票一样，所以不再有所顾及，把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吗？

“如果你选择了斯莱特林，我会更爱你。”达西没有正面回答，大人总是很擅长糊弄自己的孩子。

“放假那天我会亲自到车站来接你。”他的神情很严肃，过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暗号是怀表，不要跟其他人离开，包括拉巴斯坦。”

安塔尔丝点点头，努力咽了咽喉咙里难受的东西，转身头也不回钻进了墙洞。

等她脱下衣服，蹑手蹑脚爬到床上，在黑暗中被一双手紧紧搂住。

“安塔尔丝，你会好起来的，对吗？”妮可的眼泪流在枕头上，她今天被吓坏了，光是想象一下朋友的离去，就让她难过得无法呼吸。

“没什么大不了。”安塔尔丝回抱了她，当有一个人脆弱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就要变得坚强，两个女孩的心靠得很近。

四年级的考试已经结束了，但是五年级和七年级的还没有。

安塔尔丝在床上躺了一天，听着考试的钟声响起，直到晚上。

有人在敲门，安塔尔丝顶着乱糟糟的卷发，迷迷糊糊拉开门。

“有事吗？”来的人是麦克唐纳，自从学院里有一个默然者，他们对安塔尔丝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了，好像她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斯内普，他想见你和莉莉。”麦克唐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安塔尔丝，默然者看起来和他们并没有区别呀，麦克唐纳心想。

“大晚上的，他烦不烦，”安塔尔丝拉紧了身上披的大丝巾，“不想见。”

麦克唐纳连忙抵住门，“他说如果你们不见他，他就要睡在休息室门口。”

安塔尔丝好看的眉毛皱紧了，穿着拖鞋下了楼。

休息室里挤满了复习的学生，但是很安静，大家自发地给还没考完试的高年级学生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安塔尔丝在沙发和桌子间的缝隙落脚，她看到了詹姆翘着的二郎腿，一边抖着腿，一边专注地复习着黑魔法防御术课本。

“嘶——”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詹姆抬起头，安塔尔丝踩了他的脚，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出去了。

胖夫人肖像前，莉莉穿着晨衣，抱着双臂站在格兰芬多塔楼入口处。

“玛丽说你扬言要睡在这里我才出来的。”

“我就要睡在这里。我绝不是故意叫你泥巴种的，我只是——”

“只是说漏了嘴吗？”莉莉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同情，“太晚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借口原谅你。我的朋友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还跟你说话。”

“你和你那些亲爱的食死徒朋友——你看，你甚至都不否认！你甚至都不否认那就是你们的目标！你迫不及待地想成为神秘人的手下，对吗？”

斯内普的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又闭上了。

“我不能再装下去了，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

安塔尔丝靠着墙壁，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能不能别吵了。”她捂着心口，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听你们谈话真让人头疼。”

“抱歉，安塔尔丝！你还好吗？”莉莉紧张地叫了一声，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你的身体有不对劲的地方吗？”斯内普立马说道，谁也不想默默然再次出现。

看吧，当你为所有人考虑的时候，不会有人顾及你的感受。但是当你破罐子破摔，开始发疯了，这些人反倒开始关心你了。

“还好…只要你们别在我面前大声嚷嚷。”安塔尔丝扮演着一个病弱无力的角色。

“莉莉，我也很气愤！”她故意用力喘了几口气，莉莉担忧地扶住她的胳膊，“西弗勒斯，你怎么能，算了，再说下去我怕我控制不住我的默默然……”

铺垫了这么多，安塔尔丝终于说出口，“为什么不能暑假的时候和佩妮一起聊聊。”

莉莉碍于安塔尔丝在这，不好继续发作。她不是很愉快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应该告诉图妮，她懂得总是比我多。”

“就这样吧。”安塔尔丝没精打采地回应，“西弗勒斯，别像个傻子杵在这了。”

莉莉和斯内普脸上是深深的担忧，他们对安塔尔丝装出来的难受深信不疑，只好停止了争执。

当莉莉扶着安塔尔丝回到休息室，不少人投来询问的目光。

“怎么了？”西里斯放下手里的书，半扎的马尾让他看起来更英俊了。

“噢，大脚板，她能有什么事。”詹姆挑挑眉，“她还有力气踩我一脚呢。”

“你说的对。”安塔尔丝示意莉莉松开手，她大步走过去，又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这么多地方你不走，非要从我这里过。”詹姆嘟嘟囔囔地说，又低下头继续去看书了。

距离放假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只剩下三门考试了！”彼得疲惫地说。

“是啊，很快就考完了。”卢平鼓励自己的好友。

OWL考试终于结束了，铃声在宿舍外面响了起来，安塔尔丝听到远处传来了隆隆的声音，那是楼上楼下的学生像平常一样拥进走廊时发出的动静。

她抓起床尾的《八卦小报》一阵乱翻，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新闻。

嬉笑声从窗外传来，火热的太阳照在身上。学生们躺在草地上各处晒着太阳，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预言家日报。

有人敲了敲房间的窗户，一下，两下……

敲击声仍然在坚持不懈，除非躺在床上的人来到窗前。

安塔尔丝怒气冲冲跳下床，推开窗户，卷起报纸想去敲西里斯的脑袋。

“你要躺到什么啊？”他骑着扫帚，哈哈大笑着躲开。

他甩了甩黑发，水珠洒到安塔尔丝的胳膊上。

“出来晒晒太阳吧。”西里斯控制着扫帚转了几个圈，停稳后仔细地观察着安塔尔丝。

她瘦多了，整天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皮肤变得更加白皙。

“不想出去。”安塔尔丝闷闷不乐地说。

“噢，克劳奇和雷尔今天还和我搭话了，”西里斯有些不自在地说，“尤其是克劳奇，他看起来挺担心你的。”

“如果和他们见面，我就要回答各种问题——我不想，我自己还什么也不知道呢。”

“出来玩！”一个金色的脑袋在地面挥着胳膊，阳光很刺眼，洛哈特眯着眼睛，“安尔姐姐，我和潘多拉在等你！”

西里斯扬了扬下巴，“一直躲着不是办法，你总要面对。喏，那家伙在下面等好久了，我都怕他中暑了。”

“行吧。”安塔尔丝妥协了，抓住门把手打算出去。

“想试试更快的方法吗？”西里斯喊住了她，一只手放在唇前，模仿汽笛的声音，“西里斯牌飞行扫帚列车——”

安塔尔丝终于露出笑容，光着脚踩上窗台，抓住西里斯的手。

扫帚稍微落下去，但是很快又飞了起来，安塔尔丝不得不抓紧西里斯的衬衫。

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腰，西里斯加快了速度，没有带她落到地面，而是攀爬到霍格沃茨的上空。

在这里能看到所有城堡、森林，波光粼粼的湖面。

“带我下去。”安塔尔丝有些慌了，西里斯带着她俯冲，风在耳边呼啸，是自由的气息。

双脚刚落到结实的土地上，洛哈特就粘了上来，紧紧抱住安塔尔丝的胳膊，瞪了西里斯一眼。

他还以为西里斯不会把安塔尔丝带回来了。

洛哈特拉着安塔尔丝朝前走，他们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直到来到阴凉的毛榉树下。

除了潘多拉，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学生。

加菲·琼斯插在兜里的手伸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显得很犹豫。

“能聊聊吗？”他说，安塔尔丝点点头，跟他慢悠悠在黑湖边散步。

“我有个妹妹，”加菲眺望着远处，“她叫柯根，是个默然者。”

“她本该像你一样，进入霍格沃茨，学习魔法，但她是个默然者，妈妈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

“我们认为这是保护，只要她不被发现，她会一直好好的。”

“柯根坚持了很久，她的生命力被耗尽了。”少年叹息着，“你知道吗，在霍格沃茨看到默默然的一瞬间，我想救你。”

“我很自私，认为救下你就能弥补我对柯根的愧疚，而不是单纯怀着救你的想法去救你。”

“那是因为你在救你自己。”安塔尔丝坚定地说，“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柯根也会这样想！”

“她会吗？”加菲呆呆地看着湖面，“所以我能理解拉巴斯坦，他就那样挡在我和布莱克面前，为了自己的妹妹。”

“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去救其他学院的学生，你能想象吗？人有时候真的很复杂，你可以说某个人是个坏人，但是不能说他是个纯粹的坏人。”

“是啊，所以你能给我一些建议吗？”安塔尔丝打算问些什么，好让加菲减轻他的负罪感，“我得控制默默然，不能让它出来捣乱。”

“你不能在情绪上受到强烈的刺激，”加菲想了想，“但是你很特殊，你的默默然情况和别人的不一样，你压制了它很久，事实上我认为你能一直压制它，但是极端的情绪暴走会唤醒它。”

默默然、控制情绪的榛木魔杖，原来一切早就是命运的安排。

本学期的最后一个晚上来到了，很多人已经打好了包裹，正准备下去参加期末的告别宴会。

礼堂已经换上了属于斯莱特林的银绿色旗帜，安塔尔丝在座位上如坐针毡，她担心邓布利多在发言的时候会提到默默然。

“首先，我们度过了难忘的一年——”邓布利多的开场白像每一年发言那样，但是接下来就大大不同了。

“今年的学院杯是属于斯莱特林的。”斯莱特林长桌爆发热烈的掌声和跺脚声，其他学院的学生发出嘘声。

邓布利多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我们有很多勇敢的同学，他们很坚强，也许有一点与众不同。”

许多人望向安塔尔丝。

安塔尔丝抓住了卢平的目光，他在朝她微笑。

“坦诚地来讲，我并不是一位完美的校长，有些学生受了委屈，我却没能及时察觉和制止。”斯内普手上的刀叉一顿，眼眸垂了下去。

“也有一些需要成长的伙伴，”邓布利多的视线若有若无落在西里斯和詹姆身上，“我希望新的学期，你们能变得更成熟、更稳重。”

“现在，宴会开始，好好享受这学期的最后一顿晚餐吧！”

皮皮鬼放出彩带礼炮，到处是欢乐的大喊大叫，有许多人拿着杯子，不管认不认识，都来和对方碰杯。

西里斯同样也是，他和男生们大笑着碰杯，然后把杯子伸到安塔尔丝面前，碰撞的果汁洒了出来。

安塔尔丝的四年级正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