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仙门都有个审问的地方,道宗也不例外。
灵阵之下,那些仙人个个神情激奋,有些还握着长剑,似乎都期待着杀死阵内的人。
有等不及的掌门说:“常麟我问你,里面的人可真是夜寒杀?不是替身?”
“这个自然。”
那人又问:“可据我所知,目前修真界还没有能与他匹敌的人,常掌门又是怎么抓住的他?”
“你别是在戏耍我们。”
早在云烟会之前,常麟就说落仙处阵法虚弱,怂恿他们前去诛杀夜寒杀,结局如何不言而喻。
但云烟会之时,也是他告诉他们的三个窝点。
不过也因为夜寒杀称帝,仙门势弱,而道宗作为保存尚可的门派,少不了趁机打击其他小门派,上次常麟更是狮子大张口的要他们臣服于道宗。
“你我皆为同门,我自然不存玩弄之心。”许声说:“夜寒杀称帝后,我派常留意他的动向,只为了能将他杀死。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这些年是靠半魔人才提升的修为,但这样的他也注定弱点重重。”
“我派留意到他的这些动向后,就弄了批带有反噬效果的魔石替换给他,过了这么久他早就不似从前。只是以前时机不成熟,我就没说罢了。可夜寒杀他贪心如吞象蛇,几天前狂妄到欲夺取昊天,我与本门弟子费尽心思,才设计将他抓住。”
“今天我联合百仙,就是想共同审问夜寒杀。”
他话音刚落,台下就出了无数声音——
“对夜寒杀还有什么好审的?直接千刀万剐!”
“对!千刀万剐!”
许声:“诸位稍安勿躁。”
“夜寒杀再怎么说也是仙门的一份子,对他当然得用仙门的规矩。”
“仙门?什么意思?落仙处不是早就成魔窟了吗?”
“常麟,你不是要包庇他吧?”
“我是仙界掌门,而夜寒杀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怎么可能做出背叛道义的事?”他道:“只是诸位有所不知,夜寒杀入魔后,曾以逍遥门潜入仙门,我上次牵头云烟会就是想引他入翁。”
“这……”
“夜寒杀居然是逍遥门的掌门,这太不可思议了。”
许声:“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夜寒杀狡猾异常,他该换样貌,再换名为夜遥创建逍遥门,为的就是摸清我们的底细,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拿出个白瓷瓶,说:“这药粉名为回璞粉,能让人显出曾乔装打扮过的模样。我只要把它洒在夜寒杀身上,诸位就明白我所说不假。”
说完他将药粉洒在夜寒杀身上,片刻后他便成为夜遥的模样,周围又是一阵唏嘘——
“没想到他真是夜遥。”
“那这么说逍遥门就是……”
“没错!逍遥门就是落仙处,而夜遥掌门就是魔头夜寒杀。”许声替他们说完,“他为了造半魔人,不仅抓了普通人,还残害同门。”
“真是好一道春秋笔法。”阵中的夜寒杀冷淡的开口:“将自己所做之事嫁接到旁人身上,许声,你苟活这么多年就学了这点本事?”
“许声?他不是死了吗?”
“是啊……”
“如果他是许声,那常麟在那?”
“贼子的话也能信?”许声风轻云淡的打断他们,“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说完他召出灵剑,一剑刺进夜寒杀的胸口。
看到这里的邱冥灰再也忍不住,那个许声竟然敢动夜寒杀!
他绘了符纸就要冲上去救人,却被突然出现的常洋死死拦住。
“你不能那么做!”
“滚开!”
邱冥灰没什么好脾气,许声捅的夜寒杀还是先前扎的位置,他才给包好的伤!
可常洋依旧不放手,他道:“你现在就算去了也救不了他。”
“那阵法是许声用灵魂做的,连接着地牢下的魔石阵。你去了不仅打草惊蛇,还会让许声对他下死手。”
邱冥灰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最好把你们宗门的破事说清楚,否则我一样不饶你。”
“师兄你冷静,我刚刚试了下,好像确实破不开。”最溟如此劝道。
听他这么说,邱冥灰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松开常洋,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紧要关头,常洋也不废话,他道:“你们来如常山的时候,许声就有意抓你们,尤其是夜长老,但他起初并不想杀死他。”
“你们应该去过那个地牢了,许声想靠吸取他人的修为称霸修真界,还想拉夜长老入伙。夜长老不同意,他才给夜长老下套让他虚弱,好在百仙会审上给他泼脏水。这些都是我之前栖身千羁的时候偷听到的,可许声发现我后就把我关去地牢,我也是现在才逃出来。”
邱冥灰看着他眼底的青黑,终是没再说什么。
虽然现在想那些有点不合时宜,但他刚刚触到常洋时,莫名看到了他的一段记忆。是他被封在菩提树里的时候,那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封免颜非颜压根不曾在他面前交谈。
但如今夜寒杀的事较为紧急,他也没太在意,只道:“你说许声给他泼脏水是什么意思?”
”我猜这大概是他临时改变的想法。”常洋继续说:“夜长老修为强大,以前许声顾及这点不敢招惹他,可这次夜长老为了王姑娘的事露了破绽,才让他得逞。”
“除了这些……”
“夜长老的另一个别号你们应该也知道,他想趁这个机会除掉夜天帝,然后再以此威望暗治修真界。”
他说的这些,简单来讲就是许声想取代夜寒杀成为修真界新帝,而且还是踏着旧帝的尸骨上位。
邱冥灰:“野心倒是不小,你有办法破阵吗?”
“有,在地牢里。”常洋:“那个阵法是他为了能更顺利的吸取修为造的,阵眼就在牢中。”
“你怎么知道这些?”邱冥灰问。
常洋:“我和我爹有约好的暗语,可许声没答上,所以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不是我爹,还知道他偷偷杀了我父母。”
“但我修为浅显,只好从长计议。许声复活归来我觉得奇怪,就一直暗中调查他,地牢的事我也是那时查到的,奈何我打不开它们。你们去的话,肯定能行。”
“常洋师弟,你辛苦了。”秦灭天说:“常掌门的事,你节哀。”
常洋苦笑一声,“多谢秦师兄,这些我已经看开很多了,现在我先带你们去破坏阵眼。”
他是这里的少主,对道宗自然熟悉,这次还带他们抄了近路。可当他们路过一棵树时,树后的人产生了丝诧异。
紫蝉所在的这个地方是道宗的一处高榭,从这里几乎能看到整个道宗,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个凉亭,而亭中的石椅上坐着个青衣男人。
若只看外貌,他当是入世谪仙,可再详看,便明他是修真界鼎鼎大名的夜寒杀。
此时的他已经换了道宗的那身黑衣,这身完好干净的青衣还是紫蝉来时给他带的。
他在这坐了有段时间了,但思绪不知飞向那里,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早在他去许声那里前,他就造了个和自己无二的傀儡,他分了些灵力在那偶人体内,他完全可以远程操控。而偶人的所见所闻,都能清晰传到他这里。
刺剑、王怜光、百仙会审、泼脏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唯有邱冥灰这只“小蝴蝶”乱了他的心房。
他此次来如常山的一大目的,就是破坏地牢放走里面的人魔,刚刚他也吩咐潜伏在魔宫里的属下,去把那些人放出来。至于许声,他若是想,可以引爆傀儡带他下地狱。
但是如常山情况复杂,他还想再看看,可他才在这坐一会儿,还是少年的邱冥灰就带着未来记忆钻进他的脑海。
师尊、师尊……
这是少年邱冥灰最常对他说的话,其声音软甜可爱,若非他确实长着张男人脸,他都以为邱冥灰是什么蜜罐里泡过的甜妹了。
在那些记忆中,他总是忧愁,大坛大坛的喝酒也是为了消愁,还因此受了不少伤生了不少病。
而邱冥灰整日师尊长师尊短的围在他身边,除此之外,他生病了邱冥灰给他熬药,他受伤了邱冥灰给他包扎,他失落了邱冥灰变着法的哄他开心,他太难过了吃不下饭邱冥灰就跑遍大街小巷给他买百家香……
诸如此类的事太多太多,若不是他们身处修真界,他和邱冥灰就和人间寻常书橱里的师生差不多,甚至邱冥灰更热情。
他不属于炽热的火,但他是夜间的烛,无论何时、何地都永远在,且不会熄。
得出这些结论的夜寒杀想,自己大概是疯了,明明今生的邱冥灰总在他面前上蹿下跳,虽然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甜……
“尊上。”
一旁紫蝉小声的唤他。
回过神的他说:“发生什么了?”
“没,百仙会那边都按照你的猜测进行,就是……”他挣扎了下,说:“就是您的徒弟们……在下面。”
夜寒杀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果然在一处走道上发现邱冥灰几人的踪影。他们也已经脱了黑衣,还和常洋走在一起,邱冥灰还一脸的生气。
紫蝉又开口:“尊上,要告诉他们你在这里吗?”
毕竟先前夜寒杀可是让他们先离开。
“不用,他们估计有什么事要做。”夜寒杀站起身,“你让几个人跟着他们,确保他们的安全,我去百仙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