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
邱冥灰几人聚集在一个空旷的石洞内,四周的壁岩上都垂着藤蔓,有些还汇聚在中央裹着块发光的石头,上面还有些红色暗纹,像是低配版慧心。
常洋:“它就是阵眼。”
邱冥灰没多语,绘了个破阵符放在它上方,片刻后它便四分五裂。
阵眼破碎,与之相连的阵法也随之消失,就是这石头内部还有块发光的魔锥。
他问:“这又是什么?”
“这应该就是许声吸取修为的关键所在。”最溟说:“以前有些魔族也用这东西,但它需要吸修为之人的灵力配合制造才可以用。”
他高兴道:“这上面全是许声的灵力,我们拿着它,就能洗掉师尊的冤屈了。”
“是这样的。”常洋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快点上去。”
说着邱冥灰将魔锥收入掌中。
他们来时,这地牢不知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竟全被放出去了。如今可以说除了他们几个,空无一人。
可在他们转身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隔墙传来——
“等……等等……”他道:“邱兄等等……”
邱冥灰认出那是许新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虚弱。他顺着声源地破开墙壁,露出其中虚弱不堪的许新。
常洋见他这样,心中产生丝怪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日复一日的平静压下去。
他瞪大双眼,像是惊讶,“许新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咳……”
他和夜寒杀一道被迷晕后,那些人原本要将他丢进水坑里淹死,可常麟见到他后不知在疑惑什么,片刻后又把他丢来这里。
他修为不比夜寒杀,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
邱冥灰往他体内弄了张修复符,以短暂压制他的药性。
缓过来的许新说:“谢……谢谢邱兄,我自己在这里缓就行,你们先去忙。”
邱冥灰:“嗯。”
.
问审场。
夜寒杀这次来了也没直接现身,他只藏身一棵树后默默观看。百仙审的内容还是道德啊背叛啊道义啊一类的事,和前几次没什么区别。
不过许声还真是个得不到就毁掉的暴戾人,拉不拢他就往他身上捅剑,那偶人都快成窟窿了。
乏味的戏码看得他都快睡着了,他本想就此回凉亭等紫蝉他们,可下一刻问审台上的灵阵轰然破碎,随之出现的是邱冥灰几人。
邱冥灰扶住他的傀儡,揪心又肝肠寸断的唤了声:“师尊……”
夜寒杀莫名觉得自己有罪,竟然让那么个甜妹难过成这样。
可下一刻许声那个不长眼就生气的开口:“是你弄坏的?”
“是又怎样?”
邱冥灰没什么好语气,夜寒杀虽没有生命危险,可他被捅了那么多剑,此时只能弱弱的靠在他身上,气得他当场弄了个符阵困住许声。
许声面不改色的说:“怎么?你要护这个魔头?”
“少在那胡说八道。”邱冥灰说:“地牢里的那些魔石分明是你的手笔,还有常麟夫妇,你杀了他们再伪装成常麟的模样。”
他唤出魔锥之余,还召了两具尸体出来。
真正的常麟和鹂晴是他们在一个石牢里发现的,他们的尸身被许新刻意保留,以至于他们能看清,他们身上致死的剑痕全都出自许声之手。
至于魔锥,它感应到许声的灵力后,就自动回归他身旁。
如此局面,台下的人也看了个明白,可还是有人不确定。
“你是夜寒杀的徒弟,万一这些都是你们师徒伪造起来的呢?”
“就是,再怎么说常掌门也是仙界之人……”
“不,他不是。”常洋站出来,“我能证明他不是我爹。”
他拿出个白瓷瓶,“这是改造过的回璞粉,它能让人显出原型,他是谁一试就知。”
说着他将许声对“夜寒杀”做过的事,重复在他身上做一遍,没多久他果真变为许声的模样。
但这更是让周围的人唏嘘,因为现在的许声和昔日的模样相差甚远。
曾经的许声是道宗首徒,为人和善谦逊,更是个不可多得的光风霁月的佛心公子。平时他能指导师弟师妹的都倾囊相授,眼中总带着光芒。他的这些美名传遍修真界,当时他是道宗公认的下一届掌门。
可如今的他眼神冷漠,手中的屠刀更是造就万千鲜血,这分明是嗜血的罗刹。
但面对如此情况,他依旧不慌不忙的说:“就算我是许声,你们也不能证明那些事是我做的。”
“就说修为,我本就是仙界高手,又何须去吸别人的修为?至于我常师弟和晴弟妹,我还说是你们刚刚杀的,毕竟几位的能耐可不小。”
最溟:“你脸皮还真厚,你看他俩这样像是刚死的吗?”
常麟的尸体虽然被尽力保存了,可岁月不饶人,他们身上还是有了不少死人的特征。至少死了两年。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他们?”许声冷冷的说。
“因为他们背叛你。”
这次说话的不是邱冥灰也不是最溟,而是突然出现的王怜光。
这些日子有夜寒杀用千羁给她养魂,她已经好了许多,甚至因为她本身为神女转世,做为死魂的她能轻松出现在这。
许声微眯起眼睛,似是后悔没将她杀死。
“你个女鬼又是谁?”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看了眼一旁的夜寒杀,“是我尊上带我来的,你们好奇的许声我都知道,因为他曾是我的义父。”
“什么,许仙师怎么会收一个鬼为义女?”
“可是现在最奇怪的不是,许声为何还活着吗?”
“他当初为仙界战死时,常掌门可是让整个宗门默哀了半年。”
“事情不是这样的。”王怜光摇摇头,“他们间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
“常麟的夫人鹂晴曾是许声的发妻,他们三人青梅竹马,这种情况下常麟自然也喜欢鹂晴。但鹂晴天生拥有一半的魔族血脉,天然不受仙门待见,许声两人就将她偷偷养在道宗的一处秘境里,鹂夫人早年还为许声生了一个孩子,名叫许新。”
“本来老婆兄弟分开都好好的,可世事无常,后来鹂晴和常麟走在一起,两人还设计挑了许新的右手经脉废他修为,再将他丢进魔窟里等死。”
说到这里的她顿了下,这些事是当年许声喝醉时说的。那时他们还父女情深,她当初便想让此事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可时隔多年,这事还是公之于众。
“住口!”许声没来由的说了句。
当年真相得以昭雪,但他没有丝毫快乐,有的只是被背叛的恼怒。
然而王怜光并不停,她继续说:“然而巧的是许声并没有就此死去,他保下了一条命,但也形同废人。”
“所以他并没有回道宗,而是就此死遁,化名为许深重新在人间寻找机缘,我的神丹就是他的目标。除此之外,他暗自勾结魔族,只为制造半魔人重回巅峰,然后回道宗复仇。”
她说完这些后,周围不由得噤声。
他们不止是惊讶昔日光风霁月的仙师如此作为,还惊讶道宗掌门常麟是个抢大嫂残害兄弟的伪君子。
听到这些的常洋不由得愣在原地,他知道自己父母和许声有点恩怨,可没想到竟会这么深。
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也跟他有着差不多的想法,那人就是匆匆赶来的许新。
他并没有来得及听清王怜光前面的话,可他看到他本该死去的父亲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审仙台上,还有死去数年的常麟夫妇……
许新和常洋,他们这对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就那么彼此相望,谁都没有开口。
“可……可他俩不是兄弟吗?”有人问:“为什么那么做?”
“而且还……”
“许声和常麟虽都是老掌门的门徒,但二人天赋相差甚远,加之鹂夫人是仙界难得的美人,常麟有嫉妒心也正常。”
树后的夜寒杀挥去傀儡,缓步走出。
经他提醒的众人才回过神,许声两人虽是师兄弟,但旁人提起他们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上的自是各方面俱佳的许声,至于地下的则是各方面都平庸的常麟。
他还没成为常掌门时,旁人提起老掌门的徒弟,大多都只想起许声。而常麟就那么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可随即他们才反应过来,“夜寒杀,你怎么跑出来了?”
他们重新握着剑,又恢复到先前的剑拔弩张。
“承蒙你们夸我为修真界第一人,既然这样,我自然得做出点附和这名号的事。”他如此说:“许声的傀儡术还是我教的,没想到就学成这样。”
以前仙界三门时常有交流学习,有时他在武门学个阵法,或者武门去他那学个傀儡术,他和许声的短暂友谊也是那时候建立的。
许声目光不善的盯着他,“夜寒杀,你还真行。”
他早该知道,夜寒杀没那么容易制服,尤其他还算是修真界的傀儡鼻祖。
邱冥灰倒是无所谓手中的“人”无了,只要真正的夜寒杀还完好就行。
可下一刻许声竟直接冲破阵法,他左手汇起灵剑,地牢下被他们破坏的魔石阵也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