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上古之物，要么周身有法阵，要么自身有些意识。”息昀看着苍晗，“若是我攻击它，它必然会回护自己。”

苍晗道：“那东西也可能选择攻击你。”

“所以我们要有一个人掠阵。”息昀上前一步，“你——”

“想都别想。”苍晗摸了摸下巴，“我来攻击，你来掠阵。”

两个人看着对方一步不退，对峙片刻，最后同时败下阵来。

息昀道：“一起？”

苍晗笑道：“我们背靠背站着，我负责北面，你负责南面。”

说罢苍晗就要转身，息昀忽然握住他的手腕：“且慢，若真是上古神物，你若是用魔气去攻击，怕是会被反噬。”

上古仙神的物件遇到魔气自然会激烈反抗，苍晗回头笑道：“我知道，我用清气探查。”

息昀点点头，两人站好，护着彼此的空门，随后息昀闭上眼睛，原本缓慢在空气中流动的水滴一改探索之态，迅速向四面八方弹出去，仿佛一个个精密的小暗器一般。

苍晗则更为嚣张，大开大合，清气和法术铺出去，震得四周树木摇晃，花草飞舞。

以他们二人为中心，清气四散，破封斩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息昀忽然睁眼：“找到了。”

话音刚落，一道法术裂云而来，苍晗睁开一只眼，看上去很是散漫，但是他的动作很快，左手搂住息昀的腰，抱着他往自己怀里一带。

一道光芒从两人面前闪过，带出的劲风吹起了息昀的长发，息昀倒是没在意那道法术，而是垂眼看向苍晗的手。

身后魔君很不要脸皮地在他耳边轻笑：“担心仙君心切，唐突了。”

息昀抬手用剑鞘轻轻挑起苍晗的手，苍晗顺势松开他：“走？”

息昀扬起下巴：“那边的山里。”

这次有了指引，不过半炷香时间，他们就来到了一座山前。山岩严丝合缝，看不出里面别有洞天，息昀打量一眼，拍了拍苍晗的肩：“这边。”

苍晗面对这山岩，抬腿就往里走，只不过若是人或是动物碰上必然头破血流的巨岩，在他们身前如同虚无，两个人毫无阻碍走入岩石，径直走入了大山深处。

大山腹地，被当地人称作山之心的地方，原本都该是是新的石头，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那座最高的山的内部，有一座古朴而宏大的祭坛，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洪荒时期的产物。

诸仙神初生之时，天地初开之日，仙有千丈，迤逦而去。

如今的仙神都是他们的后裔，那时的仙神多喜以高大非人的模样示人，或居高临下俯视天下，万物生灵在他们面前不过蜉蝣大小，或是将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幻化为兽身，只不过就像是人的习俗会变一样，虽然现在的神仙都是那一批的子嗣，但是现在也不兴用这两种方式现身，让人族崇拜畏惧了。

所以苍晗和息昀看着和他们一样高的台阶时，心里不约而同想到：来对了。

上古仙神遗留的东西都是些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当年洪荒一战，神魔两族的老祖宗都死的差不多，活下来的也寿命将尽，而诸多法宝也都毁于战火。

息昀苦苦寻觅的、能破解天帝法宝的东西便是他们所留，只是不知此地的东西又是什么。

息昀和苍晗对视一眼，苍晗正要上前，却被息昀抬手拦住，息昀看着那近乎一座山高的祭台，眼神冷凝：“你到底是魔族，很危险，我上去。”

“它若是攻击你，还管你是仙是魔？”

“我是它们主人的后裔。”息昀一步不让，“必须由我去，况且若是你去了，引起它的反抗又该如何？”

不等苍晗说话，息昀已经踏云腾空，径直飞过去，苍晗一句小心被堵了回去，憋得他差点咳嗽出来。

息昀心无旁骛地略过那些高耸的台阶，径直来到山石搭建的古朴祭台上，只见巨大的圆盘之中，一个石台之上只有一道金光屏障，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息昀垂下眼睛，缓缓伸出手，他动作很稳，看不出有什么慌乱，但是指尖微微泛着水光，随时准备反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屏障并未阻碍他，也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在他面前，那些法术宛如不存在一般，任由息昀如探囊取物，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如此顺利，息昀也有一瞬怔忡，但他很快收敛心神，看向手中的东西。

那东西是一块半凝固的膏体，像是什么药膏，息昀瞥了一眼，听见下面苍晗有些急促喊道：“息昀？怎么还没动静了？怎么样了？”

说着苍晗似乎要直接上来，息昀将药膏握在手中，凝声道：“下来了，别过来。”

说罢他飞身下祭台，回到苍晗身边。

苍晗上前一步，拉着他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无误才说话：“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息昀把手一张：“毫无阻碍，但不知这是什么。”

苍晗低眉一看，本没太在意，但是在看清息昀手中的东西之后，倒是神色一肃，他抬手拈起那膏体，举起来对着山内万年不灭的烛龙灯照过去。

息昀见他神色凝重：“你知道这是什么？”

“巧了，我还真的知道。”苍晗道，“这是一味药材，能让仙神起死回生。”

息昀心底一跳，忽然有了点模糊的想法：“单是这药材就可以？”

“那自然不行，需要辅以其他药材，炼成丹药。”苍晗颠了颠那东西，“交给我，你可放心？”

“自然。”息昀道，“你很精通医术，我自然放心。”

苍晗医术高超，精通丹药，只是平日不爱显露，也只有曾和同游百年，又亲近的息昀知晓。

“这东西我还是在家里长辈留下的古籍中看到过。”苍晗道，“想不到真的存在。”

息昀看他，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道：“你的医术都是和那位长辈学的？”

苍晗顿了顿：“算是吧。对了，你的发小不是也擅长医术么？他贵为太子，为何也会研究这些。”

“知淮么？”息昀道，“因为他的五叔，也就是与你家长辈有些缘故的那位殿下擅长医术，知淮算是他带大的，便随他学了医术。”

苍晗道：“巧了，我家长辈也是因为与他结缘，被引入道，才会留下医书给我，这位仙君虽然生前名不见经传，但是无形中倒是影响了很多人。有他的医术做保，你应当放心我，绝不会浪费这东西。”

说罢魔君笑道：“世人皆知钩吻善毒，却不知他的毒在我眼中不过是玩闹，不过我虽然会医，却也懒得去救别人，所以也就只有我亲近的人才知道，我还会这个。”

“就算没有那位殿下与你一族的缘分，我也很放心你。”息昀道，“这便交给你了。”

苍晗道：“蛊毒也交给我吧。”

息昀将神庙中的蝉蜕递给他，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你给其他人的丹药……”

“放心，给别人的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苍晗道，“不说别的，飞琼那傻小子我还挺喜欢的，我自然不会害他。当然——给二师弟的药，也是真材实料的。”

两人走出大山，心情都好了不少，想不到来这里还有些意外的收获。

他们漫步走着，吹着山风，息昀沉思不语，苍晗却忍不住开口道：“想什么呢？”

“这祭坛始终都未排斥我，哪怕是我的那道法术攻过去，它回以的反击也更像是警告，绝不致命。”息昀回眸看了一眼，“之前它又与我有呼应，引我前去，这一切也太过顺利了。”

“或许这真是你的老祖宗留下的。”苍晗道，“你是留下祭坛的仙神的后裔，或许还是直系血亲，自然不会排斥你，而且你与祭坛的法术有些相似，你没感觉到么？”

仙族自然都有自己的祖先，息昀垂眸一想，确实感觉祭坛的法力有些亲近之感，他若有所思，回身站定，对着大山行了一礼。

随后他有意无意地问道：“说起血脉，我倒是有一事不得其解。”

苍晗漫不经心地去握他的手：“什么？”

“你体内仙人清气从何而来？”

苍晗神色不变，犹自笑道：“你心中不是早有定论么？”

息昀抬眸：“神魔混血？”

“是，不过是我祖上混血。”苍晗竖起食指指了指天，“我祖父那辈是仙魔通婚。除却祖辈的仙人外，我的其余血亲都是实打实的魔族，所以我魔气比清气强，魔族血统也更重。但谁知天界如此不济，我那点微末清气都能在天庭称王称霸。”

息昀平静看着他：“果真如此么？”

“凡事不要太认真。”苍晗笑了笑，“真假参半又有什么不好？”

他有一部分仙人血统不错，但是究竟是哪一辈的开始有了仙人血脉就不一定了。

息昀没有继续追问，他心中已有猜测，苍晗不认，纠结于此也毫无意义。

原本也不过是他想多知道一点关于苍晗的事情罢了。

那些血脉之中仙人清气能护着苍晗在天界不暴露，便足矣。

至于他的血亲里究竟哪一位是仙人，又是哪位仙君并不重要。

“回去吧。”息昀道，“该启程去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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