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想回去看紫蔼，便用幻术变了容貌。
能改变容貌需要加强的法力控制，法术不难，难得是能让自己的假容貌一直保持住，没有丝毫变化。
一旦法力维持不稳，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即使是仙魔也要遵守一些规矩，否则岂不是可以将世间万物玩弄于鼓掌，那便会天下大乱。
既然对方也是仙人，息昀和苍晗自然不可以用自己的脸招摇过市。
好在这种法术对于普通仙人虽难，但是对他们两个而言确实轻而易举，如今换上两张大众脸，混迹在人群之中，倒也不显眼。
息昀要了壶好茶和一些茶点，江南的茶点都要更甜一些，富庶之地，菜里都带着甜。
息昀平时不重口欲，虽也有些偏好，但是对他而言，所谓偏好也并不值得注意。
苍晗倒是吃的开心，魔君吃东西倒是优雅，但是仍能看得出他乐在其中。
息昀安静地看着他快乐地吃甜食，忽然放下茶杯：“三百年前不曾见过你爱吃甜的。”
“从前也不是不爱吃，只不过没现在这样喜欢。”苍晗道，“不都说口味会变么？或许我是老了。”
息昀：“……”
他缓缓说道：“你若是人，确实够老。”
“我若是人，那就是王八成精了。”苍晗笑嘻嘻吃着桂花糖糕，“还好我是一只魔。”
“你我虽然几千岁，但在仙魔里也不过青年。”
“大抵是心老了。”苍晗侧了侧头，“受了情伤，为人沧桑。”
说完他还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息昀：“……”
仙君手中扇子轻轻敲了敲桌子：“不要闹了，苍晗，此案一出，你便再脱不了身，我最后同你说一次，你还是回魔界比较好，莫要参与进天界这点肮脏事情里，费心费力，并不值当。”
“你不想欠我，我偏要讨这个人情，我也最后同你说一次。”苍晗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息昀沉默了一下：“口味是会变的，感情也一样，何必执迷不悟？”
苍晗道：“变与不变，不是你嘴硬就能决定的，况且人心能从喜欢变作无情，自然也能从无情变作喜欢。”
息昀张口欲言，苍晗却先一步开口，他看着息昀的眼睛：“你要说什么我知道，眼下我会陪着你把你惦念的三界大事解决再与你说这些雪月风花。”
息昀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叹了口气，只得垂眸喝茶，就在这一低头的瞬间，他眼角扫到了几个人从楼梯走上了二楼。
息昀眉头微微一动，轻描淡写瞥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那几个人只要了几样茶点，茶点到了就打包带走了。
息昀见他们走远，喊来小二：“方才来打包茶点的几人你可认识？”
小二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笑道：“当然认得，我家是百年老店，这附近的街坊都爱来我们这喝茶，我们这茶点也有名气，那几位就是特意买茶点回去的。”
息昀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为什么不在这里吃，要打包回去？”
小二瞥了一眼四周，低声笑道：“这几位虽然也勉强算熟客，但好生奇怪。若是离着近，或是熟人，打赏几个钱，我们家的吃食是可以送到府上的。这几位公子穿锦带玉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可每次都要亲自前来，绝不肯花钱让我们把东西送过去。”
说罢小二咂了咂舌：“但你说他们抠门，又绝非如此，出手还挺阔绰的。”
息昀和苍晗对视一眼，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他们住在哪里？”
“这个就还真不清楚。”小二道，“只隐约知道在这附近，因有位公子说过类似幸好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的话，但你说奇不奇怪，这街坊邻居都不曾在这茶楼外见过他们。”
“竟无一人知他们住址？”苍晗笑道，“神秘至此？平时他们也不出来走走？”
“可不是么，就说奇怪在这。”小二道，“街坊邻居的，素日里怎能不碰面，偏生谁也不知道他们住哪。”
息昀点点头，给小二点银两，让小二续了水，小二刚要走，息昀暗中看了一眼苍晗，垂眸道：“再上一些茶点。”
小二笑道：“要些什么样？”
息昀眼神微动，再次看向苍晗，却正好和苍晗饱含笑意眼睛对上。
苍晗支着下巴，若有所指地挑了挑眉。
息昀彻底放弃挣扎：“甜的。”
小二麻利上了苍晗喜欢的甜茶点，苍晗一边吃一边笑问：“方才我背对着那些仙人，他们隐藏了气息，我甚至没察觉到他们其实是天上的，你又是如何发觉他们不对劲的？”
息昀道：“气息隐藏的很不错，但是他们也用了易容的法术。”
苍晗了然，往嘴里扔了一小块桂花糕：“有人脸变形了？”
息昀点点头：“范围缩小了，在附近找就好。”
入了夜，两个人站在无人的角落，姑苏不比小城，晚上街坊仍旧灯火通明，市集不散。
“我追寻清气。”息昀看着夜空明月，“他们聚集在一起，必然会有清气留存。”
“那我便找一找周围有没有鬼气。”苍晗摸了摸下巴，“如果一丝线索也无，就再找办法。”
他们搜寻了一个时辰后，息昀点了点虚空：“他们藏的很好，只在这几处也些许的清气。”
虚空中出现一幅画，正是这片城区的模样，其中有几处隐约闪着蓝色的光芒。
“这里太干净了。”苍晗靠在墙上，双腿交叠，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一丝鬼气魔气都没有，反而不正常。”
“他们对于隐藏气息很熟练。”息昀凝视那几个蓝点，“也很缜密，这几处清气更像是……故意留下来混淆视听的。”
“既然气息追寻不到，不如改个办法。”苍晗笑道，“若是他们发现来了两个非常适合做厉鬼的外乡人，会如何呢？”
息昀点了点头，指向蓝色光芒最弱的两处：“从这里开始。”
那两处正好是集市所在，夜里也有人通宵买卖。
息昀和苍晗换上一身普通的衣服，脸也用法术变成让人记不太清的寻常面容。
然后苍晗就放出了一股魔气，在自己身后追杀自己。
息昀一边跑一边努力做出惊恐的表情，只可惜那神色更像是脸在抽筋：“一定要这么夸张吗？”
“不然呢。”苍晗乐在其中，“你认真点。”
息昀心想：“我已经很认真。”
他顺手扔出三张法力不高的符咒，苍晗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我仿造了几张人间术士使用的符。”息昀道，“法力少一点更像是人间术士的水平。”
这样一来，两人活脱脱是倒霉催的被妖魔追赶，遇见了道士，被赠与几张符箓，作用有限，只能继续疯狂逃命的样子。
苍晗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一股气息，两人对视，苍晗挤眉弄眼，盯着前面的台阶扑上去，径直摔倒：“啊！”
这种碰瓷行径没有让息昀嫌弃地离开，息昀暗中瞥了某处一眼，随即转身扑到苍晗身上，将手中最后剩的几张没什么用的符咒扔向魔气：“妖怪，休伤吾兄！”
苍晗的脸埋在息昀袖子里：“吾命休矣！不要管我，快走！”
没等息昀回答，他又暗搓搓低声道：“你刚才那声兄长真是喊道我心坎里了。”
息昀：“……”
他忍住把苍晗脸按在台阶上印个花的冲动，恪尽职守地演戏：“我绝不抛下你，我们兄弟——嗯？”
一股清风打断了息昀的话，一位穿着白衣的男子从天而降，站在了息昀和苍晗的身前。
息昀暗中勾了勾苍晗的手指。
苍晗快乐地将魔气幻化成人形，因为他本人就在此处，那魔气栩栩如生，任谁看都只会以为那是一只真正的魔族，而非一团魔气。
魔气嘶吼道：“呵，哪来的牛鼻子老道，胆敢阻我？”
那白衣男子通身清气，是仙人无疑，此时正负手昂头：“尔等魔物，竟敢在闹市中害人，他二人与你有何仇怨？竟苦追不放？”
魔气冷笑道：“你难道看不出，这二人命格特殊，若是吞了他们的魂魄，可助我功力大涨，今日别说是你，就是你们息昀仙君亲自到了，也阻不了我！不想死就让开！”
那仙人听见息昀二字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何须息昀仙君，我今日就要灭了你这魔物！”
魔气大吼一声：“那我就先杀了你！”
息昀靠在苍晗肩上，两人装作害怕抱作一团，倒是方便咬耳朵：“我们之前杀了诸多厉鬼，他们正缺人去化鬼，看来此番行为是成了。”
“一会我再添油加醋一番，保证他们领着我们去老巢。”苍晗垂眸笑道，“‘师尊’，我这主意还不错吧？”
息昀抬眸，看见万家灯火下，苍晗神色温柔：“可要奖励我些什么？”
那边魔气和仙人颤抖，这边魔君不紧不慢，仿佛自己置身桃源一般笑道：“再叫声兄长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苍晗：双押skr~感谢在2023-02-22 17:29:28~2023-02-23 17:4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长孙苓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孙苓寒 16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