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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旧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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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姚醒来时,嘴中干涸不已,带动着身体如同皲裂的大地一般,干硬得无法动弹半分。直到泪水自脸颊滑落至嘴角,那股咸涩如落入地缝的第一滴水一般,涌入她的味蕾之中,她的身体才动了动。

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茫然道:“木兰怎会是这样的结局?明明,她只要能活下去,便一定会造就光辉灿烂的一生,史书上会留下这位数学家的名字。她不会如现在这样,在烈日之下,籍籍无名地死去。”

女娲叹道:“人只要活着,便有无限的可能。一旦生命被剥夺,所有可能都会被掐灭了。只是,如果真如你所说,木兰能够继续活下去,她便真的不再会经历困苦,能够造就圆满人生了吗?”

姜姚想了想:“她有可能死在日本军的屠杀轰炸中,有可能在恶劣的医疗条件下染病,也有可能在饥荒或浩劫中死去。近代太过动荡,人若想安然一世,并不容易。”

女娲道:“所有人类都在承受着动荡与混乱之时,女性还要多承担一层无法离身的枷锁。这样的枷锁,杀死了木兰,一定也杀死过像她一般千千万万的女性。”

姜姚心中悲切不已:“将一个个杰出的女性绞杀之后,人们还会反过来嘲弄女性当中的有成之人不如男性多。无人知晓木兰所思,她就这样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再也无处寻觅。”

女娲轻轻拍了拍姜姚:“或许,时代更迭之后,不会再有这样难过的事情发生了。与其让悲伤占据自己的身体,不如,我们前往下一个时代吧?”

“好。”姜姚含泪道。

迎接姜姚的,是一声声脆亮的哭声。这次的直播,重新从婴儿时期开始了。

从女婴的视角,姜姚看到了暗沉的光线,破旧的房间,塌了半面的墙壁。这位女婴的生存环境,比之前直播的几位要差得多。

女婴的母亲正躺在血与汗中,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棚顶。除了正在她腿间哭喊踢蹬的婴儿,她的身旁并没有第二个人。

【“父亲和其他家属呢?让产妇与婴儿自己在家,她们会有性命危险的。”姜姚急道。

女娲眉头紧锁:“这个母亲的精神状况,似乎有些异常。”】

就在此时,房门有了些动静,一个肤色黝黑,满脸皱纹的老农夫紧张地从屋外跑进来。

看来,是女婴的爷爷或者姥爷来了。姜姚正准备松口气,却见躺在床上的母亲身体抽搐了几下,迅速起身,将婴儿抱了起来,紧紧地捂在怀里。

母亲抱得实在太紧,女婴的口鼻全埋在了她的肌肤中。空气正一点点被夺走,窒息感铺天盖地涌来,仿佛立即就要将姜姚推回虚空之境中。

“疯婆娘,松手!”

农夫一把将女婴从母亲怀中夺了出来,把她推回血红的被褥中。

“女,女,留!”母亲张口,费劲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姜姚这才确信,这位母亲神智真的有些问题。

老农夫坐在炕边,提起女婴,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神情凝滞,陷入了沉默。

母亲仍旧喃喃地重复着一个字:“留,留,留……”

农夫将女婴放下,点起旱烟,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最近没有人家配骨,以后,就叫她叫盼儿吧。”

姜姚这才明白过来,这个老到看起来能当母亲的父亲的男人,却是女婴的父亲。

父亲取完名字,便起身向外走去。母亲高兴地抱起盼儿,嘴里不住说道:“盼,盼,盼。”

【“她的名字,在父亲眼中,侧重于儿。而落到母亲眼中,就成了盼。”姜姚道。

“配骨……”女娲正在运用自己的翻译能力,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将死去的女儿卖到亡男家里,缔结冥婚?”

姜姚无力地应道:“是。吃女性的方式太多太多了。剥夺名字,剥夺权利,剥夺生命,甚至连女性死后,都能在她的尸骨上榨出最后一滴油来。”】

盼儿自从能够出门开始,便能迷迷糊糊感觉出,村中似乎处处流淌着针对她的恶意,大人们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嫌恶,孩子们也总是变着花样打骂欺凌她。

她从村民们的口中,拼凑住了自己的身世。父亲是穷得叮当响的老光棍,母亲是四处流浪的痴傻女,流落到村里时,让父亲扣下,关在家里生孩子。先前,她生过两个女儿,都没能活下来。

每当盼儿在外受了欺负,回家告诉父母时,母亲总是悲伤地看着她,说不出任何话来,父亲则总是会听了盼儿转述的骂人话语时,二话不说动手打她。

盼儿恨让自己备受欺辱的父母,但对父亲的恨要少一些。因为,父亲至少能够在外面行走,可以提供给她一点点雪中送炭的庇护。

具体而言,在一群孩子围着她打,父亲正好经过时,那些孩子在看到大人来了,会一哄而散。只在这个时候,盼儿才能感觉到,自己与睡在村头垃圾堆里,人见人打的野狗有着些许不同。

而对于母亲,盼儿是全然的憎恨。尽管母亲不打盼儿,还喜欢抱着她,可盼儿却觉得,她人生中大多灾祸是拜这个疯子妈所赐。她总是躲避母亲的触碰。

一个念头在盼儿心中渐渐确立:父亲对她更好,她更应当去讨好父亲。

【女娲叹道:“先前我们所观看的女性中,娲娲、娃娃、木兰,她们童年时家境尚可,而这次的盼儿,却是切切实实活在最底层。”

“时代好了,可是,底层百姓的日子仍旧不好过。底层女性的生活又较底层男性更难过一些。”姜姚道。

女娲道:“父亲有了母亲可以压迫,便似乎不再最底层了。对比之下,盼儿甚至误以为还有着可以欺压之人,看起来更强些的父亲是她的依靠,殊不知,她刚出生时,这个依靠险些让她失去性命。”】

被欺负久了,没有大人救她,盼儿学会了自己给自己出头。在小孩们围着她打时,她会找准一个看起来弱些的,不要命般地回击。她靠着这个办法,为自己解了许多次围。可更多时候,往往是被赶来的大人继续打。

她在与全世界的对抗中艰难度日,跌跌撞撞地生长。

父亲日日叫着盼儿的名字,并以这两个字虔诚表达着自己的心愿,终于,在盼儿五岁那年,真的盼来了儿子。

可是,这个儿子,全然继承了母亲的痴傻。饶是如此,父亲仍是每每抱着孩子大笑不已:“我有后咯!”

盼儿也很高兴。从前,有好多零食,她只在同龄孩子手中见过,但从来未曾吃过,有了弟弟后,她终于可以跟在弟弟身后吃到了。每次抱着弟弟,弟弟傻笑的涎水流到她手上时,她也不嫌弃了。

很快,她的心中多了一个念头:弟弟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好,她应当感激弟弟。

于是,她给自己立下了在家庭中生存的法则:讨好父亲,感激弟弟,远离母亲。

一年后,她开始上学。破旧的衣服、满是洞的鞋子让她在班上也如同在村子里一样,成为了同学欺压的对象。

男生们将沙子撒在她的头发里,将毛毛虫扔到她的衣服里,将她的书本撕碎踩烂。老师见到时会制止,却也仅止于此,并无多余动作。

日复一日的惨烈生活,竟然在书本中得到了改观。盼儿头脑意外地好,学习成绩遥遥领先,换得老师同学们的另眼相看。

“你们一家四口的心眼,全长你一个人身上了。”老师说。

优秀的学习成绩带来了老师的庇护,盼儿渐渐不那么受欺负了。可是,弟弟上学后,他的日子却没那么好过。

对付一个学习成绩差的痴傻孩童,那些孩子欺压的手段只会变本加厉。每到课间,盼儿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不是为了问问题或者去厕所,而是为了冲入弟弟的班里,将那些折欺□□他的人驱散开。

上了初中,盼儿的身体开始发育。父亲扔给她一块布条:“以后,你带着这个,把你那难看的胸膛勒平了。”

盼儿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小小年纪别多问,照做就是了。”

盼儿试着将胸部勒平,窒息感让她难受地哭了出来。

父亲一脚踹到她的肚子上:“搁以前,女人连脚都要勒的,现在只勒个胸膛罢了,少掉□□尿。”

后来,盼儿观察,村里除了嫁过来的妇人,没有人的胸部是鼓起的。原来,所有的女人都在暗地里束紧了胸膛,父亲说得对,大家都这么做,也都好好的,她根本不应该哭,也不应该疑惑这到底是否正确。

【“他们不允许女性特征外露,对女性的歧视延伸到了与女性有关的所有。可恨。”姜姚愤愤道。

“缠足没有了,束胸却还保留了下来。而这个父亲,反过来以缠足之痛论证束胸之由。女性曾经遭遇的磨难,竟然成了他们现在仍要折磨女性的理由。”女娲道。】

盼儿期盼着在衣带的束缚下,她的身体能够发育得慢些。可是,身体的发育远不至于此。当她的裤子被汹涌的鲜血染红时,她的心中无比惊慌。

她并不惊慌于这血本身。母亲痴傻,不知清理自己,盼儿无数次看到过,母亲身下鲜血淋漓,知道那是每个女人都会有的月事。

她慌的是,这满裤子的血,不能让父亲看到。一放学。她便急急跑向家中,想赶在父亲之前回家。

可没想到,父亲早她一步下地回家,看到了她一裤子的血。父亲手上的铁锨当即就朝着盼儿身上打了过去:“憋不住尿的东西!你老子的脸就是叫你丢没的!”

一下重过一下的铁锨落在盼儿身上,她被打得趴倒在地。她抬头,撞见弟弟在一旁痴痴傻傻地笑着。

她心中骤然涌上一股无力感。她曾经无数次将弟弟从围困中解救出来,可如今,她在挨打时,谁来救她?

谁来,救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5-16 23:06:45~2023-05-22 22:5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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