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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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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切都做好了安排,又好像没有。今天的空气质量也是相当地糟糕,外头雾蒙蒙,湿漉漉的一切,把城市包裹在浓雾之中,让人觉得好像置身于巨大的怪兽的监视之下。人们行走在这样的城市之中,只会觉得压抑和悲凉,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地,痛苦。

痛苦。

与生俱来的词语,伴随着人类文明一起,不管多么高超的文明,在从每一个细胞散发出来的痛苦面前,只能低下头去。野兽尚且会被恶劣的气候所影响,身体饱受折磨,痛苦得龇牙咧嘴,更何况是人,人更加有理由需要发泄。友美夏行走在这样的雾气之中,眼前一片迷茫,弱小得几乎抬不起头的她只觉得,行走在街道上,自己浑身发颤。

好冷,她想,每次上学的路,似乎都是那么地艰难。

浓雾把人变成一个个影子阴暗的怪物,少女并不算明朗和清晰的眼睛变得愈发地晦暗了,行走在街上,脚趾因为寒冷的空气而变得愈发地疼痛,腿似乎也不利索,冬天好像和浪漫扯不上关系,只剩下萧索和病态。脸颊被冬风打磨得愈发地冷冽,旁边四周亮着霓虹色的招牌,冬天里头的乌冬面似乎格外地温暖,然而友美夏实在是没有时间享受这份美味,她快要迟到了。

“呼,呼。”心跳似乎也淹没在风声之中。

街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她们裹着厚重的袄子,什么也看不清楚,或者更加进一步说是,包裹得好像要冲锋陷阵的战士一样,相当地令人害怕,看不到眼睛和鼻子的话会让人产生恐惧的感觉。人群匆匆而过,友美夏的内心因为极端的害怕而震颤着——她到底害怕的是来路不明的行人,还是冬天,还是属于自己的这份惆怅又无法言喻的心情呢,少女的嘴巴呼出热气,好像不管怎么想,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对她不利,痛苦的内心还在翻滚着,手指在口袋里头埋着,手脚冰冷,大脑眩晕。

这样的感觉到底称得上是什么呢,是艰难地活着吗,眼皮因为冷冽的冬风而眨巴着,这就是痛苦的一切啊,少女想道,街边的车辆毫不留情地呼啸而过,丝毫不打算给路人一点点友好的感觉。

迷雾之中,有一个奇怪的人形,让友美夏长期暗淡的眼神感到眼前一亮。对方似乎是个少女,和自己一样,身高差不多,两个一米六的女孩子相遇,对方裹着厚重的黑色袄子,友美夏看到了对方苍白而脆弱的脸颊——友美夏忽然心里头荡漾了一阵,隆冬可怕,但是对方的脸蛋让她心里头忽生暖意。友美夏看见了对方如同丝绸一般的肌肤,这样漂亮的肤色令她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故事里头,生存在童话世界当中,精灵一般纯洁无瑕的少女们。少女还在细细打量着对方,她看着她那长而黑的睫毛,嘴唇因为被冷风吹刮而冻得泛红,好像草莓一样的色泽。鲜艳而青春,友美夏内心一惊,她忽然好想亲吻对方。

天呐,她想,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少女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对方走路的时候双腿似乎有些不是很平衡,右边的腿似乎因为什么剧烈的痛苦而无法利索地行走。友美夏被对方弄得心里头作痛。“需要帮忙吗?”友美夏忽然发言道,那个少女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语,侧脸留下的是偏执的冷漠和淡然,不知道是雾气的缘故吗,友美夏看着她,觉得她好像一个瓷娃娃。

她好像不喜欢我。友美夏在心里头想道。对方尽管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但她还是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友美夏抬起头来,她忽然很好奇,这附近除了行云川中学(还需要坐电车至少半小时到)之外,还有什么很初中在这附近吗……市中心有名的学校似乎也不在这附近,但是友美夏仔细打量着少女的侧脸,她始终觉得她清秀而可爱,很有书生气,似乎是那种很会读书的女孩子。

没有搭理她,浅淡的空气,白茫茫的雾气和偏执的话语,这一切都将她们之间阻隔开来。

“唔。”

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友美夏想,而伊美润子也正如她所想象的那样,一边忍受着苦寒,一边忍受着腰腹部的疼痛,艰难地穿行在大街上头,她完全没有在乎别人的看法,闪烁着的红绿灯,好像掉进了哪个神明所做的梦里头一样,人类浑浑噩噩地穿行,枯瘦的树木,路边连野猫野狗也看不到一只。它们是在躲避严寒还是已经被冻死了呢,附近的商铺支起挡风遮雨的帐篷,没有人在乎这两个女孩子的想法,友美夏眼看着伊美润子只给自己留下一个背影,就匆匆消失了。

“哎呀,要是知道她是哪个初中的就好了。”

在一场巨大的雾气之中,一切都带着点梦幻的味道。她们的相遇一点也不美好,周围的汽车喇叭震天响,这个世界总是没完没了地向人类兜售痛苦,贩卖不幸,呼吸的浓雾之间也许带着颗粒,会让人得病,脚踩在路上,每一下都寒冷无比,眼神之中带着疲惫的情绪。友美夏马上就要乘坐梭代市的RT专线电车前往行云川中学,她们家在市中心租了房子,小镇的乡下的房子腾出来给亲戚用了。

“还能够再见面吗……”伊美润子眼神丝毫没有落到友美夏的身上,她们匆匆告别,只有友美夏一个人全神贯注。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从霓宫市开往代良市的RT专线马上就要进站了。”车站里头的广播忽然响起来声音,友美夏听到了广播里头的动静,她撒开双腿,飞快地跑起来。

如果错过这站路,马上就要迟到了,一定会迟到的。

少女撒开双腿飞奔起来,恐怖的浓雾马上吹进她的肺里头,冷风清冽地吹刮着,少女犹如一头猛兽钻进雾气之中,未来尚不清晰,但是她除了奔跑之外,别无选择。浓雾散开来,友美夏回头看了一眼孤独地穿行在雾气之中的伊美润子,对方孤独的身影被迷雾吞噬,瞬间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原来她也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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