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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蓝得发亮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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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来到了一月十三日,报纸上刊登了几则最近的新闻——有飞机因为机翼与其他飞机产生碰撞,于是跟着失火了,但是友美夏显然并没有关注这些,什么飞机相撞啊,什么地铁行凶伤人啊,什么经济下滑啊,什么增税啊减税啊之类的,只有成年人格外关注各种各样的新闻,友美夏还在想着该怎么和学校里的同学进行交往,那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她想,成年人的世界虽然沉重,但是与她无关。

“最近过得还好吗。”

少女在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用自己的手机看WELL(霓宫用的最多的聊天软件)的时候,发现好像有同学在另一个女同学的空间下方如是留言,友美夏每次浏览信息的时候,先是有些郁闷:怎么没人关心她最近过得好不好,难道她真的这么糟糕,一个人都不愿意跟她做朋友吗?成绩差的孩子就这么受到社会的鄙视吗?她想。每次看见别人互动,总会让这个小女孩儿内心受伤。

她紧接着去看那段细腻的含情的文字——“你已经不在行云川中学待很久了啊,现在我都是一个人上学,很寂寞。”她想,真好,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友美夏想,文字所传递出的情感真的让人感到很舒服,她转而看了看这个同学的ID名称,唔,いいですよ,感觉是个很随意的孩子呢,友美夏如是想道,她的手指上划,反复在昵称和文字之间来来回回,她本来想点开那个留言人的空间的,但是又害怕留下观看的痕迹。最终没有点进去。

我什么时候能够也有人牵挂呢。

这个同学好像叫大塚什么,友美夏依稀对她有点印象,在学校里头和别人几乎没什么交往,稀里糊涂地在社团认识了这么个女孩子,话还没说几句就已经加上了好友。友美夏从来不在任何人的留言底下评论,她像一个西瓜瓢虫一样,到处溜到处看,但是到处都不会留下痕迹,或者说生怕被别人看到留言看见——这也是一种网络上的社交保护,过度的接触和亲密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友美夏仔细地品味着那段文字,她看见少女在认真地关心她的朋友最近过得好不好,学习如何,说她自从不在行云川中学上学,跑到隔壁市的代目中学去读书了之后,女孩子常常因为课间没人说话而感到寂寞。

“不知道你在那里过得怎么样,希望你能够尽早和朋友打成一片,希望你永远做一个幸福的人。”

“好,和侑米桑的回忆,我会一直珍惜的。”

友美夏的手指往下滑,隔壁好像有亲戚要来串门,叮叮咚咚地发出声响来,少女没有理睬,她继续翻了个身,这些事情交给妈妈做就可以了。少女的目光凝视着那串文字,侑米桑,难道是她的小名吗?友美夏仔细想着身边有哪些声音听起来像侑米桑的……前木阳菜?感觉会念作麦尼,松岛屿?感觉会念作帕一多之类的,友美夏左思右想,她想,这个侑米桑到底是谁?自己怎么好像对她没有任何的印象,友美夏想。自己是怎么加上她的?难道是那种在网络上头各种没规矩的乱交友造成的后果吗?少女想来想去找不到答案,她想,自己连怎么加上朋友都不知道了吗,需要去问问吗?需要去看看自己和她的消息记录吗?反正除了你好,好的之外,应该也不会有别的沟通了吧。少女如是想道,但是她还是回去看了一下自己和她的聊天记录,哦,她想,果然什么也没有。

两个尴尬的笑脸挂在那里,很孤单。

“你们学校要举办足球比赛了?”

母亲在旁边问了一句,开门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上门拜访的亲戚,而是普通的来送报纸的员工,对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似乎是为了迎合新年的氛围:“打扰您了,今天那位普通送报的来不了了,于是让我来给您送报纸。”金木玲子手里头拿着几分印着霓宫最近经济消息的报纸,上头关于房地产那块儿的新闻报道一直都是母亲重点的关注对象,她似乎有投资的打算:“麻烦您了。”送报纸的人给金木玲子鞠了一躬,金木玲子也同样微微躬身:“辛苦您了。”她们很快结束了对话,对方抱着怀中的报纸跑向下一个地点。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关上大门,母亲对上友美夏无聊又带着几分孤独的神色,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几乎没有和别人有什么交际,大家都觉得她成绩不好,不会做人,于是都孤立她,哪怕友美夏不说她也看得出来,要足球只是想找个心理慰藉罢了:“我很关心嘛,那个足球的事儿,我和你的父亲到现在还记着呢,本来打算给你去买的,可惜。”

金木玲子思索了一下,她不好意思说因为自己跟别人聊天于是忘了给友美夏买足球这种事情,可是少女浑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无所事事地伸展着身子,好像真的是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啊,没事,有没有足球都无所谓的。”少女晃了晃身体,她寻思着啥时候能够回到行云川小镇去,到了冬天,那里的人会集体去临近的海湾里头捕捉新鲜的海蟹海虾,小镇小巧而原始,靠近海湾,镇子上的警察不会管她们捕鱼捕虾的,大家可以带着鱼篓和附近捕鱼的渔民一起去捉新鲜的海物,啊,大概需要给五百霓宫币的捕捞费,这笔钱是归渔民自己所得的4。在城市里头似乎格外地无聊,太阳照到人的身上,根本打不起一点精神和活力。友美夏又想回去了,她还不知道她们那些远方亲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跑到她们的房子去了。

“这么没精神啊,要不要出去走走?”

“唔。”外头发出电车轰鸣的声响,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电车一头撞向远方的车站里头,它把蓝得发亮的天空甩在身后。

“唔。”

寂寞的,孤单的,无法言说的季节。明明应该是年轻而富有朝气,充满活力的年纪阶段,为什么少女会这么苦恼呢。

友美夏想着自己哪怕看一眼别人的朋友圈都会内心震撼,她于是忍不住反思自己:难道是我,真的太过敏感了,太过在乎人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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