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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拼了命地追求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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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美夏短暂地闭上眼睛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在梦中。这个不需要任何提示和提醒。

呼吸,她想,她在梦中也能够呼吸,她有着深深的自我意识,她在梦里头也能够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床上,四肢疲软地散开来,究竟为什么疲惫呢,很大一部分原因主要归功于她痛苦的精神内耗,她的人正在放空,过去的细枝末节也随之散开来,每一片记忆都能够像拳击运动员一样打败她,这是毋庸置疑的,她的灵魂和□□却陷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具体在恐惧什么,她在纠结什么,这一切在还没有用手术刀剖开她自己之前,秘密是不得而知的,现实之中的一切,她似乎都没有想过。

嘴唇轻轻撅起,呼吸,呼吸,少女轻轻地用腹部发出声音,她的鼻腔和嘴巴都在发出呼吸,发出声音,明明是在梦中,但是人却好像摇摇欲坠一样,现实给以少女残酷的压迫感。

心脏好像要窒息了。

一味地被动地被人训斥和瞧不起,她想到了那些黑黢黢的身影,记忆之中穿着黑色校服的身影看上去格外扭曲,哪怕是没有来由的训斥和瞧不起,她也没有想过去反击,友美夏也无力反击,她想要自救,在那些记忆之中的施暴者冲上来之前,她的逻辑埋藏在深深的惊恐之中,她无法看透她的生活,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依赖谁,究竟要跟在谁的身后。她似乎在憎恨自己身边的人,憎恨自己懦弱的家人,她觉得似乎是她们毁了这一切——当她想到要去仇恨自己的父母时,友美夏的内心感到惊恐。少女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恐惧,浅眠之中的她明显感受到了,这是一种相当可怕的念头。

“我好讨厌她们——妈妈!”少女的鼻子轻轻抽动,“我想——我想——”她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在走向极端,少女的心仿佛也跟着变黑了——“妈妈……”心脏也在堕落吗,这样如此悲壮和压抑的气氛,友美夏只能够祈祷这样的话语绝对不能够被外人听见,她听见自己在心里头大喊道:“妈妈……我想杀了她们。”

哪怕杀人是没有好报的,她堕落地想道。

黑色的发丝轻轻地晃动,搔动着脸颊,与其说是纤细的头发丝儿,不如说是此刻加剧她沉重内心的一双手,友美夏试图拨掉脸上的头发丝儿,但是它们好像有生命一样,牢牢地锢着她的脖子,粘在脸上,少女用手指轻轻拨动了几次,她一想到自己过去被人逼着不敢离开座位,不敢吱声,甚至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时候,她就又会想到过去那些浅薄的话语,想到她人那些丑陋的神色和动作,她做什么都没有勇气了。

“别装了。”一个人拿着扫把对她吼道。

“装又不会装,做作。”她们似乎是在做清洁的时候爆发了矛盾,友美夏想到自己被堵在卫生间的时候,她们是如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画面很快又继续跳跃,跳跃到了一个课堂里头,有人在友美夏的后座位上头嘲笑她:“哎呀,老师讲的我都听得懂,就她这种贱人听不懂搞啦。”

为什么,少女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她们能够一口一个“贱人”说得如此干脆,这到底是为什么。

呼吸,呼吸。整个空间流淌着一种棕褐色的氛围,那是一种压抑的氛围。她忽然想到了一首歌,开头是女人浓重的鼻音哼声,配合着钢琴几个并不轻快,背后是无数交响乐器合奏成一块儿的,浓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厚重的调子,这使得她的心情愈发地压抑,梦中的音乐在叫嚣,胸口仿佛有一整块石头压着,痛苦已经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甚至身体的一部分,那个浓重的调子里头让友美夏想到了她的生活,生活并不是像想象之中那么美好的,无数的矛盾和纠葛在一起,友美夏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被学校里头的人狠狠欺负的现实。

“婊子。”“贱人。”

少女狠狠地大喘气,她告诉自己——淡定下来,一定要淡定下来——

那些眼睛里头闪着凶狠的光芒,友美夏清清楚楚地记得,有人在路过她的课桌时用轻蔑的眼神望着她,嘴唇上下两瓣很不友好地张张合合:“呵。”她什么都还没有做,就被如此对待,友美夏那个时候就意识到了,或许有的人生来便是暴力的,罪恶的,但是她很不幸,自己第一个遇上了这样的人。她曾经有想过开口问:“同学,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但是她没有勇气,她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转过身投过来阴鹜的目光令人汗毛倒竖。

“婊子。”“贱人。”那不是在骂她,友美夏清楚,她们到底是在骂谁呢——难道说友美夏的身上,留着她们所憎恨之人的痕迹吗,她谁的代替品吗。友美夏好像一只替罪羊,她是她身边同学心目中唯一一个被欺负了也不会还手的,软弱的替罪羊。

呼吸,呼吸。梦中的友美夏提示自己,胸口太过沉闷了,她逐渐看清那个同学的眼神——眼皮向上抬起,眼珠微微上乜,眉头蹙起仿佛是害怕碰到友美夏一般,完全不加掩饰的厌恶和羞辱,足够让任何一个少女感到崩溃,友美夏亦是如此。母亲还没有回来,如果眼皮稍稍睁开,会看见晦暗的天花板,眩晕的世界和过去痛苦不堪的话语。教课老师把书本重重地扔在地上:“这都教不会你,老子真想打你两下。”暴力……暴力……她吓得嘴唇都有些泛白了,友美夏想,暴力是会让人感到绝望的,她应该举起软弱的拳头。

好想忘记这一切……梦中的少女呢喃道,嘴唇因为长期没有喝水而变得发干,好像此时了无生气的心情,以及混混沌沌的梦。

她梦见了什么呢?

在母亲缓缓扭动大门钥匙,将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友美夏梦见过去的一切都回来了,以一种不一样的方式。

痛彻心扉的回忆,好像蜘蛛丝一样搅乱在神经之中,又快速地分裂成碎片,在少女迟钝的回忆之中宛若沙子一样消失干净。

友美夏梦见,自己在梦中忘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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