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缈觉得这个ID不太行。

像是古早言情小说里的名字一般，这都3098年了，谁会给自己取名儿叫“心跳”啊。

当然，出于“乙方”的尽职尽责，她仍旧礼貌回复道：“不支持买断。”

从对方的言语中不难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楚尧嘛。

沈缈猜测他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毕竟他原本的身份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更不会出现在情报网站上。

所以他想买断这条信息，让自己真正的闭嘴。

但，那是不可能的。

能多赚几份钱，沈缈就绝对不会让自己亏本。

心跳：你开价吧，多少我都能接受。

心跳：不是我，我帮我朋友来问的。

沈缈盯着那条“无中生友”的回复，不由得笑出了声。

虚拟偶像顾名思义，他们属于机器人，算是人类的产物。但现在他学会了推诿，将一切都编造给自己的朋友。

那他还算是机器人吗？

沈缈心生好奇，忍不住问道：“楚尧是机器人吗？”

系统不再有问必答，直截了当拒绝了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它没给答案，话语里却又挑明了一切。

不能说，那就是沈缈不能知道。只有情报等级会限制这一切，而“机器人还是机器人”这种事，显然不会在限制范围里。

事情的走向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沈缈逐渐在脑海里画出一副完整的线索图。

康拓公司推出的虚拟偶像，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再继续当任人摆布的花瓶，他希望拥有自己的人生，所以他选择了假死出逃。并改头换面，抛弃了自己的机器人身份。

那么机器人会升级成什么呢？

这有点超出沈缈的知识范畴了，对于自己暂时想不透彻的事情，她从不内耗，该放下就放下。

之前系统提到过，楚尧至少得是个D级情报，如果能挖出他背后的秘密，奖励会更多。

沈缈翻出上次跟楚尧的合影，借用康拓的大数据做了筛选。

匹配结果：0

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想要钓大鱼，势必得先舍弃部分利益。

沈缈敲打着键盘：“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乘个5没问题吧？”

发送后，她觉得不妥，又紧跟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朋友。”

楚尧其实挺穷的。

看似他是光鲜亮丽的虚拟偶像，演唱会座无虚席。可那都是康拓的，他什么都没有。

更别提他还是叛逃出来的，大部分存款都花在了更换身体的手术上，余额所剩无几。

但这条情报太重要了，他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拿到手。

屏幕这头的沈缈跟系统确认过楚尧的经济情况，继续打字道。

乙方：金额比较大的交易，不建议走网站。

乙方：如果你觉得ok，我们可以单独交易。或者你不放心的话，我能接受分期付款。

沈缈想的是，不管怎样，先加上联系方式再说。

她不喜欢大海捞针。

对于这个提议，楚尧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心跳：那你能先下架情报吗？

乙方：钱到位，自然可以。

加上楚尧的好友后，沈缈慢吞吞将情报链接隐藏，给自己的待办事项里新增了一条“楚尧身份之谜”。

她将手里的任务大概整理了一遍，按照时间先后划分了轻重缓急。

楚尧算支线任务，完不成也没有大关系。当下的主线任务是拉德曼那份名单，第一件要做的则是接近廖生。

这份工作有一点好，就是不管下午有没有车辆需要回收，都可以打着巡检的幌子走外勤。

沈缈早早的离开了工位，按照系统给的信息，来到了廖生的家附近。

贫民窟跟城市中心的区别可谓是天差地别，垃圾堆的废品散落一地，就像这里的人们一样。他们没有归宿，终日苟且偷生，能多活一天都算赚。

从某个角度来讲，拉德曼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的公司没有其他大公司的高门槛，普通人也能进，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要不然，像廖生这种出身，或许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烧烤自由。

嗯，烧烤自由。

沈缈采购的大多是半成品，加上规模不大，她很快便布好了陷阱，只待鱼儿咬钩。

摆摊不是她的目的，打听情报才是终极任务。

系统非常负责的望风，在廖生即将路过时，提前告诉了沈缈。

“呼叫呼叫，目标人物即将出现，请做好准备。”

廖生每天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

早上到公司补觉，中午统计智械交上来的金额，下午处理那些公司回收过来不愿意交钱的智械。

待到下班，他便会选择步行回家。

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他很满意。

可今天尚未走到巷子口，空气中飘来一股莫名的香气，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他在这条街住了好些年，里边住户有几家他一清二楚。

这是超出了“一成不变生活”的味道。

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一直前行，廖生看见一处新开的烧烤摊。

老板戴着厨师帽和白色口罩，正热情张罗着过路的人。

“我这样应该不会被怀疑了吧。”沈缈问，“厨师帽是为了防止头发掉进菜里，口罩也是出于卫生考虑，没问题的吧？”

系统：“没问题。”

“还有你给的那个增香剂，应该不是假货吧？”沈缈余光瞥见廖生朝这边靠近的身影，忙换上积极待客的态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要看一看吗？”

廖生满腹狐疑，他是个微小谨慎的人，自家门口突然出现个从未见过的烧烤摊，他怀疑有问题。

“这里不允许摆摊。”他皱眉，“你不知道吗？”

不是大哥，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沈缈一时语塞，大脑高速转动着：“大哥对不起！我这开业第一天，如果占了道，希望你能宽容宽容。你就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能撑船……”

“宰相是什么？”

沈缈：“……我随口胡诌的。”

她忘了这个世界跟自己原有的世界文化有细微的差异，加上廖生没上过学，不知道也很正常。

系统小声提醒道：“增香剂应该马上起作用了。”

廖生满脸都写着不高兴：“我管你什么宰相大象，烧烤摊开别人门口就是不行！赶紧给我撤了。”

沈缈使出了自己的绝招：“对不起大哥，我这真不知道是你家门口。你看要不这样，既然我占用了你的地盘，我交保护费可以吗？”

到时候找拉德曼要回来就是了。

爱财如命的廖生果然犹豫了。

与此同时，增香剂的效用逐渐明显起来，廖生甚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沈缈在心里默默倒数：“3——2——1。”

廖生：“算你识相，你这烧烤怎么卖的。”

沈缈松了口气：“大哥，我都借用你的地方做生意了，你吃饭我怎么好意思收钱呢。”

当然，直接免单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她补充道：“不过实在是生活困难，大哥给一半成本价，我免费出人工，你看可以吗？”

看得出来，对方是真冲着赚钱来的。廖生逐渐放松了警惕，他揉了揉忽然有些痒的鼻子，声音含糊：“行，给我整点儿。”

沈缈点头应下，开始拾掇台面上的半成品。同时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想方设法跟他搭话。

“大哥一看就学识渊博，应该是在大公司工作吧？”

这番话跟廖生本人的经历毫无关系，但他很受用。

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应该能有所作为，是原生家庭限制了他。要不是贫穷，他高低得去竞选联邦总统。

面对沈缈猝不及防的夸赞，和空气中升腾而起的烧烤香气，廖生心中的防备逐渐降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缈聊起天来。

“还行吧，小公司而已。”

沈缈撇了一眼他的表情，继续恭维道：“那你工资一定很高吧，毕竟一表人才，公司就应该多给你发点奖金。”

默默吃瓜的系统都要听吐了：“他看起来要被你忽悠瘸了。”

沈缈：“怎么说话呢，我这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得已的伪装。”

廖生打了个喷嚏，他愈发感觉这个老板越看越顺眼，连自己都不曾察觉，他的语气已经变得缓和起来：“你说得有点道理，但是公司的想法，谁知道呢哈哈哈哈。”

沈缈将烧烤端上桌，顺带拿了瓶酒出来。

“大哥，以后还要承蒙你照顾。这瓶酒是我老家那边自己酿的，很纯，当我请你的。”

“行啊，上道！”廖生大气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一起喝点儿？”

这种时候拒绝有点说不过去，沈缈再三犹豫，还是坐下了。

在揭下口罩前，她拿出了之前跟楚尧的合照。

廖生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不是你……男的女的？”

不是女人的声音吗？怎么摘了口罩是个男的？

沈缈不好意思笑了笑：“所以别人都排挤我。”

廖生很不喜欢排挤这个词，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当下对沈缈的态度更是温和起来：“怕什么排挤，别人欺负你，你欺负回去就是了。”

一口烈酒下肚，廖生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他脸上飞起一抹红色，开始讲述自己在工作中是如何的受人欺负，又如何反击回去。

沈缈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大哥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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