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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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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欢扫过月凌华一家三口的脸。

方才,月凌华眉眼间满是错愕,心下震惊地退了一步。他们的神情还是懵的,满面茫然地望着自己,尚未反应过来,曾朝夕相处的女孩儿,会在暗中修行魔功。

而在其眼瞳中倒映着聂欢现在的模样。

就见她没有丝毫遭戳穿的慌乱,那双清亮的眼眸毫不畏惧地与众人对视,细白指尖懒懒勾着深黑发丝,绕了一圈圈,又百无聊赖地勾指甩下,这漫不经心的小动作,像忽然换了一个人。

她乐得看对方推测中的一些错倒,于是随口承认道:“不错、是我做的。”

轻佻的语气令仇冷霜蹙了眉:“溯城外,魔道传承出世的地方摔死了一个人,有菟丝子的痕迹,也是你杀的吧?你不仅故意顶替月璃凰身份,还杀了人、甚至间接害死溯城大半人、难道午夜梦回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你问我愧不愧疚?”

聂欢不可思议地回望了仇冷霜一眼,忍不住笑了几声,连肩膀都笑得轻轻抖了抖。

她生得很柔媚,眼眸形若杏子,黑白分明,但眼尾很长,天生泛着一抹很浅淡的薄粉,又微微往上勾,迷蒙着眼看人时莫名勾人心魄,为此还曾被舅母骂过狐狸精。

此刻,那双眼睛撩了眼皮,眼瞳很黑很亮,含了讥讽,褪去所有佯装的乖顺与懒散的媚意,虽笑着,却如一把出鞘的利刃,明晃晃闪过冷色。

“那难道我就该任人践踏吗?荒郊野岭、孤男寡女,巡律府府人见过那么多罪犯,该不会猜不出他想要做什么吧?我差点被强迫的时候,我不反抗、不杀了他、谁会来救我?有机缘送上门来我不捡、还就该老老实实给欺负我的人当一辈子奴隶?至于溯城那些枉死的人,冤有头债有主,这出乎我意料、又并非我动的手,我不也有想方设法为她们报仇吗?如何还能怪到我头上?”

她慢慢地,一点点收敛了面上所有笑容,绯衣黑发,满身戾气,从柔柔弱弱的娇小姐彻底变成一个森然邪气的妖女,冷冰冰地站在原地,满眼讥讽。

“你问我、我也想问问你,在我被欺辱的那些年,这仙律为什么从未帮我过一丝一毫?!”

前世有哪条仙律救过她吗?

所以她凭什么要被这东西审判!

“至于干爹干娘误认我,是、我是穷怕了,我想有爹娘、我不想再被人欺负,可当时我只以为真正的璃凰已经找不回来了、从来没想过要顶替谁的位置。”

说到这里,聂欢眸光微微一动,偏头朝怔愣的三人看过去,不知不觉间,她眼尾弥漫上一抹猩红。

“无论你如何狡辩,涉嫌魔功、还是得巡律府走一趟。”

仇冷霜巍然不动,一甩袖,另生出一道锁仙链直直抽过来。

“阿欢!”

随着苏未晚焦急的呼唤,月凌华手指动了动,本能地想护一护,然而只迟疑了一瞬,一眨眼的功夫,熊熊燃烧的火焰便从少女绯红的裙摆开始,极快速地向上燃烧。

隔着摇曳的火光,她最后望了三人一眼,猩红的眼尾几乎要落下眼泪:“……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干爹干娘和璃凰、不想让你们知道的。”

绯衣少女神情偏执又脆弱。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就在火焰中燃烧殆尽。

最后一点火花从她身上飞落,烫在月凌华指尖,他忍不住一怔。

仇冷霜覆手,哗啦啦收了锁仙链,失望:“她真身只怕早已经走了,这只是一个注入了灵识的儡。”

她拽紧剩下的几根锁仙链,向清风道人拱手行礼道:“月沉川涉嫌梅药,我必须带走细细审问,至于聂欢涉及魔功,巡律府会在十二时辰内发出通缉令,还请月族一齐下留意其行踪。”

四府与十家百族共治仙域,月族作为千年氏族,宸川之首,势力上至四府、下至贩夫走卒,有其帮忙找人可谓一大助力。

“自然。”

清风道人自无不允。

“……”

月凌华站在一场闹剧之后、满堂私语的宴中,指腹摩挲着指尖一点余烫,并没有说话。

……

……

临江月族大宴沦为一场闹剧,消息还未传开时。

临江百里之外,一叶扁舟正孤零零地飘在望仙江上,顺流而下。

聂欢身披一件灰蓑衣,戴斗笠,将衣裙遮了个严严实实,独自站在舟上,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望着无边江面出了神,偶尔才划啦两下船桨。

灵识与其主有共感。

‘……不想让你们知道的。’

当傀儡说完这句话、葬于火中的时候,那滴未落的眼泪自聂欢眼角滑落,夜间江风一吹,温泪在风中染上几分凉意。

她这才回过神,抬起手背擦了擦通红的眼尾。

“你是不容易,别哭了。”

血蝶落在她肩头,还想再安慰几句。

聂欢已经漫不经心抹干净面上挂的泪珠,蹲身,慢条斯理地在江水中洗手,语气很不耐烦道:“打住、这么恶心我干嘛?演下戏而已,假如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掉几滴眼泪算什么。”

毕竟月族好歹是宸川第一大族。

她其实并不想完全惹到他们,掉几滴眼泪说不定就能让月凌华一家心软,无本的买卖、不试白不试。

“……”

血蝶无语:“那你为什么要选月凌华,若是帮月沉川弄倒月凌华、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哦,这个啊。”聂欢歪头想了想,软乎乎的颊畔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大概是……和时时防备一个会想除掉我的老东西比起来,我更愿意赌他们善良。”

聂欢洗干净手,变戏法般变出来一枚铜钱,这铜钱中有方孔,正面刻着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狰狞恶鬼面,反面则刻有两行小字: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

要说这枚铜钱可不简单,是鬼市只给有钱人的鬼币,能在特定地点打开通往鬼市的门户。

聂欢取出灵玉,道:“姚志,你做得很好,这枚入鬼市的信物对我很有用,另外我就要入魔域了,给你的财物你自己管着,取用皆可,如果我之后能用上你再联系。”

说完,她抬起头,环顾四周辽阔的江面,心中盘算着:自前几日便用儡代替自己留在月族后,已经在江上飘了许久,只需再过两日,终于就要到能开鬼市门户的地方了。

念及于此,聂欢心情很好。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靠岸的时候。

扁舟即将靠岸的地方是一大片芦苇荡,正值八月,还未入秋,青青芦苇尚未开出雪白芦花,是一片随风摇曳的翠色。

聂欢下了扁舟,现下正是正午时分,日头大得很,她爱惜自己漂亮的脸蛋,正压低了斗笠边沿躲日晒,某一刹那,余光忽瞄见隐隐有一只白鹤落在芦苇荡不远处。

她起初并未太在意,无意间抬眸望过去时,唇角尚擒着几分笑意,直到清清楚楚地将那一方景物映入眼帘。

她隔着及耳高的青芦苇中,看见了一道身量很高的白影。

青年没有再穿学宫的高阶学子服。

而是白衣玉带,背负雪剑,矜贵中带着冷淡。

当他向聂欢走过来时,足足到聂欢耳垂的芦苇,只轻扫过那人肩膀的位置。

聂欢的笑意登时冰封在脸上。

迎着对方诧异的目光,师钦眼睫抬了抬,先开口解惑道:“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样东西。”

他嗓音很冷,像冬天伸手去接时,落在掌中的第一片雪。

“……”

聂欢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因为前世,她曾从师钦口中听过一模一样的话。

*

是当年在魔域,与师钦相识不过三月的时候。

当时是个下雨天,头顶冰凉的水珠从石缝中漏进来,一滴又一滴,滴落在她身上。

聂欢不怕冷,但手脚被缚,还有一对雌雄双煞堵在石洞口,却叫人怕得发抖,其中雌煞忽然用力掐住她的下颌,逼她抬起脸,仰面用额头接滴落下的水珠。

“皮相真不错,也许他真会为你来闯阵也不一定。”

她细细端详地自己的脸,近在咫尺的袖中有浓郁的血腥味传出来的,熏得聂欢想吐。

“就这样别动,你敢动一下、我就让你变成一个死人。”说着,她恶趣味地松开了手。

一滴滴水落在额头上。

冰冷,绝望。

聂欢不敢动,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水滴落下来,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而且其实她不知道,师钦究竟会不会愿为了救她而涉险,或许他早就烦了自己,只要不管自己这个不自量力倒贴上来的便宜女人、就可以避开这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危机。

但她不想死。

就好像明知道这雌煞是在拿她当乐子,也不敢躲开。

聂欢仰着头,等水落到超过了一百滴,一千滴。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到有人轻轻擦了擦她的脸,拭去睫毛上沾染的水珠。

他背她出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山洞。

聂欢趴在那人背上,双手占有欲很强地抱紧他脖颈,湿漉漉的睫毛闭合在一起,瑟瑟发着抖。

在某一刻,师钦步伐很轻地停顿了一下,

“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样东西。”

“所以别怕,无论怎样,我会找到你。”

那一次,是聂欢第一次感受到师钦冷面之下的温柔。

*

这一留就是临到死,所以乃至今生,她都早已经习惯,甚至潜意识中没有一丝丝戒备,所以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聂欢抬手在脖颈后抹了一下,再收手,垂下眼,果不其然在掌中看见一点闪着微光的雪尘。

“呵……”

聂欢五指猛然收紧,将这一点雪尘握得粉碎。

再抬眸,眼中所有情绪一扫而空,只留下冰冷的杀意。

“所以呢?”

“你现在是来杀我的、还是要将我擒拿归案的?”

她静静地看着这个曾护了她一世的人。

灼灼的火从灰褐蓑衣的边缘燃起,猩红火焰燃过的地方,蓑衣斗笠转瞬化为飞灰,只有一袭绯红衣裙,在火光中如血洗过一般越发鲜亮。

聂欢手腕翻转,反拔出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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