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嘴唇似乎一直都是一种明亮的红色。

不需要涂任何唇膏也红，熬夜也红，那一点点红色鲜明又亮丽，扛得住任何光线和角度。

唐堂视线落在这点儿红上，呼吸放缓，心跳却在加速。

到他受不住指引而往前靠近，亲到的却又只是林森手心。

唐堂茫然地抬眼看着林森：不是让亲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森一只手挡着唐堂，另一只手摸上唐堂戴着耳钉的耳垂。

不让唐堂吻他，他却凑过去亲吻唐堂的眼眉。

唐堂一眨眼，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了。

唐堂肯定自己是没有办法分清对林森的所有情绪都是些什么情绪。

亲情、爱情、友情、羡慕、崇拜、喜欢……要分清实在是太复杂了。

林森的靠近像一阵风，人是没有办法抗拒风的接近的。

“你衣服湿了，穿我的吧。”林森拉开唐堂，锁了门，又拉着唐堂走到床上。

唐堂的头发刚洗干净，但没来得及吹干就过来林森这边了。

黑色的头发淌着水，没几分钟就顺着后颈落进后背，把两层衣服都洇出一片水迹。

唐堂本来没太管，想着等会儿就干了。

林森摸他脖子的时候一下就摸到了。

林森牵着唐堂的手，让唐堂坐到他的床上，拉起唐堂的袖子就准备帮他脱衣服。

林森做起这样的举动很坦然，眼里脸上似乎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唐堂本来想说不用换衣服，后来想说自己来就好，但是都被林森拒绝。

“别动。”林森的话并不带着强制，用的力气也没多大，但是唐堂就是……比较听话。

唐堂并不怀疑林森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看起来很熟练。

林森从小时候在综艺里，明明自己都是个小孩，也很能照顾其他小孩子。

林森有照顾人的天赋，也有善良的好心肠，他并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做，但他对着喜欢的人时非常不吝啬自己的付出。

唐堂觉得，他和林森之间的很多举动，如果不是带着其他念头去想，就会觉得那再正常不过。

但是奇怪的思想一旦先开了个头，后面就再也回不到最原先那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的状态。

林森重新解下系在唐堂脖子上的方巾，指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勾过唐堂的皮肤。

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

帮人穿衣服哪有能不碰到对方皮肤的？

林森站着，唐堂坐着。

林森垂着眸，目光落在唐堂的上身。

唐堂抬着眼，想看林森，又不好意思地避开林森的视线。

空气里仅剩下的衣物摩擦的声音都容易叫人升起杂念。

唐堂感觉被林森碰过的皮肤发痒。

他凭着本能感知到林森的手落在他身上什么地方，那不是触碰，不是抚摸，是侵略和占领，林森所碰到的地方仿佛都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

林森给唐堂拿的是一件窄口圆领的看着很薄但是实际上巨保暖的纯羊绒衫。

唐堂其实不太看得懂时尚，也不太关注穿搭，他不明白看着都差不多的衣服为什么一件三十而另一件要三四百甚至上千。

唐堂只觉得林森的衣服都挺好看，看起来都挺帅、挺酷。

然后大概就是羊毛衫太保暖了，唐堂觉得现在身体超暖。

过于暖了。

林森还拉着衣服下摆，曲起的指节沿着窄瘦的腰一直划了下去。

痒意变成锐利的尖刺，扎进唐堂血管里。

“林森。”唐堂拉着林森的手，难得主动地想要对林森做出一些非礼之举。

拉着，拉到林森弯腰往下，亲吻还是吻不到人——林森不肯再近了。

若是往常的唐堂，林森不想做的事情，唐堂也就不做了。

可唐堂现在已经被撩得有点儿狠了，抓着林森的手无法把林森抓过来，就自己仰起身去靠近林森。

快要接近的吻再次被林森用手拦住，唐堂连眼神都透了点儿委屈。

半夜是林森想亲唐堂，唐堂拿手捂住林森的嘴巴。

现在是唐堂想亲林森，林森再次用手格挡两个人。

风水轮流转的时候，唐堂也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你是在惩罚我吗？”

林森眼神亮了亮，弯出些笑意。

唐堂也就从林森细微的表情变化里得到了答案。

当时林森说唐堂回答晚了要受惩罚。

“可是，现在连半天都不到、十二个小时也不用，这也算回答晚了吗？”唐堂的喘息深重未停。

林森的目光缓慢挪移向唐堂身下，耳边全是唐堂低沉浓郁的声音，抬眼看了看唐堂，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又再次把目光移开。

唐堂从林森身上仿佛也感到了一点儿不好意思，唐堂挺惊讶，还很哭笑不得。

“真容易起反应。”林森最终还是低声说了句，手指勾着唐堂裤腰下摆拉开就松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语气里又悄悄透着唐堂为他心动的欣喜和得意。

唐堂几乎是随着那声脆响的一瞬间就绷紧了身体，呼吸喘不匀了，手上也用了力气，下意识放松之后也向林森下半身方向看过去。

可惜，两人这个姿势之间，林森弯着身，唐堂根本看不清。

唐堂在挣扎，但始终没用尽力气；“这就是你的惩罚手段吗？”

林森只是弯了弯眼睛，松了手，拿过他自己带来的白色外套想替唐堂穿上。

唐堂没松手，依然抓着林森的手腕，想拉近林森或者是想把自己靠向林森，林森稍微后退，他也没再向前。

唐堂语气里带着一点儿泄气，更多的野性和挣扎着的叫嚣着想要占领的欲望窝在他眼里：“先透支一个吻可以吗？”

林森感觉得到唐堂手上的力气，可能手已经被唐堂握红了，但是常常容易怕疼、怕这个怕那个的人现在一声也没吭，眼尾还能弯着，兀自不觉似的。

林森不动，只是看着唐堂，眼神里都是淡定和无辜。

僵持片刻后，唐堂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叹息，身上被林森撩拨起的反应由着少爷性子管撩不管灭。

林森还要拉着他的手，像摆弄布娃娃一样替唐堂一件件穿上自己的衣服，手搭到外套底部的拉链，停了一下，什么都没做就收回了手。

林森最后将方巾解开，重新折了折，系在唐堂头上。

“好了。”林森后退一步，收回所有动作也收回手，视线微垂，落在唐堂身上，微抿的唇角浅浅向两侧勾起，“再待一会儿再出去吧。”

林森指的是唐堂身上的反应。

冬天的衣服不薄，唐堂下半身的反应也还是挺明显。

“要不要再换条厚一点儿的裤子？”林森抿着唇角笑着，眼睛偶尔眨两眨，像一点小小的腼腆的不过分的淘气。

唐堂牵起林森的手，把他拉回来，心里想林森居然在调侃他。

林森肯定是在调侃他。

可唐堂又拿林森没什么办法。

唐堂抓着林森的手，拿手指对林森的手指勾勾缠缠。

眼神落在交连的手上，又抬起头望向笑着的林森，看他笑起来很浅很浅的酒窝。

“真的不打算帮帮我吗？”唐堂用眼神向林森讨饶。

林森脸上的酒窝深了些，摇摇头。

唐堂又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被林森聊着了，隐隐窝着火，但又不愿意对林森用一些强迫的手段。

几个深呼吸下去，仍降不下一点儿燥热。

唐堂把林森拉到床边，抬着双手圈住林森的腰。

林森穿了自己的衣服也穿了唐堂的外套，唐堂把脸埋进林森腹部的时候闻到自己的味道和林森的味道的融合，莫名地觉得和谐，心里既激动又安宁。

林森腿上的感觉也忽然变得很明显，一下子耳朵也红得要滴血。

过了好久一阵，林森和唐堂终于从房间出来。

午餐并不是要这五个剩下来的人一起用餐，不过用餐时间点都一样，并且下午出海航船也算是集体活动，于是也就都凑到一块了。

关元菁、陆飒和褚立峰已经在饭厅了。

“没等你们，我们先吃了。”关元菁饭碗里面的饭都已经下去一半了。

“你俩怎么那么晚才下来？”陆飒给林森和唐堂在他身边留了两个连在一起的位置，招呼他俩过来坐，“我们这拿的菜也不少了，要不先吃点儿？”

林森和唐堂没多说，坐下了。

旁的人可能没太留意，褚立峰一下看出唐堂身上的衣服还有头巾都不对劲。

“你身上的衣服是林森的？”褚立峰来这以来第一次主动和唐堂搭话。

唐堂一愣。

林森倒回答得快：“我的。”

林森太坦诚的态度其实无论是对唐堂还是对其他人都很有杀伤力。

褚立峰把林森当假想竞争对象，自然也留意林森留意得挺多，他确定唐堂身上衣服是林森的，却也被林森坦然的承认堵得憋得慌。

“你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褚立峰又问唐堂。

“因为我穿的也是他的衣服。”林森再次接过话来回答。

“我问的是他。”褚立峰皱眉。

“所以我不能回答吗？”林森反问。

“谁回答都一样。”陆飒出来笑着和稀泥，接着才发现，“咦，小唐头上那个头巾是不是也是你的？”

“我给他的。”林森解下围巾，露出自己脖子上同款的方巾。

“哇，一样的，兄弟款吗？”陆飒惊讶之后又笑了笑，“好帅，我也想要一条。”

“林森，”褚立峰还是皱着眉，操心得如同林森的家长，“你为什么穿他穿过的衣服？”

“你猜。”林森眉峰挑了一下，按下，恢复淡然的神情。

褚立峰想知道、想问的问题还挺多，可他没什么立场去问林森那么多事情，也知道贸贸然、不做准备地对上林森肯定会吃亏。

他这顿饭都吃得挺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