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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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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而入时,屋内静得厉害。

李睢清神色紧张,虽是端坐在凳上的,手却不淡定地将茶盏一再抓紧又松开。

额前是几滴晶莹的汗液。

宁骁和顾贺也不知是怎么了,两两环抱在床榻的角落,缩成两团。

若不是苡鸢和司寇翾进来了,他们估计会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甚至是睡到第二天天明,一动也不动。

“窝在那里干嘛?”她皱着眉。

宁骁闻声,忙在恍然中抬起了头,随后撒开与顾贺相握的手,于床上爬到了苡鸢跟前,断断续续道:“师尊,刚刚这、这位道友说,说外边这般吵闹,是、是因为霜羽巅混入了魔、魔族人?”

苡鸢看了看心神不宁的李睢清,又看了看刻意躲避视线的司寇翾。

“那又怎么了?”

顾贺在身后冒出头:“不是说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吗?虐人于刀下,斩人于大火,手段残忍拙劣。世间对魔族的说法纷纭,大多都是谈及它们的不好。我们要是真碰上那魔族人,会不会生死难料?”

宁骁大概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赞许地朝顾贺竖了个大拇指,同时不忘激烈地点头。

苡鸢听后不由地嗤笑出声,无视他投来的疑惑眼神,扬了扬下巴指向司寇翾:“问你大师兄不就知道了。”

“啊?”宁骁顾贺同时一愣。

顾贺:“什么意思?”

司寇翾迅速别过脸,露出通红的半边耳廓。也不知是在外边冻得太久,还是因为这诡异又紧张的氛围。

李睢清也从难过的情绪中抽离,向塌前的热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她却莞尔而笑,道:“你大师兄天天跟魔族人打交道。可不可怕的,问问他不就行啦。”

此句一出,两人纷纷艳羡地把“哇”字拉长。

宁骁:“司寇兄,果真如此吗?”

被莫名点到了名字,他想要假装隐身是不行了。

苡鸢果然还是习惯把自己拉进欢快的氛围中,想让他也融入,与大家慢慢熟络。

低头看了眼贴近胸口的墨绿叶哨,他勉强抬了抬嘴角,又转瞬即逝,“如何?”

不等宁骁开口问什么,李睢清便说了话:“你倒是说说,哪里能天天对上魔族人?”

“暗夜之域。”

司寇翾话说得实诚,不打算隐瞒。

只是在场的五人,有四张脸是苍白的。

苡鸢趁众人还在惊讶之余,急忙通过叶哨给他传音:你如实说干嘛?

叫他抓紧融入大家,没叫他一开口就爆冷全场啊……

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微震。

耳边是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

苡鸢说,叶哨不单单是能召唤他们任意一人出来的,还能传音,想说的话都放在心中,对方全都能听见。

他颤了颤眼睑,波澜不惊地接上后半句:“……之外的世界,随处都遍布魔族人的身影。”

见李睢清收回了拔剑的动作,他又继续道:“令人作呕。”

苡鸢哑然,没料到他会说得一字不差。

“那、那还有呢?”宁骁意犹未尽。

他稍有不悦地拧了拧眉:“你想听什么?”

“就……他们吃人吗?恐怖吗?”

他故作沉思:“杀伤力不大。”

这话除了苡鸢和李睢清权当玩笑外,也只有宁骁和顾贺傻乎乎地信以为真。

魔族之所以能在三界中归分为其中一界,在暗夜之域称王多年,不单单是魔兵实力雄厚,更是它身后德高望重的长老会与不变的强者为尊。

老者广博,王者强大,底下一众枭雄豪杰,虽亦有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可他们并不能代表外界对魔族的看法,在伪装好的外表之下,他们内里如何,无人在意。

大抵是遥远的从前打下太多辉煌。

烬祯元祖手屠巨龙,左丘座下权倾朝野,魔族一众气势滔天。

谈及魔族,总会让人闻风丧胆。

但苡鸢和李睢清想的又不大一样。

李睢清觉得他在自吹自擂。

苡鸢想着,他怎么没把自己给算进去。

宁骁和顾贺相视着笑了,死后余生一般,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膛:“那我就放心了。”

稍静了一会儿,屋外的吵闹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五人齐齐向紧闭的屋门看去。

透过纸糊的窗台,依稀能见到山间忽闪的火光,如同蜿蜒曲折的蛇身,于陡峭山壁间缓缓爬行。

隐隐能看出,是衿浣派那行寻人的弟子又返回来了。

“是这屋吧?”

“应该是。小十五说他都看见了。”

“二师姐怎会跟他们走到一块。”

“唉呀先别说这么多了,没看到掌门在后面吗?”

外边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落到李睢清耳里。

霜羽巅就这么大,她无论在哪都会被找到的。

宁骁嘟哝着:“这群人怎么又来了?”

坐着的她再无法平静,一把抓起桌上摆好的长剑,起了身,道:“冲我来的。”

苡鸢站得离她远些,在司寇翾看向她时,她恰好垂下眼睫,像是要任李睢清去一样,选择权不在她的手上。

司寇翾不知在他未出现时,汀烛大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就是感觉对方来者不善。

他果断地比李睢清先行一步,以宽大的身躯挡在门后。

苡鸢在后边唤他:“司寇翾。”

他便想也不想地回头,将原本带有杀气的眼眸转换,余下一片柔光。

“这事与我们无关。你先回来。”

她自然了解司寇翾挡在门的身后是为护住他们,可衿浣派的一切,都该是由李睢清一人面对,他们从中插手,反而帮不了她多少。

对于苡鸢的话,他第一次有了迟钝。

或许是方才苡鸢久久不曾出现在视野之内,他也不曾见识过衿浣派掌门,不知那人是否来势汹汹,也不知那人的火气究竟会不会牵连到苡鸢。

总而言之,他只是稍稍后退了半步,之后再没有要离开的动作。

李睢清就是这时上前,长剑抵在他腹前,冷眼道:“真的只是冲我而来,我一人出去便好。”

话刚说完,屋外一行人破门而入。

伴着宁骁惊慌地一声“啊”落下,李睢清快步挡在他们面前,漠然道:“你们要干什么?”

胸口传来微震,司寇翾疑惑着低头。

苡鸢:你方才逃开时,可有被他们看清模样?衣服呢?

司寇翾:都没有。

虽然路不熟,可他依旧凭借一身轻功来去自如,那群人说是要追拿他,却只能凭他身上的气味一路跟着。

而他跑得快,他们连个影子也没捞着。

所以才会有苡鸢阻了他身上气息后,衿浣派上下都如同无头苍蝇那般,茫然无措的一幕。

屋外,为首的紫金长袍男子不满地皱眉:“师姐,这儿还是霜羽巅呢,我们到哪里去还得征得您一句同意吗?”

男子又看了眼身后,“更何况,是掌门要我们来的。”

人头攒动中,每一点火星成了黑暗中微弱的光源。

他们缓缓地分成两伍,在中间让出一条宽道,身子微微朝前弓着,手上各举着一根火棍。

在漆黑的尽头,有一影子慢慢地走近。

男子黑发束在金冠内,暗紫外袍拖地。两条玄色长须从肩上落下,一直到那人的踝关节处,流苏尾在空中随之脚步的挪动而飘荡。

他走起路来极具气场,两双手一直背在身后,黑靴翘头朝天,带着他金色封边的裙摆,神秘不可测。

他渐渐走近,火光照亮了他略显苍老的面容。

野心勃勃的一双眼,浓眉倒竖,蜡黄的面庞布着几道分散的皱纹,嘴角朝下时,神情严峻,黑洞一般的眼,浑浊恐怖。

司寇翾一眼认出,这是汀烛大殿内无能而怒的衿浣派掌门——道奕。

司寇翾见惯了此人勃然大怒的模样,早知他的为人如何。

却不曾想,他居然还是个笑面虎。

橙黄的火光映在他半边脸上,皱纹明明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却偏偏叫人看成了千锤百炼后的刀疤一般。

这气质不像是掌门,更像是山中大王。

为非作歹的那种。

宁骁看得久了,竟不由自主地把头埋在顾贺背后。

顾贺也极配合地抬起手臂,掌中握着刺刀,小声道:“少爷别怕。”

在人多纷杂的场合,为避免暴露身份,顾贺都管宁骁叫做“少爷”。

道奕的眼里容不下太多,唯一能看清的只有李睢清冷淡的神色。

他不免抬起嘴角,脸上皱纹愈发明显。

开口如多年未醒的老钟,敲响时尽是低沉的闷吼,嗓音听得人耳边痒痒的,甚至是难受:

“睢清?到师叔这边来。”

李睢清一动也不动。

他的笑容明显一僵,似乎是顾忌周围还站着太多的人,他并未变脸,仍维持着一副看起来尽可能慈祥和蔼的模样。

可话却几乎是从牙关挤出的一样:“睢清,到师叔这边来。”

面对道奕僵笑着的重复,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可又如何呢?

李睢清不在乎,也不想理会。

她与道奕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湍急的河流,一步也不往前迈,只是站在原地,问:“掌门有何事,就在那说吧。”

他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原本是往前伸、要引李睢清过来的单边手,在空中莫名显得搞笑又尴尬。

倏地收起笑意,他恢复往常的端庄威严:“衿浣派混入了魔族人,这你知道吧?”

她点点头。

“全宗门上下都在追这人,一路循着气味,就快要追上了,恰巧,那气味突然就断了。正好就在这附近。”

他平静地陈述着,到最后又笑了起来。

苡鸢在屋内一直沉默,听完此话,总感觉那人笑里藏刀。

她不由分说地走了出去,毅然而然地站在李睢清身旁,稍稍顿了顿首,朝道奕以示问候,抬眸时眸光乍寒,随后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道奕的眼中忽地一亮。

他表现出惊喜的样子,苡鸢才将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便一边往上凑一边赶忙开口,对方才的横冲直撞却闭口不谈,“这是……云天台的掌门吧?”

实话讲,此次仙道大会有上百个门派。

他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写了多少张邀帖。

当底下人向他呈上李睢清下山的原因时,他先是疑惑了好久,最后左思右想,脑中只留存着这样一段记忆:

七月初五,衿浣派,云天台,掌门道奕留。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按理说,其余门派早该是半月前就来完了。

那是最后期限。

怎么这云天台,不仅名字陌生,就连时间也来得这样突兀。

奈何最近琐事缠身,让他回忆其中缘由,他也不大能想起。

若不是因为听到了道渊的名字,他也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地来,又拐弯抹角地问。

“一路上可是舟车劳顿?”

他长得不算高大。

苡鸢足以能与他平视。

他浑浊无光的瞳仁里只剩下攀附与贪欲,口中黄牙明显,嘴角的咧起并未让苡鸢感到亲近,而是心生不适。

对上他的满面油光,苡鸢实在没忍住微微弯了弯眉。

话还是要接上的:“有劳掌门挂心。”

他说着就要把手臂往苡鸢肩上搭,想要假装自然地开口。

怎料自己连苡鸢的衣料都不曾摸着,就叫她身后突然冒出的男子给眼疾手快地打开了。

“哎……”道奕两条眉高低不一。

一行弟子也跟着戒备起来,纷纷拔起了腰间的剑。

念及还要同他们套话,他暂时将心中怒火压下,扫了一眼满身戾气的男子,最后也只是抬手拦下身后的弟子。

苡鸢学了他几分从容不迫的笑意:“抱歉,让您受惊了。鄙人大弟子,初来乍到,不知规矩,还望掌门您海涵。”

“这是你的弟子?”

“怎么?”

“有些面熟啊,总感觉在哪儿见过。”道奕说。

作者有话要说:拜托小友们不要觉着这章进行得慢!

睢清是女二,戏份很重,也是极其重要的角色,原本我打算是一个故事线写十章的,但“拜山问水”有太多难理清的弯绕,所以要写得多一些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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