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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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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闵畿已经多日,渐渐进入人迹罕至的地界。

茫茫深山老林里,要找一个人——或许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谈何容易?

不止沈琛述这般疑心,闵都卫里也有人拿眼睛偷瞄诸晴。

只是除了瞄诸晴的人,竟也有不少人瞄着沈琛述。

面对这类目光,沈琛述只以为是停留的时候太长,引起来这些人的怨言。

毕竟最后要是当真去迟了,上边降罪下来,他们这些小兵也别想跑。

更何况荒郊野岭的,谁乐意在这里多待?

就在沈琛述觑着天色,觉得实在没必要为着一个普通的士卒继续久留时,终于有了结果。

——结果是抬来一具溺死的尸首。

沈琛述看见尸体后先是皱着眉头,继而赶忙放下,换上悲伤的神情。

而他心下一琢磨,却暗自欣喜起来。

——诸晴这一招,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来。谁不知道王三顺昨天才被诸护军卫逮了正着,今天早上沈琛述还为这事挨了一顿打,现在王三顺出了事情,除了诸晴,还能是谁干的?

这让虽然不肯承认,但方才确实是被诸晴吓到的沈琛述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意,仿佛他胜上诸晴一筹。

于是他吩咐着将王三顺就地掩埋,并将欲言又止的目光投向诸晴,就差把“谴责”又“无奈”这几个字写脑门上了。

只是他大抵没想到,祸水东引这一招,早被人用上了。

队伍重新整装待发后,大抵是诸晴的“昏招”叫沈琛述很是得意,连背上的痛意都没有那般厉害了。

他暗自嘲笑着诸晴妇人短见、心思狭隘,不过是被人编排几句,就非要致人于死地,如今将自己陷入不利的局势,兴许还一无所知、沾沾自喜呢。

——有些人自然是一无所知、沾沾自喜。

粮车上的诸晴岿然不动,嘴角上勾。

因为轻视、从不将自己视作同一层级上的对象,自然也很难察觉诸晴真正的目的。

诸晴相信,能在数年里走到这个位置上,沈琛述绝不是一个蠢货——至少不完全是。

而他被轻视的人羞辱、他知道自己对轻视的人产生惧怕,这些情绪在他“得知”那个羞辱自己的人“的确”如他所想,不过尔尔的时候,迸发出的情绪足以将让他忽略一切疑点,只让他专注于自己并未不如某人的“事实”。

沈琛述将目光聚集在诸晴身上,甚至连身边人的变化都没注意到。

是以数日后,当晚间闲逛的沈琛述无意间听见有士卒背后议论“沈将军暗自谋害士卒”的消息时,悚然一惊。

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逮住这些士卒拷问。

好在沈琛述理智尚存,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不易察觉的恐惧,令人将他的副官岑越请到营帐中。

岑越掀开帐帘进来时,被倒满茶水的杯子狠狠砸中。

滚烫的茶水顺着岑越的领子淌到心口,他低眉顺眼,却暗自握拳。

而后快步上前行礼。

沈琛述深吸一口气,“岑越,你可知营中传言?”

岑越不敢抬头,也默不作声。

沈琛述冷哼一声:“看来是知道了?”

他快步上前,一脚踹倒岑越,恨声道:“为何瞒而不报?!”

岑越犹豫片刻,偷偷瞟着沈琛述的神色,方虚声道:“卑职、卑职以为确实是将军所为。”

这话刚出,又挨了沈琛述一脚。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我做的?”沈琛述气急败坏,乃至口不择言:“这些年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你去办的?我有没有吩咐过你还不知道吗?”

岑越暗自冷笑——自他明白一切后,才晓得沈琛述从前的“器重”多么可笑。

他手上沾满鲜血,而沈琛述则高高在上、纤尘不染。倘若东窗事发,大可轻描淡写的以“随口说”为由,推卸责任。毕竟沈琛述从未给岑越留下任何可能反制的把柄,而岑越也从来没意识到这件事。

但此时,岑越面上仍是惶恐,忙道:“卑职愚钝,只是王三顺尸首旁确实有将军家传之物遗失,卑职愚钝!请将军饶恕卑职!”

“家传之物?”沈琛述一愣,旋即上下摸索着,掏出一块玉石,抵到岑越面前,喝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也看不清楚吗?”

岑越瞪大眼睛,像是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赶忙叩首道:“将军恕罪!事态紧急,周围有还有琳琅所的熟人将近,卑职不曾细看,又眼拙认错了东西,只将冒充之物远远丢开,不曾想酿成大祸,求将军恕罪!”

岑越这话倒是提醒了沈琛述。

他将这块玉石死死攥在手心,狠狠道:“琳琅所、诸晴!”

岑越自帐中出来后,拐进自己营帐里后,才朝地面啐出一声,想起沈琛述的神色,又没忍住轻笑出来。

事态变化令沈琛述失了理智,如今看起来更像一条狺狺狂吠的疯狗。

他又想起诸晴交代的事情——必要时可将琳琅所引为靶子,转移沈琛述的视线。

岑越倒是照做了,但他好歹还有些“知恩图报”的心思,对诸晴颇为歉疚。

然而另一方营帐中的诸晴老神在在,压根没觉得有什么影响。

她虽身在营帐,却知道沈琛述唤岑越过去的事情。

岑越告密是一回事,就算岑越来不及通知她,她也对闵都卫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毕竟他们琳琅所,从来就是干这种活的。

只是想到诸易这家伙,到现在还未将他负责的那一百人“驯服”,便有些头疼。

诸晴早已经借着王三顺的事情,杀灭了旧主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但诸易迟迟不能“上位”,也不知是不是当真不适合这个位置。

也许诸易还是更适合做个文职,在琳琅所里管管名册算了。

瑰娘为诸晴斟茶,觑着诸晴的神色,轻声问:“娘子看起来心情颇佳?”

诸晴瞥了她一眼,笑道:“确实,还有两三日便到湖城,这趟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瑰娘点了点头,没再多嘴。

诸晴轻抿一口温茶,眉梢微扬,望着杯中晃荡的茶叶,心下道:

既然觉得随意揣度“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便尝一尝被随意揣度的滋味吧。

毕竟无凭无据的事情,自己又确实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哪里怕什么流言蜚语呢?呵。

次日拔营时,沈琛述孤身来寻诸晴。

而诸晴独立于营外,恭候多时的模样。

昨晚沈琛述怒气冲天,但一来找不着合适的法子解决;二来,他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兴许会做出适得其反的事情来。

他便强令自己先不要向诸晴兴师问罪,在闵都卫里“辟谣”为先。

待休息一夜,神思清明后,沈琛述梳理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才姗姗来迟意识到——诸晴在削弱他在营中的威望。

他为了成全自己对部下的维护,反而在诸晴那里丢了个大脸。这样的情况无疑会让那些本就出自闵都卫的琳琅所士卒对沈琛述产生轻视。

不过这些本就是让出去的兵,日后可能会少些助力,却无伤大雅。

他真正糊涂的是被诸晴一激,在得知诸晴“昏聩无能”后,因喜不自胜失去判断能力,放任谣言发展。

此时就算他亡羊补牢,也为时晚矣。不仅没能保留仁义之名,还因“杀人”一事,落下了虚伪的印象,更枉论前段时间被诸晴“吊着打”还硬撑着“逞强”,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因为昨晚知道这样一个消息,沈琛述根本睡不安稳,今早丑时半就醒来,仔细琢磨了许久,想通这些事情后,他令人将岑越再度叫来。

岑越天还未亮便被拉起来,神色混沌的走进沈琛述帐中,只是掀帐帘的时候略有迟疑。

这个动作自然被沈琛述捕捉到了。

他心中又升起几分快意,因诸晴那些糟心事而窝火的情绪都下去些许。

但他面上还是内疚的模样,上前拉住岑越的手,道:“阿越,我一时糊涂,迁怒于你,实在是愧怍。”

沈琛述看着岑越,又道:“只是诸晴这个阴狠女子实在可恨,做出此等下作事。我同她无冤无仇,她却如此构陷于我。”

岑越低着头,眉头紧锁,视线却落在沈琛述握着自己的手上。

“阿越。”沈琛述没注意到岑越的目光,自己松开手,回到主位上,居高临下看着岑越道:“请你将营中传言悉数告知于我,使我可以想出法子应对诸晴。”

岑越在他松手转身的时候,便将手背到身后,以衣摆擦拭。在沈琛述俯视自己的时候,双手已经自然的垂在两侧,只是略有泛红。

听完沈琛述说的话,岑越一五一十的将军中传言说出。

闵都卫里关于此事的传言,如“王三顺害沈将军受辱,沈将军心怀怨恨”,这是最简单、流传最广的说法;当然“沈将军对诸护军卫心有所属、视若珍宝,在得知王三顺说出这些腌臜话后,碍于王三顺为闵都卫士卒,无奈保全,但为所爱暗自下手”这种传言也颇多人信服,毕竟沈琛述挨了诸晴十杖,还“笑脸相迎”。只是甚至连“沈将军因受辱怨恨诸护军卫,杀害王三顺陷害诸护军卫”这样的传言都有,颇令人费解。

莫非是因为显而易见的答案没意思,所以要搞些另辟蹊径、出现反转的内容?

总之各色各样的传言,仿佛真就是人云亦云的闲话,背后并无人暗自引导。

而且这些传言都是“猜测”与“臆断”,没有丝毫证据,但不妨碍它们甚嚣尘上。

毕竟这些士卒们从不论“真假”,只看这些事情符不符合他们所想。

——不过流言耳,亦无实证。

沈琛述两眼泛红,怒发冲冠,但还是压下心中火气,端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前去寻诸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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