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美在曾显停职的第四周成功被图恩能源收购，彻底沦为图恩能源的爪牙。图恩掌控董事会之后，立刻恢复了曾显的职位。

曾显复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旗下最新收购的子公司“光子光能”的专利全部转让给图恩能源。

至此，江承舟彻底看清曾显的嘴脸。曾显所要做的事情，就像栾春说的一样，就是“复制图恩能源的操作，搞垮国内光伏市场”。

光美易主之后，第一次股东大会。

曾显“大义凛然”地在“重压之下”保住了包括唐蕖和江承舟在内的管理层原班人马。

不仅重新明确了唐蕖和江承舟作为创始人，虽然名义上是副总裁，但是拥有和曾显同等的权力。而且，还给这些管理人员大幅涨薪。

表面上是在笼络人心。实际上，权力一旦集中，高层与基层的矛盾就会激化。

他想要换掉这些人，但不是干脆利落地换掉，而要把他们最后的价值都榨干，再“深得民心”地换掉。

栾春作为企业规划师，有旁听资格，却没有发言表态的资格。她给她、唐蕖、祝玲、江承舟单独拉了个群，发了个被她编辑过的表情包，带曾显的头像的榨汁机。

唐蕖回了一句：“好歹钱给够了”

自从光美被收购以后，栾春就开始拉拢光美里面能够为她所用的所有角色，唐蕖也成功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加入跟曾显的战斗之中。

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曾显的行为并没有在为光美的长期发展考虑，光美只是他以及图恩用完就丢的工具。唐蕖这种事业心强的女强人，对光美肯定是有感情的。

散会之后，栾春被曾显叫去办公室。江承舟冷冷打断，不想让两人独处。而曾显坚持要跟栾春单独谈话，也没有让步的意思。两个人在会议室门口僵持不下。

栾春开口，“显哥你办公室太闷了，去我办公室吧。”

曾显停职的这段时间，栾春在光岸那层办公区的中央建了一个玻璃隔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兼具隔离功能和公共性。

曾显松口下来，江承舟这才作罢。

三人来到光岸办公层，曾显和栾春进了玻璃隔间，江承舟就在隔间最近的工位上坐着。

栾春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办公室，更像是个小型会议室，一排小椅子围着中间的白板，她的办公桌也简单得很，就是一个带书架的简装书桌。

白板上甚至还留着曾显的坏话。栾春才注意到，却没有要擦掉的意思。

曾显看笑了，“就这么恨我？”他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山根。

栾春靠着一个小椅子的椅背，开始玩手机，“也不是讨厌吧，就是写一些大实话。不过，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没什么要找我说的话吧？”

“你连‘替光美编故事公关’这种烂对策都能想得出来，我怕你太绝望了，想安慰一下你，”曾显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她，“你要不试着讨好一下我，也许我心软了，就会给你一点反击的机会。”

栾春收好手机，似乎打算跟曾显“开战”。

“替光美公关还不算讨好你吗？你不是说光美的繁荣就是我们的胜利？光美现在已经‘败絮其中’了，那我当然要保住‘金玉其外’。”栾春的语气风轻云淡中透着点点轻挑，不带一个脏字却字字直指对方眉心。

曾显磨了磨牙，“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会按照你的剧本去做吧？你把光美写成一个图恩霸权之下的受害者，通过营造光美反抗强权的形象，来得到公众的好感和支持。但是，你别忘了，这个故事成立的前提是光美真的有‘反抗’动作。”

“显哥是不是不太懂传播学？不需要真的有，大家以为光美有，就可以了，”栾春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光美牺牲是必然的。既然悲剧已经发生，那么索性就让光美敲响整个市场的警钟。光美的下场越惨，越能警醒其他的猎物。”

曾显摘下眼镜，开始揉鼻梁骨，但依然好脾气地摆手，示意栾春继续。

栾春接下去说：

“你们的胜利，只是短暂的胜利，如果不去解决国外光伏市场的真正问题，你们还是会输给国内。在这之前，你们需要更了解你们的敌人。

“我的失败，也只是个体的失败。我会带着挽救整个市场的解决方案回来。”

栾春用三年前曾显的话来反击曾显，曾显的脸色明显变得又难看了几分。

“也许你会认为，图恩的胜利等于‘图恩强大、光美弱小’。而我持与你相反的意见。真正的强者才不会恃强凌弱，他选择对手的理由只会是‘这个对手足够强大’，强大到有威胁他的能力。我们手上有图恩求而不得的东西，他越想要打压，我们越是要保护。”

栾春最后拍拍曾显的肩膀，“太早暴露自己的目标并不是好事。”

曾显在栾春的话中忽然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你护得住吗？十年前，国内市场就没能护住优势，所以一败涂地，而他们死性不改，还在走老路。”

“你说的是十年前，但现在不是十年前了，愿意做技术创新的企业越来越多了，这个市场会越来越好。肯定会有人想要走老路、挣快钱，但我就是要把江承舟、祝玲这样坚持科技创新的人物推上神坛。”

曾显不屑地笑，“这样的话，谁都会讲。”

栾春一挑眉，算是正面迎接挑衅，“那我们走着瞧？”

……

江承舟看着手机屏幕上“栾春，通话中”的字样，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掷地有声的字字句句，唇角微微勾起。

-

第二周，江承舟和栾春在曾显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图恩能源邀请到北美总部。

得知光美股票异常那天，两人从长计议之后，栾春问及江承舟为什么突然停掉实验室的研究。

江承舟告诉她，曾显回国之后的异常，不只有栾春提到的那些。

从江承舟的视角看来，曾显虽然很温柔细致，但不是一个事无巨细的人，何况他一直对科研方面的兴趣不是特别大。这次回来之后，经常趁着成果汇报的时候，提问江承舟一些跟当前成果关系不大的技术问题。

江承舟留心了那些问题，并做了汇总。把这些问题集中之后，他推测出一个大概的产品模型，然后跟市面上的产品做了比对，最后确定了曾显提问的技术点都是围绕图恩能源的最新产品。

曾显之所以会拿这些问题来问江承舟，是因为江承舟几年前的一项专利就与这些技术点有关。

幸亏栾春当时从光美买回了光岸的专利，不然这些专利早就落到图恩能源手里了。

更有先见之明的是，栾春买回专利的时候，并不是以光岸的名义，而是以江承舟的名义。

所以，现在这些专利全部都归江承舟所有。光岸只是得到江承舟的授权可以继续使用。

这次他们受邀前往图恩能源总部，就是为了跟图恩能源谈合作。只要图恩愿意放弃对光美的控制，江承舟就能为他们解决技术难题。

第一天的合作谈判结束之后，栾春明显察觉到图恩的诚意不高，他们更想要的是江承舟手上的专利。

栾春在图恩大厦的电梯里发了几句牢骚，江承舟揽住她的肩，在她额前亲了一下，算是安抚她。

“那些技术难点的攻克只是时间和人力的问题。他们应该只是不想向我支付这笔专利费用。”

栾春试图理解江承舟的意思，“就好像，他们花了很多人和时间去解决一个你几年前就已经解决的问题，想应用在产品上的话，还要向你付费是吗？”

江承舟点点头。

“那确实很让人不爽。不过，天才总是遭人嫉妒的。你也不要过意不去，能多敲点钱就多敲点。”栾春这边还在开玩笑，手里就已经开始搜索专利法相关的信息，还给二姐栾延夏发了消息，让她帮忙画重点。

这种重要的东西当然更要牢牢握在手里，不能被他们夺走。

回到酒店里，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改变谈判策略，引导他们技术官跟江承舟谈话，抓住他们技术痛点，然后再提供专利授权优惠和联合研发的条件。

因为第二次谈判是打着技术交流的幌子，所以栾春在交谈开始没多久就离场了。她跟图恩的女高管吃过下午茶以后，原本打算回酒店，又被对方约着去逛街。

这两位女高管私下里跟谈判桌上全然不同，她们私下热情又爱撒娇的样子，很难令人联想到谈判桌上咄咄逼人的姿态。

栾春也很大方地用自己的机票，带她们一起去免税店里淘优惠好货。还送了她们一人一瓶香水。

购物中途，栾春去了一趟厕所出来。在门口遇到两个穿警服的人，说怀疑她非法入境，要检查她的证件。

她掏了一下包才想起来，安全起见，她和江承舟的证件都在江承舟那里放着，刚才吃下午茶的地方也离他不远，完全没想到会分开这么久。

栾春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变得很可疑，只好跟警员解释之后，给江承舟打电话，让他再跟警员解释一遍。

警员的态度也很好，说希望栾春能先跟他们回警局里呆一会儿，等到江承舟来接她就可以了。

江承舟说他那边很快就会结束，栾春也就同意跟着这些警员离开。

其中女性警员贴心地给栾春打开后排车门，等她上车之后，从前排上车。

栾春上车才发现，车里原本就坐着一个警员，他对栾春露出友好的笑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毛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口鼻。

栾春挣扎了一会儿，就在越来越重的眩晕感之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