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朱煜志也就聪明了这一回，在这灰暗的黑暗中，那时明时暗玄乎弄人的灯光效果变得脆弱起来，似乎在下一秒灯光就会熄灭，而整个教室就会陷入一个无尽深渊的黑暗。

下一秒，空气中的声音突然安静，仅余观看屏幕的人的呼吸声，画面在安静中凝止了很久，久到使各位屏息凝神而内心急剧跳动的心脏在时间流逝中慢慢被这无声给安抚下来。

一声电锯撕拉的声音突兀响起，画面中空无一人的客厅中突然朝着镜头出现了一个满脸血肉的人脸。

“啊！”朱煜志尖锐的惊叫在刹那响起，刺破云霄直入整个教学楼。莫方辞钻进白初凉的怀抱中，听见这刺耳的尖叫下意识伸出手往上面伸，在摸到白初凉的耳朵后，直接帮他捂上了。

“嘭——”一声巨响起，待莫方辞把头从白初凉的怀抱中伸出来时，他看见过道上，朱煜志头朝上四肢都大张着躺在地上，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

在他身边坐着的白菲艺气呼呼的说，“你还有完没完？怕鬼还看鬼片，搞这死动静出来。”

莫方辞起身穿过书桌，蹲下身把惊吓过度的朱煜志扶起来，惊吓过度的朱煜志被人扶起时还一副呆瓜模样表情呆滞着，等到他彻底被扶起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委屈瘪嘴。

“我不是故意的嘛。”

白菲艺毫不客气地回怼回去，看起来她很生气，“滚。”

朱煜志十分委屈，可他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重新坐回地上。

屏幕因为朱煜志而暂停，现在教室里扩散着一股不安的安静，只是下一秒支呀声在这片黑暗中突然响起。

莫方辞冷静的站在过道上，在听见声音后下意识往门边看去，只见紧闭的门此刻被稍稍打开，落进一缕淡黄色的灯光。

朱煜志也在声音响起时，惊恐的吼出声，“是鬼！”

一直安静的白初凉语气似乎有些无奈与无语，“是门声。”

莫方辞夫唱夫和地为惊恐的各位解释，“有哪个同学碰到那个门了吗？或者是不小心的？”

众人哑口无言，安静像是凝止了般，突然一个同学出声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大爷，我在关门的时候好像没有人坐在靠门的位置上。”

出声的同学就是方才帮朱煜志探风的人，他有些犹豫不决地说，“而且我也是最后一个回到位置上的人。”

朱煜志听见这话，心惊肉跳的不行正又想吼叫出声，一双带着淡淡香味、有些软嫩的手捂住朱煜志的嘴巴。

朱煜志抬头看过去，就和柔软的发丝触碰到，他在一片糊影中看清了自己心里装满的人正用着那双好看眼眸看着他。见自己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也是小了几分地说，“别叫了，进来。”

大部分人都因为那位同学的话有些惶恐，又加上方才还看见了那副吓人的画面，部分人小声说，“是不是遇见鬼了？”

突然过道上传出一道微弱的灯光，众人寻光看过去，只见莫方辞举着不算太亮但足以照亮部分黑暗区域的手机后置手电筒打开了。

“都别怕，开灯就知道发生什么了。”莫方辞冷静自若的朝着乱如虫蚁的人们，安抚着他们。

像是一个身处黑暗的灯塔般，令人安心。

唯一被打开的灯光在话音落下时，莫方辞给大家照着光然后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在万众瞩目下莫方辞没有安静，而是和大家闲聊着，似乎整个气氛都因为他而变得热闹起来，没有方才慌乱而胡思乱想的周围无孔不入的恐惧感。

白初凉也在其中，投着目光看着灯光黑暗相对下的那张脸，方才扑进怀中的余温还在，甚至那经久不散的异香也隐隐在他身边徘徊。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灯光被打开了，整个光明挤进这间教室，把黑暗挤得无影无踪。莫方辞站在门口看向大家，因为他是站着，能看见整个教室的全貌。

在他严肃的目光查看了整个教室后，“人数不多不少，没有什么异常，方才的声响应该是大家的幻听。”

在他这话说完，或者说在他开灯后，整个教室变得安静又窒息起来，像极了死亡到临的前一秒似的他还以为说完这些话，大家都会如释重负，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绝不会是现在这种说不明道不白的奇异感觉。

“声音是幻听，那么看电影你们也是梦游不小心看了电影的？”一个标志性的中年男音在莫方辞身后响起，恍若临命的响钟在莫方辞的耳边响起。

莫方辞突发口干舌燥，无力感由着那个声音无声蔓延，“马主任，晚上好…。”

马主任阴森森的站在门口，表情凶狠的看望整个教室，终于在桌椅间看见坐在地上的朱煜志和在一旁想要将他拉起的白菲艺。

“朱煜志！你在干什么？！坐在地上成何体统！”马主任怒不可遏的说。

即便是朱煜志再怎么怕鬼也要屈服于马主任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势下。朱煜志只好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主任。”

“不好意思，我看你们很好意思呢，都晚上八点了你们这群走读生不回家复习做作业，来教室干什么？难道是看着一直名列前茅的两个学霸在那里好好学习难不成想来学习一下方式？”马主任虎视眈眈地看着教室分布的走读生，然后把目光落在朱煜志身上。

朱煜志尬的不行，只得结结巴巴的说，“是的呢。”

“学习？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学习看鬼的？”马主任抬头看向讲台上偌大的屏幕上正在放映着不知道是哪个粗心大意的人不小心把暂停点成播放了，现在屏幕上传着耸人的BGM，画面中如尽的鲜血淋漓。

可即使那画面再出现更恐怖血腥的，在座的各位同学也不敢再嚎出一声，因为在他们心里比鬼更吓人的早已出现在教室了。

马主任威严地看着各位，“你们现在是高二的学生了，比高一高一阶，比高三矮一阶。按理说你们应该是最听话的同学们，因为你们比高一先来懂规矩，可是你们现在在干什么？聚众看鬼片，想翻天了你们高二七班。 ”

大家都乖乖巧巧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怒火冲天的马主任早已把电脑关上，把黑板拉回去，在这段生气的话语中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很大的字，字大的足够让整个教室的人看见。

自习——。

“你们现在看着时间还长还有一年的时间到高三，可是你们以为到高三了就那么一年时间你们能把整个高中内容学完并滚瓜烂熟的记在脑子了吗？”马主任瞪着讲台下的人，见个个都面色通红，一副悔恨的样子。

马主任凝视着他们，自清他们不过是在装作委屈的模样，可是马主任也不忍心说出什么狠心的话来，只得别扭的说，“下不为例，这次算是给你们一个警告。”

同学们见糊弄过去，皆大欢喜的齐声回答，“谢谢马主任。”

“但是——！”马主任在他们欢喜的时候，突然出声打断，抬头看向朱煜志，与刚好抬头的朱煜志正对眼，只见马主任的眼中尽是警告，还带着教师与生俱来的威慑，“无论情况如何，只要参与看鬼片的参与者都得给我写一份八千字的观后感，明早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你们38份观后感，差一份你们38个就再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听清楚了吗？”

教室安静了一瞬，下一秒38个同学都清楚的明白这件事已经是马主任最大的宽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同学们说，“听清楚了。”

“行，走读生先把晚自习上完然后回家，我已经和保安说好了校门会给你们开，但是得拿着你们的学生证证明。”马主任把黑板锁上，钥匙收起来随后又把整个讲台收拾干净。

最后一切都收拾完成后，同学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为马主任就要离开时，却听见马主任冷若冰霜的声音，“朱煜志、莫方辞跟我走一趟。其余同学在自己位置上好好复习，马上高三你们已经不是高一的新生了。”

莫方辞挑了挑眉，他有些意外马主任的话，他以为在马主任下惩罚时他已经清楚知道整件事的经过，可到他名字他有些不确定，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朱煜志走出教室。

到了马主任办公室后，马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端起他的那保温杯喝了几口，才遥遥抬头看向并排着的两个人。

“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单独叫过来吗？”马主任说。

朱煜志是罪魁祸首自然心虚的不行，还被叫过来更是心中如蒸锅上的蚂蚁般慌乱，没法思考的朱煜志只得茫然地说，“不知道。”

“莫方辞呢？”马主任把箭头指向没开口的莫方辞。

“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莫方辞看了一眼马主任，复又把目光看向马主任正对着的那堵墙上。

马主任回的不是他独立的办公室里，而是一个偌大的房间中，房间里有许多个办公桌分布着，四周的墙边也是有四个书架，但在进门处旁的那堵墙上是一个占据一半墙的显示屏。

显示屏上有许多个方格，方格中是一个相似的教室，教室里无数的书桌却分布着零散稍少的同学，他们都在安静地在灯光下认真复习。

而显示屏的视角却是从后上方看下去的，整个教室都一览无余。

朱煜志听见莫方辞的话时，他才记起他忘记了什么，他防着走廊上巡逻的老师，也算着自己班科教老师们的课程，甚至还特意把灯关上，为了就是防老师。他知道教室里有摄像头，要不然他也不会把灯关上。可是他忘了屏幕上的光可以把他们出卖，只要外面操场上走过一个老师，只要他抬头看向教学楼就会发现这间教室的异常。

甚至还有许多的漏洞，可是他想万一躲过了呢？他用侥幸的心理害了37个同学，害他们无辜被自己牵扰。

马主任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似乎在笑莫方辞的小聪明，又像是在笑朱煜志的愚笨。可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把莫方辞叫过来的目的说出来，“校庆快到了，这次的元旦晚会是由高二一众学生中选出。由于考虑到高二的时间紧促和学习压力，校方一致认为这次主持人选将由年级前四位成绩优异的同学共同举办这次的元旦和校庆。”

莫方辞垂下眼眸，声音低柔的回复着马主任的话，“主任，可我才转校不久，成绩还是有些飘忽不定的，要不然主任再思酌一会儿？”

马主任觑见莫方辞低头模样，心里暗自叹气，面上是体贴的温柔，“不用担心这些，不论是根据周考还是统考的统一数据来看，你的成绩还算稳定，而且掉不下前五，不会有人反对。”

莫方辞复而抬头，眼神有些飘闪，甚至还欲言又止想是要说些什么。马主任打断道，“之前校方也考虑过白初凉，但你和他相处了这么多个月下来，大概你也清楚知道他了一些对吧？”

莫方辞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马主任在办公桌四周端着杯子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座在位置上横着坐对着两个人高马大，抿了一口茶又说，“他连日常都惜字如金，我们校方也不可能强迫他在校庆上巧舌如簧对不对？”

莫方辞顺着马主任的话往脑海中复刻出那个场面，这样大概会让面无表情的白初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只是想了想，莫方辞立马把思绪拉回来，用尽可能自己觉得含蓄的语气和马主任说，“主任，我没主持过不会，我也不想参加，可以不参加吗？”

马主任知道他会拒绝，早有准备的他等莫方辞拒绝后才慢悠悠的把奖励说出来，“为校方z主持校庆这次盛大的活动，校方给的奖励也不会少的。”

“多少？”

“可以免费获得一个市三好学生名额。”

“主任，我还是想拒绝。”

最后，不论马主任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莫方辞，莫方辞都还是坚定地拒绝了马主任的好意。无功而返的马主任只好让他先回教室，而朱煜志的惩罚还在后面等着他。

“朱煜志，你现在已经十八岁看成年的岁数了吧？我看过你的成绩单你的物理很beautiful，但是你的偏科也很严重……”

莫方辞先回到教室里，朱煜志被教育的时候马主任可能体谅朱煜志这个年轻气盛的年纪爱面子，所以把话说完就让莫方辞回去了。

莫方辞一回去，一窝蜂就跑过来问去马主任的办公室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朱煜志还没回来，这场面像极了犯人被询问。莫方辞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白初凉用一张冷脸就把所有人吓跑了。

等到朱煜志回来时，朱煜志是哭着回来自然不是真哭，而是假气十足的鬼哭狼嚎，以莫方辞为原点，方圆十里都能听见这凄惨的哭嚎。

莫方辞表示，何罪之有？当应天处之，不该人摧磨残止。

这天晚上，高二七班留下的晚自习同学们都在挑灯夜战，奋笔疾书的补慈爱的马主任偏心地分他们的“爱心便当”。

白初凉是最先写完的，平时也是他做啥都快，还在检讨书上也比自己快了那么多，莫方辞边写边哭，世道不公，既生瑜何生亮？纯纯是上天恶心人。

白初凉却在他说话之余洗漱好准备上床睡觉了，“你先哭嚎着，我去睡觉了？”

莫方辞哭唧唧的说，“嗯哼。”

白初凉坐在床上，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干巴巴的说，“晚安。”

莫方辞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以示回复，“晚安。”

等莫方辞把检讨写完，已经是深更半夜夜露深重的时候了，莫方辞舒展着手臂，空闲出一只手打开了微信，开始刷起他好久没碰的朋友圈了。

在一众奇葩扭曲的朋友圈中，突然一条朋友圈以不起眼的文案却在整个堪称发疯文学的朋友圈中脱颖而出，莫方辞觉得是自己眼花了，但他还是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朋友圈。

昵称：来日方长，请多指教，我的男朋友。【配图：一张在月光下光滑的水泥地面上倒影着两个纠缠着的灰色影子，其中一个颇矮被高的那个抬起头，两个脑袋碰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接吻般】

作者有话要说：铜钱：想写，但晕字而且那种奇怪的感觉，难以形容。最近在看电视剧云之羽，挺好看的，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