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你们那个后山上那有什么陷阱？谁搞得找他赔钱！”张大兵怒吼道。
护士喊道：“同志！小声点啊！”
顾楠清白了一眼张大兵，低着头玩着手指不说话。
按照他们说的那个位置，那几个地方的陷阱不就是她和李中华布置的吗。
这又是一群拧不清的山里人啊。王冬梅摇摇头。
还是陈知青看不下去了，才说道：“现在重点是你们到底要不要动手术啊？”
张大花拉着张大兵说道：“那个医生说要截肢。他们又说去昌市。说昌市有一个老医生昊大夫，也许能治。”
也许是看见陈知青妈妈的面子上，那医生继续说道：“就算他还在，这个手和腿能救回来的话，那也只是保持一个形状而已，不能用力，也没力可用。你们还是自己考虑吧。”
护士说话也温和了许多：“你们自己考虑吧。要去市里就快点，大不了就是去市里截肢。多点钱而已。不截肢，就赶紧签个字走人。”
陈老婆子已有些六神无主，听见签字，手都在发抖：“护士同志啊，我不会写字啊。”
护士说：“那你请人签字，按个指印。”
陈老婆子看着张大花，张大花小声和张大勇说道：“有手有脚还是会好点吧。”
“那不是屁话吗？”陈老婆子说着，在旁边护士台先按了一个手印，递给李队长：“队长，帮我签个字吧。”
张大花也签了字。
护士拿了复写纸写的那一页给张大花：“去前台结账，要去市里就快点。还要开个转诊。”
结账？！
大家忽然愣住了，都忘记要带钱这件事了。
“那怎么转院？”张大兵面露难色。
“你们凑一下吧，然后找个人先回去拿钱，其他人去市里。”还是王冬梅看不下去，说道。
“我身上有几块钱。不知道够不够。”张大花说道。
队长掏出自己带的十块钱，递给张大花：“应该够了。”
这时，周建红姗姗来迟，看见王冬梅，叫了一声：“舅妈。”
她又递给张大花和陈老婆子一人一小纸包：“我外公的山参也不多了。你们一人分点吧。”
张大花打开一看是几十片切得薄薄的山参片。
队长对张勇和周建红说道：“张知青、周知青，还是麻烦你们两回去一趟吧。去陈老婆子和顾老婆子家一家拿一百块来。然后你们到市里的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等着。”
队长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他也是第一次进市里的医院啊。
他看了看一直拉着手的陈知青和顾楠清，于是说道：“陈知青啊，还得麻烦你和阿清跑一趟啊。我们都不知道市医院在哪里啊。只有你熟点啊。”
陈老婆子和张大花使劲点头表示同意。
王冬梅很想叫陈知青回家的，但是一想到知青考核，还有回城指标都在队长手里，只能说道：“你们等着，我现在回家一趟。你带一百块钱去，急用才有钱。”
“太感谢了，同志。这钱我们一定还你。”李队长热情的对陈知青的妈妈表示了感谢。
半小时后，拖拉机拉着几人又开向了昌市方向。
陈知青为难的说道：“李队长，我也不知道昊大夫住哪里啊。听说他早些年被□□的厉害，家里人都没有了，不知道啊……”
“哎哟，我的陈知青同志啊，你一定要帮我们这个忙啊。”陈老婆子现在已经被吓得没了主心骨，主意都随着张大花跑。
顾江涛这会也醒过来了，其实是被疼醒的，哎哟叫着：“陈知青啊，我不要截肢啊。你就行行好帮个忙吧。”
“大舅哥啊，你也要帮我啊。”顾江涛失血过多，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却很是狰狞地骂道，“小兔崽子，让我抓到哪个龟儿子做的陷阱，劳资打死他！”
陈老婆子也骂道：“在人走的地方做陷阱，打死他！”
顾楠清白了他们一眼，低着头不说话，心道这两人命真大，掉进竹签丛里，居然还保住了命。
这时，张大花自从张大兵来了后，总算安点心了。她取出两片山参让顾江涛含住，又说道：“陈知青啊，我们都没进过市啊。这里就你去过昌市啊。你就帮忙打听打听吧。”
陈知青看看李队长期盼的眼神，只得为难地点了头。
陈知青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了拖拉机，就一直拉着顾楠清的手不松开。
顾楠清只当她吓着，便安慰她说道：“我陪你去。”
“对。我也陪你们去。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不如我们大男人安全点。”张大兵说着跳下拖拉机，帮忙先抬着陈建军和顾江涛进了急救室。
这时候距离二十四小时已经只有四个小时了。
急救室一听情况危急，立刻找来两个据说是昊大夫的徒弟的大夫。
两个医生被陈老婆子和张大花哭的毫无办法，只好当场表示道：“我们虽没有昊大夫的技术精湛，也能修复。你们看是截肢还是做修复手术。”
“医生同志，可以叫昊大夫来吗？我们一定会感谢你们的。”张大兵说着紧紧握住医生的手。
医生为难的说道：“昊大夫身体不好了，已经快七十岁了，他也不做手术了。”
“如果你们请的动他，在旁边指导也是可以的。”另外一个医生被陈老婆子紧紧拉着不得摆脱。陈老婆子只差没跪下了。
“出诊费你们要自己出。”医生只得说道。
“当然……”张大花点头。
有了医生的话，加上顾江涛强烈要求保住他的腿，大家对陈知青的哀求，陈知青很为难地拉着顾楠清走了。
走到路上没有人了，陈知青才松开顾楠清的手。
顾楠清前后看看，才说道：“我觉得他们的伤有点问题。”
陈知青左右看了看，才松口气说道：“我也觉得有点怪。陈老大是仰面掉下去的，很明显被压过才死的。我听他们说那个陷阱做的不大，只是有点深。”
什么人掉进陷阱里，会是仰面掉下去的呢？
顾楠清摇摇头：“张大花说遇见野兽，被追赶掉下去的。我总觉得有疑问。”
“最奇怪的是刚才在医院居然说要追究设置陷阱的人。”陈知青说，“假设一下。”
“陈老二去拉顾江涛，张大花还帮忙，两人拉不起一个人来。还把陈老二拉进坑里了。”陈知青皱着眉头。
“有野兽的话，那里还有空去拉人？”
“也没人说现场有搏斗痕迹。”
估计去营救的人都被死了人给吓着了，没人留意现场。
“你大伯娘说是你大伯差点掉下去，陈大叔去拉他没拉住，反而自己掉下去了，你大伯去拉他也没拉住，自己摔了下去。顾二叔是去拉你大伯才掉下去的。”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的话，陈大叔怎么可能仰面掉下去，除非被人推下去的。”
“可是，谁推得？为什么要推他呢？”
“如果是你大伯的话，推他下去，为什么自己还要跳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比划了一下，不禁同时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骇怕。
“只有一种可能，你大伯推陈大叔下去，陈大叔顺手拉了你大伯一把，两人才会一起掉下去。”
“也只有这样，顾江涛才会压在陈大叔身上。”
“那陈二叔的伤也很奇怪，是侧面受伤，手臂被扎穿。”
“如果是陈二叔拉顾江涛起来，才掉了下去，扎了手而已，顾江涛没拉上去，反而自己再次掉下去的时候才把腿给扎了。”
但是这陈老二自从从山上抬下来就没醒过来，在县医院只是重新处理了伤口，不再流血而已。陈老婆子塞了好几片山参吊着他的命。
这也是陈老婆子跟着张大花的缘故。
这哪里是打猎，简直就是谋杀了。
但是为什么呢？就为背篼框里那点小人参、年份显然不是很大的黄芪、茯苓、巴掌大的灵芝？
顾楠清和陈知青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只有等顾二醒来才知道了。
两人猜测了半天，便来到回春堂门口。
面对顾楠清的假装不认识，昊大夫也假装没见过她，三人一起到了医院。
医院里，陈知青妈妈给的一百块钱交进去后，手术立刻开始。
手术室外，大家都焦急不安地等着。
陈老婆子累的只能坐在长凳靠在墙壁上，看见换了衣服的昊大夫拄着拐杖进去，立刻谢天谢地，谢了陈知青，还破天荒谢了顾楠清。
张大花和张大勇仍然在一旁说着悄悄话。
只有李队长笑笑说道：“辛苦了。手术一结束，我们就回去了吧。”
陈知青和顾楠清互相看了一眼，拉着李队长在走廊边上，看似不经意聊天，却是把刚才两人的怀疑都说了一遍。
李队长越听神色越严肃。
不巧的是张大花频频看过来，顾楠清和陈知青只得装作聊天的样子，时不时还打个哈欠。
“这事不能再给第三人知道了。就算是狐狸，总有一天也会漏出尾巴来的。”李队长说道。
顾楠清和陈知青都点了点头。
夜深一点左右，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顾江涛的腿和陈建军的胳膊都保住了，市里医生如同在县医院医生说的一样，只能保住有一个腿和一只手的外形，慢慢等里面的肉和筋脉长起来，但是也就是有一个形状，端着碗吃个饭可以，想做点别的就没戏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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