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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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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茵怔愣片刻,问:“你记起来了?”

“嗯。记起来了。”他眼含歉意,手指摩挲她的脸,“我终于知道,为何初时总觉得你对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你记得吗?有一次你噩梦惊醒,质问我‘小君侯的性命比旁人更尊贵吗’,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我也终于明白了。”

说起少时纠葛,二人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彼此,于是都沉默下来。

恰好此时有女客要用这里间试衣,周沉璧同掌柜的结过账,拉着阮茵离开了。

二人沿着河岸往回走,走出一段后,周沉璧蹲下身,说:“上来,我背你。”

阮茵此刻也确实气力不济,便乖乖地趴了上去。

周沉璧背起她,往上颠了颠,笑:“饭都吃到哪里去了,这么轻。”

她没说话,周沉璧也看不见她表情,心里便有些忐忑,沉默片刻,正要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却听背上的人道:“我不怪你了。”

周沉璧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释然,知她说得是真心话,但他却无法就此饶过自己。

“茵茵。”他有些难堪地开口,“我少时,很顽劣。你说自己生于重阳,我便以为你是阿娘为我物色的人,所以才会拿虫子吓唬你。”

时间过去太久,许多细节她都忘了,听他一提,才隐约想起来,她似乎确实说过生辰。

阮茵靠在他肩头,少时的委屈到此刻才有机会诉说:“周沉璧,我很害怕虫子,尤其是那种绿油油的肉虫。”

“对不起……”他很羞愧。

阮茵沉默片刻,忽然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她没有刻意收着力气,应该还是挺疼的,周沉璧却一声没吭。

“你吓了我,我咬了你,我们扯平了。”

周沉璧扯了扯嘴角:“咬一边不够,另一边也来一口。”

她从善如流,咬完又问:“还要吗?”

“不要了。怕你牙疼。”

路过卖彩纸风车的货摊,周沉璧买了一个,朝后递给阮茵。

她笑吟吟接过去,随手拨弄一下,那大圆盘便迎风转动起来,像一个彩色的轮子。

周沉璧知道她喜欢,心里舒服了些,一边稳步向前,一边又道:“我见你落水,心里很慌,附近无人可求救,等我终于跳进去时,你已经不挣扎了。”

“等等。”阮茵按停了风车,“你那时,不会凫水吗?”

“嗯。”

她一直以为,周沉璧是故意不救她,却从没想过,他也不通水性。

阮茵不说话,周沉璧忽然想到什么,忙道:“我并非找借口为自己开脱。无论如何,害你落水是我的错,贪生怕死任你挣扎更是大错,你应该怪我恨我的。”

事过境迁,即便当年有怨,也早都消散了。何况如今的周沉璧,是她藏在心里,很喜欢的人,她不愿看他如此内疚自责,但此事若不说开,留在他心里也是个结。

想着,她轻轻问:“我们是怎么上来的?”

“我勉强挣扎到你身边,却来不及折返,就呛了水,幸好家仆路过看见,救了咱们。”

被救上来时,周沉璧状况尚好,阮茵已经不会说话了。他忙叫人去请大夫,然后把她抱回居竹院,让婢女帮着换了衣裳,拿被子捂着。

可她闭着眼,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他探不到她的鼻息,吓得满头都是汗,哆哆嗦嗦地将她翻过身,用腿撑着她的腰腹,让她脸朝地,倒垂着头,不停拍她的后背。

拍了几下后,她呛咳着吐出几口水。

也幸好,那时李大夫就住在府上,他匆匆拎着药箱过来,看见地上的水,还夸他做得很对。他不敢说缘由,只惊惶地站在一旁看着。

李大夫要下针,让人将他拉出去了。

过了片刻,屋里传来呕声,丫鬟说了句:“姑娘醒了。”他脱力地靠在廊柱上,缓了一口气,正要推门进屋,她却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跑了。

周沉璧说完,阮茵静了片刻,道:“若非你机敏果决,我可能撑不到大夫来。”

他停下脚,将她放到地上,转身面对她,眼中满是愧色,少顷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搂着。

“幸好你活着,茵茵。”

阮茵抚着他的背,又问:“那后来,你为何会去我家?”

“我怕阿爹知道此事要揍我,便叫下人替我瞒着,又悄悄打听了一下,知道你是阮府的人。茵茵,我性虽顽劣,却不是没心肝的人,我去找你,是想跟你道歉的,却不知道……”

“不知道因为此事,我家里闹翻了天。家人误以为是我害你落了水,而我烧得昏昏沉沉,解释不清,一睁眼,就看见阿娘跪着给你请罪。”

周沉璧羞愧难当,也没脸再抱她。

阮茵看着他说:“周沉璧,少时的事,中间误会重重,不全是你的错。但阿娘是我在这世间最亲的人,我见不得她受辱,你要跟阿娘道歉。”

“我今日,跟阿娘请过罪了。”他闷闷道。

“那么,阿娘原谅你了吗?”

他默了片刻,点头。

阮茵握住他的手,晃一晃:“她原谅你,我就原谅你。所以,不要再内疚了。”

她的语气轻快,周沉璧却不敢看她。

一向闹腾的人,忽然深沉起来,也很要命,这么大个子低头杵在她跟前,怎么哄都哄不好了似的。

阮茵“哼”了一声,气呼呼甩开他便走。

“我不要你了周沉璧!”

他一听,登时大惊,快步跟上来:“茵茵,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能不要我……”他展着两臂挡在路中间,她往哪侧走,他就去哪侧拦人,“错已铸成,我改变不了以前,但我保证,以后都不叫你和阿娘受委屈。茵茵,你别不要我。”

路上行人纷纷看着他们,阮茵很尴尬,一把扯过他的手,躲进旁边的小巷子里去了。

周沉璧紧紧攥着她手,生怕人跑了。靠在墙上,一眼一眼地看他。

阮茵忍着笑,佯怒道:“你方才也说了,错已铸成,以前的事改变不了,那索性不要想了。我跟阿娘都原谅你了,你偏要同自己怄气,我跟你说,我最讨厌男子性子黏黏糊糊不爽利,你若变成这样,我便不要你了!”

周沉璧一听,马上点头:“我不怄气了,我、我性子爽利,茵茵,你别生气……”

“已经生气了!”

“那、那你想要什么?我都买来给你。或者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阮茵眼珠一转:“你低头,往我这边来点。”

“哦,好。”

周沉璧依她所说,弓着身子低下头。

阮茵抿着唇,将手里的小风车插进他的发髻里。

周沉璧一愣,伸手就往头顶摸。

阮茵抓住他的手,道:“这风车我举累了,罚你帮我举着!”

“……哦。”

其实他觉得,头上顶个小风车,挺丢脸的,但眼下茵茵正在盛怒中,他也不敢多言。

“那……回家吗?”他小心翼翼问。

阮茵朝前伸着手:“我走累了。”

他忙不迭点头,蹲在她身前:“我背你。”

阮茵笑眼弯弯,趴到他背上:“出发吧。”

周沉璧背她起来,走出巷子,仍旧沿着河岸慢行。

离开热闹的街市,路上行人少了许多。

夜风变凉了,周沉璧问:“冷不冷?”

“不冷。”她晃荡着小腿回,过了一会儿说,“周沉璧,我少时脾气还挺厉害的,是不是?”

周沉璧笑笑:“确实很厉害。被你揍了一顿,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几日才消下去。”

“……是吗?”她少时,这么凶残的吗?

“可不是?你不仅打人厉害,嘴皮子更是厉害。我记得你那时说,‘你也就靠祖宗庇佑,才能活得这般嚣张跋扈。普通人家十几岁都能帮补家里了,你却还在玩虫子,我都替你羞愧。你这纨绔浪荡子,离了侯府什么也不是,赶紧滚出我家!’”

“……是、是吗?”她还骂过这么狠的话吗?

周沉璧轻笑一声,往上颠了颠她:“趴好,莫挺着身子。”等她乖乖搂住他脖子,才又继续说,“听了你那番话,我真是气得抓心挠肝,心想,你知道什么,小爷才不屑靠祖荫而活,等着吧,我便靠自己混出个人样来,叫你看看小爷的厉害!所以,没过几日,我便离府去坎州了。”

“……”

阮茵忽然想起,周沉璧曾说过的,少时与一个女娃生了桩纠葛,一气之下便离开了侯府。

原来,她就是那个害他出走的女娃啊……

她仰头望天不语。

周沉璧问:“在想什么?”

阮茵靠在他肩上,小声说:“对不起哦周沉璧,我那时不了解你,都是胡说的,没想到害你去军中吃了好几年的苦。”

他偏头蹭一蹭她:“不怪你。你说的也没错。若没有军中这几年的历练,我只怕真会成为一个好吃懒做的侯府纨绔。军中虽苦,但兄弟们都一样,有那份保家卫国的豪气在,活得畅快。要不是阿爹抓我回来,我不知多逍遥呢……”

阮茵一听,气得打他:“那你去逍遥吧!”

周沉璧忙又道:“幸好回来了,不然怎么遇见你呢。茵茵,如今便是有十匹马拉我,也休想让我离开你。这辈子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其实在庞城做个巡检官,也是为百姓做事,挺好的。”

难得听他正经说差事前程,她好奇问:“你在军中,任什么职呀?”

“伙夫。”周沉璧笑,“负责全军的伙食。谁惹我不痛快,给他饭里藏一把巴豆,让他拉肚子拉死!”

“胡说八道……你这饭来张口的人,哪里会做什么饭!”她搂着他脖子晃一晃,“告诉我吧……周沉璧,告诉我吧……”

周沉璧听她娇声细语的求,心里别提多舒坦了,说出口的话却仍是四平八稳:“真是伙夫。不信?明日我就表现表现,给你做顿饭吃。”

“哼!我不吃,我怕拉肚子!”

周沉璧朗声大笑:“放心,不会对你用这招,治你,爷自有别的好法子。”

二人说着话,走到金雀街,路过一枝春时,周沉璧从门前拴马石旁牵过霹雳,换乘马回府。

阮茵靠坐在他身前,忽然想起这一路都忘了问:“今日渭河溺水的,是什么人呢?”

“一个姑娘。”周沉璧道。

“确定她没事吗?”

“确定。她醒来还与我说了句话。”

“哦。那就好。”

周沉璧挑了挑眉,突然道:“茵茵,你可记得,我们约法三章时,你曾说救落水者,不必顾忌男女大防?”

她点头:“记得,怎么了?”

“没事,记得就好。”

他不提还好,一提反倒挑起了她的在意。

阮茵偏头朝后看他,问:“那姑娘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周沉璧淡淡道。

她忍不住多想:“难不成,美人感谢恩公,要以身相许吗?”

周沉璧一本正经:“那倒没有。”

那倒没有?怎么听这语气,他很盼着有吗?哼!

她转回头不说话了。

周沉璧忍着笑:“怎么不问了?”

“你爱说不说。本就不与我相干!”

听她声音便知,那小嘴上能挂油壶了。

周沉璧也不说话了,憋了一会儿,身前的人突然气急拍他:“你到底说不说!”

周沉璧瞬间破功,笑出声来:“没有美人,倒有一个妇人,千恩万谢我救了她女儿。那小姑娘,看着有十岁出头……”

“……周沉璧!!”

她气呼呼低吼一声,抓起他的手便咬。

周沉璧一边笑得打噎,一边哎呦哎呦喊疼,却没有解救自己的手,任她咬了个深深的牙印,然后将她抱起来,侧坐在马上:“解气了?”

还是很气!

但这个姿势坐得很不稳当,她不敢乱动,两手揪着他衣襟,鼓着腮帮子瞪人。

周沉璧正色道:“茵茵,我方才在想,若我少时会水,定如今日一般,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你。”

“我知道。”她伸手搂住他的腰,侧靠在她怀里,小声说,“我不怪你了。你今日救了那小姑娘,上天会记你一个大功德,你将这个功德送给我,就当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好。我以后会多行善事,求功德,全都送给你。”

她仰头笑:“你行善是应该的,你是善心菩萨嘛……”

周沉璧佯怒:“敢笑话我,胆儿挺肥啊!”说着抬起她下巴,便亲了上去。

直将她亲的面色绯红气喘吁吁,软着声气儿求饶,才餍足地放开了她。

阮茵伏在他怀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道:“真亮呀,要是能摘下来一颗就好了。”

周沉璧翘起嘴角:“想要?赶明儿我打听打听,哪里有卖的。”

“你这连五文钱都拿不出来的人,还想买星星。”她也陪他犯傻,“只怕到时候,又要找我付钱。”

“有可能。”

阮茵想起那串糖葫芦,她才吃了两颗,后来掉在地上了,怪可惜的,转念又道:“我方才没有及早拿出铜板,也不全是捉弄你。我以为,你会把那碎银子全给了货郎,然后霸气地说,‘今日爷心情好,都赏你了’,我还挺想看看那场面的……”

周沉璧气乐了:“你当我傻,还是当我散财童子呢?那银子够你吃一筐糖葫芦了!”

阮茵抬眼笑他:“你心善嘛……”她不敢再提“善心菩萨”了,“在炎神祠,能把整个钱袋子都送出去,今日一块碎银子算什么?”

“哼。”周沉璧掐一掐她的脸,“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只行当行之善,不想做冤大头。”

“哦。”阮茵也不再逗他了,“周沉璧,我今日,好像更了解你了。”

“那有更喜欢我吗?”

“有。”她乖乖道。

周沉璧亲了亲她额角,又问:“那这位‘住在巡检司旁边普通人家’的娘子,今夜要跟为夫回府吗?”

阮茵没有说话,手指在他的胸膛一下一下挠,少顷,小声说了句:“周沉璧,我不想欠债了……”

周沉璧呼吸一窒,捧起她的脸:“茵茵,你是认真的吗?”他紧张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她被他瞧得尴尬极了,红着脸埋进他怀里,嗔怒道:“你到底要我主动几次!”

周沉璧呆了呆,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茵茵,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说完狠甩马鞭,霹雳扬声嘶鸣,箭一般往前疾驰。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收尾中,停更一周左右,之后全文一次性放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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