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个鬼。”
苏韫打断隋英对论文选题滔滔不绝的展望，气的差点掰断勺子，“我给你说，你又让顾柔嘉阴了都不知道，还帮人数钱呢。”
“奖金是我的，我数的是自己的钱。”隋英小声抗辩。
苏韫气结，“…你听我分析，我先问你，南航公司是不是就剩你一个工程师了，人家都是白痴，就你懂行，就你能耐。”
隋英被喷的灰头土脸，她当然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比那些资深工程师更厉害。
“昨天你已经犯了错，我都提醒你了，今天你居然，…是不是昨晚被美色迷惑，脑子瓦特了。”
隋英眼神飘忽，昨晚她头疼头晕的厉害，但，还是看清楚了他敞开的肌肤……
咬着牙拽回思绪，“问题总要解决，我是工程师，我不喜欢含糊，搞清楚问题，我的论文，”
“别再说你的论文，”苏韫没好气地打断，“毕业在工程院三年呆待傻了，真应该早点让你经历职场险恶。”
隋英做老实状。
苏韫加上实习，虽然只工作一年，但经验丰富。
医院是个很复杂地方，不仅需要专业的知识，还得具备发现并消尔医闹苗头的眼力劲。
见她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苏韫才觉得满意。
“我跟你讲，前面有没有工程师发现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从你在会议上质疑你们副总开始，顾柔嘉就找不到别的工程师来查这件事。”
“她只能找你，她也知道你一定会答应。但她目的不单单是为蒋弋停飞，而是要给你树敌。”
隋英点头，“我知道，蒋弋停飞是他自己提出的，至于冯总，我昨天就已经得罪他了。”
“你今天把他锤死了。”
隋英：……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苏韫抿着咖啡摆手。
“啊？”隋英愕然，“我把副总得罪了还不要紧？”
苏韫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短时间内你们副总不会有任何行动，但他的徒弟，关系好的同事，或者要巴结他的下属，都可能会为难你，还有你们部门的人，大概会孤立你。”
冯副总的徒弟可能会挤兑她两句，这一点隋英能想到，部门同事孤立她，隋英不解。
“顾柔嘉将你的发现广而告之，还大张旗鼓给你申请奖金，这让你们工程部的人怎么想，刚进公司就大出风头，又没有过硬的背景，这简直就是找死。”
“任何公司的内勤和外勤都是对立的，以后再有得罪人的工作，基本都会落在你头上，谁让你如此优秀。”
“还有一点，你们属于技术研发部门，就好比发现某种新药对基因个体的差异性，他们的研究不一定会带你，但你的劳动必须分享，否则就是自私，学术霸凌。”
隋英被说的一愣一愣的，细细一想，还真有可能。
“所以顾柔嘉是故意的？”
苏韫瞪着她，“你完全没想到？你忘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隋英低头，“我就想到会得罪冯总，可昨天已经得罪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完成论文选题。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苏韫伸手勾着手指头让她凑近，压低声音，“蒋弋，和搭讪过你的顶头上司，两条大腿，你选一条抱。”
差点以为她真要出什么好主意，隋英忍着才没翻白眼。
“我要是你，我就选蒋弋，哪怕是为了报复顾柔嘉。”
这次隋英没有笑，定定看着餐盘里的水果沙拉出神，苏韫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小心询问：“你和蒋弋，…这次飞机事故机长是蒋弋，按你说的，其实他不用停飞，反而救了一车人。”
“他在你质疑你们副总的时候提出了停飞。”
隋英眸光轻颤，没有抬眼，声音干涩，“你说他是为了替我解围？”
昨天根本没有找到问题根源，说是为了照顾冯副总面子似乎有点牵强。
“昨晚那个声音是他吧，凌晨两三点在你家楼下等你，难道是老同学叙旧？。”
苏韫换了个姿势，“蒋弋这人对不感兴趣的应该不会浪费时间，我觉得一个人的本质很难改变。”
“或许是不甘心。”
隋英垂眸，声音很轻，“可是我，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我…我不能，”颤抖的手被一只细腻温润的手握着，隋英抬眸，眼睫氤氲着水汽，语气却坚定，“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那就只能抱你上司大腿。”苏韫八卦兮兮，“他具体怎么搭讪你的，长的帅吗？”
隋英一愣，眉间的失意减淡，“就没话找话，我……嗯。”
“你这性格呀，真是不讨喜，”苏韫端详着她，指尖勾着她下巴，“不过你有女人最直接的优势，好好利用。”
“诶你，”隋英看了眼手机，“隋航过来了。”
“这浑小子还敢来？阿姨住院这种事他也敢拿来骗人，害你大老远跑飞一趟。”
“我说我给他买了最新款球鞋。”
苏韫坏笑，“你也骗他，嗨，再断他两个月生活费，哦没用，你这里断了，阿姨会贴补，他们还要骂你，…过来了，我不喜欢他，我去那边等你。”
“你和谁吃饭？”隋航还没坐下就朝着她沙发那边看了一圈，“球鞋呢。”
隋英抱臂靠在沙发上，目光冷淡，“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隋航举着手机，“我要这款球鞋。”
“八千多？你要是喜欢就自己赚钱买。”
“我才上大一，我哪里来的钱，是你说给我买了球鞋我才来的，你说话不算数。”隋航端起水杯又放下，“服务员，把这收拾一下，菜单给我。”
“我上大学的时候所有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呵，我的学费也是自己赚的。”
“你有奖学金我没有，还有，姑姑都说了，奶奶的钱全都留给了你。”
隋英蹙眉，声音冷下去，“奶奶连退休金都没有，过世前一直住院……算了，你这种没心的人根本不懂。”
隋航不服气，“那你写论文赚钱啊，你从大三就发表论文，我查过，你发表的期刊级别很高，稿费最低也要四五万一篇，还有奖金，反正你失眠，每个月写十几篇还不是很容易。”
“……”隋英脑仁子嗡嗡嗡，“你给妈打电话，问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你怎么不自己给妈打电话？”
“妈不接我电话，手机一直关机。”
隋航指着菜单，“这个这个，妈是不想接姑姑电话，妈想把老家的新房子卖了，在冀北给我买房，姑姑不同意，说是回老家要有落脚的地方。”
奶奶病逝后，老宅拆迁的房子就过户给了周蕊林，不过留下话，房子别卖，姑姑一家回来有个落脚的地方。
隋英有些厌恶这个话题，“检查结果出来告诉我，我先走了。”
“你等等，生活费你还没给我，还有球鞋，哦对了，我们社团活动需要三千块，你一块转我吧。”
隋英好笑地看着隋航，“你真是光长个不长脑子，我很负责人的告诉你，我只是个打工的，你的消费太高，我负担不起。”
“那你也不能不管我呀。”
隋航见她真的走，蹭地起身拽着手腕，隋英一个没站稳，身体磕在餐桌上，隋航还不依不饶，“妈说了，我的生活费由你负责，我是你亲弟弟，你以后还得靠我，”
“放开，隋航。”隋英抡起包，却被隋航一胳膊肘打掉。
哎！男女力量永远悬殊。
即使隋英已经26了，即使隋航才上大一。
苏韫刚站起，一道高大的残影从眼前掠过，一脚踹翻隋航，将隋英护在身后，眯着眼睛定睛一瞧——呵，蒋弋。
“你谁呀！”
隋航气急，站起来指着蒋弋，却被蒋弋握住手腕，拨弄小狗般一转，一记擒拿手，轻松将隋航按照餐桌上，稍稍一推，直接趴地上。
蒋弋淡定捡起隋英的包，揽着她，“跟我走。”
跟我走。
隋英思绪恍惚，上一次他说“跟我走”是什么时候？要她跟他出国留学吧，但她永远记得第一次，在热闹的广场，他捡到流浪的她，将充气青蛙塞到她手里，要她跟他走。
服务员小心翼翼上前，“单还没买？”
蒋弋垂眸乜了眼隋航，“地上的买单。”
隋英晃晃悠悠被带出餐厅，风一吹，才想起，蒋弋怎么在这里，从机场出来他就不见了，是恰好在这里吃饭，还是？
苏韫追出餐厅，盯着蒋弋，缓缓上前，突然调转目光，摸摸隋英白皙的脸蛋，整理整理衣服，满眼担忧，欲说还休。
隋英：？
又抽什么风？
谁知苏韫嘴唇打颤，哀哀戚戚道：“照顾好自己，别再让人欺负你，别再让人利用你，你没钱，但你的闺蜜我有钱，谁要是说穷，配不上谁，就告诉我，我拿钱砸她。”
隋英目瞪口呆。
苏韫给顾柔嘉上足了眼药，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蒋弋，万般不舍地看着隋英离开。
蒋弋什么也没说，拦了辆出租，两人上了车，蒋弋突然看着她，“你去哪？”
“……机场。”
“去哪？”蒋弋盯着她。
司机打表，“都说了机场。”
蒋弋一瞬不瞬盯着隋英，似乎要将她看出两个窟窿眼，隋英避开他的视线，半边脸像在火盆边炙烤一般。
啥意思啊，她说了机场呀，司机翻译的也是机场啊。
蓦然，隋英福至心灵，他应该是想帮她定机票，于是，“南渝。”
果然，蒋弋舒了口气，拿出手机给两人订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