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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陌瞳孔一缩，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的惊奇。

云萌再接再厉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呢？”

清陌可怜巴巴地看了云萌一眼，垂下头沉默。

怕我做了那些《可以和女朋友做的事》，等回到天界，万一……他想起圣君看到自己光着身子在潭中时俏脸泛红的样子，云萌不是说那种表情是喜欢但害羞吗。唉，如果是在天界，圣君不管想跟自己干点啥，都，都可以啊！但，不是现在。

云萌心里一沉，……不会吧，该不会被白希曦这家伙瞎猜，给猜中了吧！她耐心而委婉地问：“是怕如果有了更亲密的行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清陌垂头丧气地点点头。他满腔愁绪却不知道怎么跟云萌说，说她来自天界？说自己什么都愿意但是不能行动？说怕她将来会震怒？这些话他含在嘴里，都没法说出口，拿不出任何好理由。

万一圣君并不愿意呢？自己能承受得起那个万一吗？他现在如履薄冰，已经走到万丈天渊的边缘。他敢孤身闯入九死一生血流成河的战场，当下却不敢再踏一步。再踏一步，那个万一就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清陌心脏一缩，嗫嚅着挤出一句：“不行，真的不行……”

他不行……

云萌顿时眼前一黑，感觉肚子都疼的厉害了几分。想起白希曦说的“真相只有两个！不是微，就是软！”

脑子“轰”的乱了片刻，云萌又努力地振作了一下精神——不管问题严重程度如何，只要愿意谈，就可以两个人一起面对。再说……也可能……只是小问题呢？

知道这是个对男性自尊非常敏感的话题，她声音更加轻柔委婉地试探：“你觉得，可能会发生多严重的事呢？”

可能会发生多严重的……可能等回天界以后，圣君再也不要见他，再也不许他回羲筠岛了。清陌并不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兀自沉浸在自己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凄凉幻想中。他喉头泛苦，悲伤逆流成河：“等……以后，你再也不要我了。”

怕亲密过后，自己就再也不要他了！

云萌心里已是哇凉哇凉的一片——清陌这问题，看起来好像是很严重那挂啊！

“没关系，清陌，我……”我们一起面对，该看医生看医生，该吃药吃药，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哪怕，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

可是刚看向清陌，就发现他因为肩膀耷拉下来，平日里一向高挑超拔的身躯，这会儿显得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低垂着头，清澈透亮的眼睛却从上眼缘那儿，湿漉漉哀伤地看着自己。云萌的心口蓦然像被什么轻轻捏了一下，酸酸软软的一片——他又有什么错呢，忽地就不忍再逼他了，到口边的话也转了弯。

“……我现在先不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会一直在这里，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我们可以一起找解决的办法。等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好吗？”她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决定多给清陌一些时间，柔声给今晚的谈话做了结语。

清陌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刚才使出了杀手锏，可算脱身了！

清陌在幼年就早已无师自通了这个技能。还是幼崽的他在羲筠岛上肆无忌惮地生长，岛上宝贝太多，胡乱堆放，他成日里撒着欢儿横冲直撞，一会儿把鸾尾玲珑琴磕断了，一会儿把血珊瑚药珀踩碎了，闯祸是家常便饭。

可是不管糟践了多珍贵的天材地宝，他总是能得到圣君的原谅。因为每次闯了祸，幼崽就会趴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从上眼缘那儿默默看向圣君，一副“爪子搞事，跟我清陌有什么关系呢”的乖巧模样。

谁还不是一只心机狗呢！

不过后来幼崽精力更旺盛些，开始偷偷跑出去祸害别人家的宝贝，就稍微麻烦一些了。

记得有一次，他拿大芝，也就是逢隐神君种的补天芝磨牙，结果牙太锋利把补天芝给磨断了，让圣君坐在棠筠林里，愁了许久。

羲筠岛上木秀石奇，最常见的就是繁密的棠筠林。那时他趴在圣君脚边，眼睛向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圣君。头顶上棠筠细叶蓊蓊郁郁，天光明亮，他们所在的地方却被遮蔽得荫凉而舒适。他拿鼻头去碰碰她的手，圣君就摸摸他的头。嘿嘿，圣君没生气，幼崽放心了，遂开始东张西望。

发生了这样的事故，圣君本能地觉得自己该做点啥补偿，可是做啥呢？没人教过她，也没人可以商量。要是自己有补天芝，趁大芝神君还没发现悄悄种回去就好了，谁也不会知道，可是她只有效用更强的龙血补天芝，估计骗不过大芝神君吧？

天光从叶隙里穿过，碎影筛金，幼崽的注意力很快被地上闪动的光斑吸引过去，忘了装可怜，开始拿爪子拍光斑。

“这个事情不好办啊……”筠蒙圣君支颐而坐，愁得小脸皱成一团，思来想去，她也只会一招。她把身子坐直，拍拍幼崽的头，尽量把心虚气短的话说出一家之主的稳重来：“清陌，要不我们出门去躲躲？”

出门去躲躲……正在收拾碗筷的清陌想到这里，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

这顿让两人胃痛的饭吃完没多久，云萌上厕所就意外的发现，自己来月经了，难怪早先肚子疼呢！好吧，只能庆幸今天选择的是谈话不是行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前，估计这段时间又是写剧本又是采访，太累了。

她蜷缩着躺在床上，还不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性并不是爱情的全部。你看那些小说，男主角人设不管是温柔莽撞光明腹黑勇武病娇强壮文弱，在床上那都必须生龙活虎勇冠三军惊天动地。这就是文学局限性了！只敢搞这种虚假光鲜的。

实际生活中，哪儿来那么多一夜七次猛男，天崩地裂巅峰呢。真实的情侣们，诚实地面对现实的身体条件，开点平凡踏实的车，不也一样可以幸福吗。

她又不是小说里的人，期待值要放得现实一些。只要两个人齐心，就算没有虚假光鲜天崩地裂车可开，修修补补开个现实点儿的，也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不管是微坎儿还是软坎儿……

科学的自我心理建设的确有效，没一会儿她就把自己给建设得睡着了。

另一间屋里，清陌躺床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云萌的问题像把悬在他头上的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舍得离开云萌，想要一辈子守着她。要是两个人能够长长久久一直停留在当前状态，该有多好——在家抱抱，出门牵手，晚上大约会做些不该做的梦，可是只要自己不说圣君永远不会知道。只要再等不足百年时光，就能等到圣君历劫完毕，然后，圣君愿意做哪条《可以和圣君做的事》就做哪条，多好啊！

是的是的，现状就很好很完美，只要再坚持几十年！

他翻出手机来，搜了一下“男女朋友不上床可能吗？”，发现这状态居然还有个名字，叫“无性恋爱”，顺带还有讲“无性婚姻”的。点进去看看，”无性恋爱“下有的说可能，有的说不可能，”无性婚姻“下则大多说是不可能，不健康，还有很多骂骗婚的，汪洋大海的唱衰中，只有一篇说自己跟老公就是无性婚姻，没什么问题，老公对自己很好，挣钱也多，做很多家务，觉得老公也挺有用的。

要有用吗？自己算有用吗？清陌判断不出。他心里飘起凄风冷雨，干脆爬起来出去遛弯。出门前看见云萌写的一张便利贴，好像是超市买东西的单子，顺手抄上就走了。帮着做事让自己变得更有用点，总不会坏。

室外正是夜深露重的时候，清陌披着月光，步伐沉重地默默溜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里，按云萌的单子买各种产品。其中有样从来没买过的，可选择种类还特别繁多，让他歪着头在货架跟前研究了好久，该买哪个型号的。

第二天一早，佟佳就气势汹汹过来敲门：“原清陌，你不曝一下会憋死是不是？”

清陌正在找早餐食谱，想看看能不能给云萌做点什么早餐，让自己有用起来。被佟佳的来访打断，摸不着头脑地看怼到他脸上的手机——咦？这不是……

他好奇地问：“这是哪里来的？”

云萌也匆匆地洗漱了出来，招呼了声”佟姐“，凑上来瞅了一眼，就“咻”地扭头看向清陌。

佟佳没好气地说：“刚好狗仔联系的人是我朋友，赶紧找到我，我出钱买下来了。人家都不是盯你的，等着对面的宾馆里的人呢，你大半夜的凑上去给人家拍。你是送热搜的外卖员吗？这么想跟卫生巾一起上个热搜吗？”

视频里正是昨天清陌在二十四小时超市的卫生巾货架那里，挑来选去的看说明。

清陌一头雾水，他对卫生巾没有任何价值评判，也不理解跟它一起上热搜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只觉得莫名其妙的。热搜他跟吴天朗上过，跟厨房上过，跟红毯上过，跟卫生巾上一个咋啦？

不就是个超市产品吗？云萌每个月都在用的，能有多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清陌：能有多可怕？

作者：超可怕的崽！你没看脱口秀讲它的段子都会被删掉？你没看电视剧里提到它都要改成化妆棉？

巫师们通常这样称呼它：

“神秘物”（You-Know-What）

“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物”（It-That-Must-Not-Be-Named）

“黑魔物”（The Dark It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