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控制住他，带我过去。”

假面伯爵话音未落，突然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锐文眼前飞了过去。

他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没停，就听“砰”一声巨响，一个“见习神”撞上了他们身后的落地窗。

那声音像是用锤在猛砸啤酒瓶，但结果是玻璃窗完好无损，只有老旧木地板被弹下来的“大石头”砸出了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另一个“见习神”导，弹一样朝窗边冲了过去。锐文愕然地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很冰冷，但有种愤怒的感觉。

不用细想，肯定是卢笙被他们发现，然后没等被“控制”，他就先下手为强了。

锐文抬步打算过去，“咯吱”一声，脚腕突然被拉住。他低头一看，阻住他脚步的是一只凉嗖嗖的触手，以及……这什么鬼？

锐文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块粘在地上的“白色贴纸”，像是幽灵一样，游离在棕色的木地板上，乍一看可能会让人以为是一坨巨大的口香糖。

窗边又是一声巨响。

还是刚才的位置，之前躺在地上的那个“见习神”，现在又被砸上了玻璃——就是把他飞过来的卢笙干的。

就在这时，“抓住他！”假面伯爵疯狂地大吼着，声音里充满兴奋和自信，他身边的“见习神”开始朝窗边包围过去。

没人注意到“低调”的锐文，他退出白色范围之后，“口香糖”就像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气泡越来越大，让人不禁怀疑它马上就要被吹炸了。

“锐文，是我！”

“J……”他凉凉的触手还粘在自己脚踝上，锐文无语，忍不住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之后再解释，快走！”J急道。

“砰”，十秒之内第三声巨响。

这一次，玻璃似乎撑不住了，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被用来当“锤”的那个“见习神”也被砸晕过去，爬不起来了。

“他这是在拆玻璃吗……”锐文连忙回过头望向J，“小博呢？”

“在那儿！”J指向窗边一排蓝色的植物。

这时，另外两个有组织的“见习神”也赶到了窗边。假面伯爵则带着三个“凡人”站在远处关注着这边的战况，他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大概是觉得卢笙已经走上了绝路，有那两个家伙对付就已经足够了。

锐文决定助卢笙一臂之力，在往那边走的过程中硬化了触手，照着玻璃破碎的中心就是重重一捅。他抽手的时候，玻璃上破开了一个洞，裂纹迅速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下一秒，第四声巨响前所未有的震撼。

地面随之震颤，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大屏。卢笙实践了进来之前锐文的提议——“见习神”身体很硬，用来拆玻璃再合适不过了。

被他砸向玻璃的那个“见习神”也跟着掉了下去，“轰”一声，摔了个粉碎。另一个围攻卢笙的见势不好，畏畏缩缩地退了回去。卢笙则蹲下身，从倒在地上的那个“见习神”心口处取出了那块石头。

“锐文在那儿！那个粉红色的！抓住他们！”

锐文刚刚出手暴露了自己，假面伯爵一手指向锐文，一手愤怒地拍了拍他身边的“凡人”，一伙人立刻朝这边赶来。

锐文急忙朝卢笙喊：“小心不要接触他，他能控制你。”

卢笙偏头朝玻璃上的破洞示意：“走。”

他话音未落，窗子下面那排植物里突然有一株耸立出一片凸起，像是开花一样。

小博从植物上剥离下来，恢复到泡泡的形状，紧接着毫无犹豫地从窗口跳了下去。

锐文又是惊讶又是赞许，他刚刚从那边路过，什么都没察觉。现在那个“见习神”刚在下面摔成了渣，她竟然就敢这么从八楼直接往下跳。

他正在担心，只见将要落地之际，小博伸出坚硬的触手在地面缓冲了下坠力量，“啪嗒”一下像个橡胶太空球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安全着陆。

“都过来！他们都在这儿了！”假面伯爵一边带着三个“凡人”靠近锐文，一边激动地喊。

螺旋楼梯口的那几个看守闻声也朝这边跑来，其余无组织玩家见没人管了，顿时往楼下跑去。只有一个例外，刚刚被锐文救下的那个女人，竟然也朝窗边跑了过来。

锐文看见之后又是一惊，现在场面实在是混乱，他自身难保，往这边来，不啻于主动投身漩涡中心，这“勇气”可见一斑。

但是他也不可能完全无视刚才的承诺，“你们先下，”锐文说，“尽量找个交通工具。”

J点点头，也跳了下去。

只有卢笙还站在碎玻璃里，他疑惑的眼神落在锐文脸上，显然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

锐文瞥了一眼最边上落单的一个“凡人”，那人手里抱着两颗石头——刚刚假面伯爵递过去的“燧石”。

而后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锐文立刻明白，卢已经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于是只在一眨眼间，锐文朝那两块“燧石”扑了过去。

“哥哥，我接住你！”小博在下面叫道，她看到卢笙的影子在窗边晃一下又退了回去，错以为是他不能直接往下跳。

卢笙现在却没有余力回复她。

他往锐文和假面伯爵一伙人中间一竖，对方几个都是凡人，所有攻击都被无效化，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过来说，他也只能是起到个防护罩的作用，并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与此同时，他还要提防着现场唯一的“神”，和锐文不同，现在他对假面伯爵的了解仅限于锐文的一句“不要接触”。还有侧面蠢蠢欲动的那个“见习神”，他很是胆小，但目露凶光，只要露出破绽，绝对会遭到他的致命偷袭。

正在双方对峙场面白热化之际，“东国的朋友，”假面伯爵突然开口说，“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你们。”

他边说边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除了锐文和他的对手，其他人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卢笙冷冷地看着假面伯爵，说：“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合作伙伴？”

“我的身份并不重要，还有……锐文……”他语重心长地劝道：“这只是庆贺圣诞的表演赛罢了，何必搞得你死我活呢？”

没有人回应他，他继续自顾自地摊手说：“比如闹出现在这样的场面……多难看啊？”

卢笙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这人说“难看”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抖，流露出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感。

“啊！”

假面伯爵突然痛叫了一声，同时“咚”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卢笙发现他在暗中靠近，于是直接用刚刚到手的那块石头击打了他的小腿。实验还算成功，看来“神”并不能控制这种远程物理攻击。

“走。”

“太慢了。”

明明是被吐槽了一句，然而锐文却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卢笙这时候已经退到了窗边，正准备往下跳。

锐文一低头就看见小博站在下面，伸开双臂准备迎接她哥。

这画面让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念头，然而一转念又觉得即使那么做也很合情合理合法。

于是他没再深思，直接朝卢笙冲了过去。

下一秒，两人一起从窗口跌落出去，消失在了镜头前。

这时太阳已经从正中移到了西南，不一会儿就该日落了，游戏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要快得多。按理来说，双倍的重量，八楼不到五十米，一眨眼就落地了，什么都不会注意到。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锐文却觉得时间似乎静止了。怀里的雕塑是夕阳色的，他觉得……好像是太阳落进了他怀里，这颗太阳一脸愕然，但也分不出神去逃离，只要他想，世界上所有的光和温暖全都由他来掌控。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很长一段时间里，除锐文之外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卢笙率先站起身，把地上的锐文拽了起来，转头朝J问道：“交通工具？”

J茫然地把两台双人自行车推到了他们眼前，锐文抬起触手捂了一下脸，“这就是你的交通工具？触手好歹能开车，这个？你骑一个给我看看？”

小博收回手，没好气地吐槽道：“你见过靠光合作用走的车吗？”

锐文转过头朝她笑了一下，说：“我没见过开肥皂泡的树。”

小博朝他翻了个白眼，拉上卢笙转头就往大道上走去，迎着落日。

顶楼上目瞪口呆的人中有几个清醒过来了，问假面伯爵：“追吗……”

假面伯爵听了这句话气不打一处来，斜睨那人，鼻孔出着冷气道：“追有什么用？一并搞死了那两个明星，让观众看你们玩儿家家酒啊？”

“派人跟着。”他反身踩着玻璃渣走回楼里。

“Woo……”

身后传来惊呼，假面伯爵无奈地转回去，不知道这些人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又怎么了？”

“又……又有人跳下去了！”

假面伯爵低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蓝色的D级“凡人”。就刚刚锐文救的那个，现在大概是铁了心要跟上他们了。

“随她去吧。”他边走边说：“先把这一楼封了，按计划解决这边再去找他们。或许……”他笑了一下，“等他们先熬过今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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