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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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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故事讲得很完整了,只缺一个细节。

当年小王子以为能复活自家兄长,却把自家兄长变成了活尸,心灰意冷间,他还是归附了大羽朝。彼时燕返去别处营寨视察不在军中,李迟然以监军身份总理一切要务。

当晚,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抬着昏厥的小王子从帐中走出,扔进了可月泉。一条玄铁长杠穿小王子琵琶骨而过,其中一人便执着长杠一段,把另一端直直插进水底淤泥。

两人盯着湖面,直到没有水泡冒起才百无兴致地离开。

其中一人从口袋里摸出两颗东西,也同样扔进湖里。

那东西,圆滚滚,血淋林。

黑白分明。

两颗眼珠。

眼下,在曾经泡过柔然小王子白皙□□的泉水边,一脸伤痕的然诺正盯着远方。那里是一辆马车,梦回后脑勺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梦回刚刚对自家哥哥用了烛龙诀。

毫无防备,是缘于对你的足够信任。

朱肥子圆滚滚的身体一骨碌翻起来,一脸戏谑对着用力过度外加三度烧伤彻底无法行动的然将军走了三圈,审视一番,心满意足。

接下来出现的是李迟然。然诺双眼瞪得跟球一样,看着李中堂背着软趴趴的病秧子小皇帝,一脚踏上飞到天上的朱怀的脊背,以仙人御猪降世之姿飞临可风屿。

小皇帝双眼无神,虽然没有晕倒,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个刚被一群变态玩弄坏的纯洁小男生。

看到然诺,小皇帝眼中一点微光略动,却一霎那间就消隐于更加深重的灰色之中。

李迟然脸色也是不好看,黑得像是刚被刷过的大铁锅。看都不看然诺一眼,大步走到路边的马车旁边,从车上跳下梦回,同样是躲着然诺的目光,给李迟然掀开轿帘子。二人没有言语交流,不过恰是如此,正正好说明二人早已心照不宣。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李迟然就站到了反羽弄风的阵营里呢?

还是说,这个阵营本就因李迟然而生。

马车呱嗒呱嗒扬长而去,羽弄风迟迟没有从火场里出现。

然诺在地上趴着口歪眼斜,一双眼球泡在血糊糊的泪水里,还是直勾勾盯着楼上刚刚被梦回烧出的那个大洞的方向。

终于,一根呆毛出现在视野里。

练武之人目力极佳,然诺心说自家王爷有呆毛吗?自家王爷的设定里应该不包含萌元素才对呀。

下一秒,东王爷顶着一头呆毛的赛亚人造型就撞进了然诺的视野里。

黑亮发黄的呆毛配上东王爷睥睨的神色,倒是真有一种混搭的美感。

东王爷伸手搭凉棚眯眯眼睛四下扫了一圈,终于看见了在地上躺尸的然诺。东王爷扬声道:“然将军劳驾您往一边轱辘轱辘,我怕一会儿砸着您老。”

然诺:……

无视掉东王爷诡异的京片子味,然诺秉持了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挺身往一边滚了三尺。

一声巨响,尘埃满天。

然诺扭头看自己刚刚躺过的地段,平整的土坡上凭空多了一个大坑。

然诺又往回滚了二尺,努力驱动脖颈做天鹅状往坑底里看。只见坑里一人七荤八素,从那漆黑的眼罩勉强可以分辨出应该是裴珩。

然诺惊呼一声,驱动右手往下伸去探裴半仙的鼻息。不料手还没伸到裴半仙脸上,裴珩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就甩在了脸上。

然诺再次吐泡泡:……

“放心,裴半仙可是半仙的体质,没这么容易去见佛祖。毕竟佛仙体制不同。”折扇迎风,东王爷只剩半拉的衣裳兀自招展,跟着东王爷一道从天而降。

这才发现裴半仙身上满满当当裹着一层红绳,绳头一柱擎天,从裴半仙的身子直上到少焉楼里去,构成了一个柔韧度稍高的滑杆。

双脚牢牢踩在地上,东王爷扭头从可月泉里捧了一把水,耐心地揉在头发上抹匀,然后高擎折扇,呼啦啦开始吹风。

面前是两个废人,一个趴着,一个躺着,东王爷不胜感概,果然身在江湖还是要靠自己。

不远处两位骆驼大爷一脸淡然,伏地吃草。

然诺问:“王爷,裁缝爷呢。。。”

东王爷表示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死了吧。

然诺沉默不语。

然后东王爷委婉地表示我们有三个人只有两匹骆驼本王有精神洁癖不愿意跟残障人士同乘一匹骆驼这是本王的底线,但是你们俩废物也不能一起坐同一匹骆驼云云。

然诺当即在心里一拱手,慨然表示愿意留在沙漠里喂大马哈鱼。

东王爷瞥了一眼旁边赖在坑底躺尸耍诈的裴半仙,表示然将军你是本王的贴身侍卫长如果本王出来出个差不光赔了一身衣服连自己贴身侍卫长都搭进去了这也太没面子,而且沙漠里并没有大马哈鱼,同时大马哈鱼也不吃肉。

然诺咽了口唾沫,喉结沿着颈部筋腱向上滑动,颀长的指背贴上喉管,下一秒喉结归位刚刚好落进东王爷指侧的凹陷之中。

心知然诺无法喘息,东王爷不着急拿开手指,更不着急开口置词,一双紫发晶模样的瞳仁光芒暗转,忙着给然将军做个全身扫描。

一身泥污,倒是裹挟着那本身不怎么服帖的衣料,驱使那布帛演着筋肉线条寸寸延展而去,肩胛,腰窝,臀部,到大腿细细描去。背景是白绿两色的草皮,光线是明灭不定的火光,暧然生香。

“然将军知道本王在想什么吗?”收回目光,目光炯炯逼视少年。

“王爷在想,这么好的一副皮囊,怎么有一个这么废物的主人。”裴半仙的声音好容易有了东王爷几分慵懒的气度,“草民劝王爷这句话别说出来,草民可是比然将军更臊的慌。”

松开然将军的喉结,然诺被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呛了一个猛子,回复过来时东王爷的话已经出口了一大半,“……机关算尽,本王也是佩服。”

然后是裴半仙接上“不敢不敢,没帮王爷找到解药,小仙还不算是机关算尽。”

“怎么,裴卿还想毁了解药不成?”东王爷戏谑道。

“不至于,草民的能耐,可真是毁不了解药。眼下,草民还是随王爷一同回京,王爷飞龙在天,便在此时。”

“你不怕本王回京以后恢复过来,一寸一寸剥了你的皮?”

“王爷特地差人给草民身上纹了一整幅玉佛图,可见是怜惜草民这身子骨。就算是要剥草民的皮,肯定也是一整张剥,一寸一寸剥皮这种暴殄天物的事 可不是王爷的风格。”

四肢大敞平躺坑底,一身红绳口齿清晰。东王爷凝视着这个各种犯贱的男人,第一次克制住了跳进坑去亵玩一番的欲望,凤眼轻阖。

裴珩从土坑里拔出一只手,伸到嘴前吹了一声口哨。

一只呆萌呆萌怎么看都有一米□□的活尸从草丛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然后他开口说话:“嗯啊,啊啊啊啊啊。”

然诺:……

东王爷掏出一把折扇朝活尸一指:“你哥哥?”

活尸道:“王弟!”

然诺凌乱,裴半仙不是姓裴吗怎么姓王了。东王爷表示完全听不到然将军高分贝的内心OS,笑道:“都能说话了,裴半仙对自家哥哥真是极上心。”说着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只油光锃亮的黑油火折,冲活尸比划比划“说出解药在哪儿,不然我就把他烧掉。”

不等然诺吐槽自家王爷威胁人的水平,裴半仙便跟着笑:“他都死过一次了,王爷威胁不到我。”

东王爷笑,袖了火折子,往前踱两步,欺近坑底的裴半仙,“裴卿,本王还真是有个问题百思不解。”

“王爷请说,说不定这次草民可以破个例为王爷答疑解惑。”

“早在四五年前,你我便见过面。裴半仙龙凤之姿,本王可是历历在心。裴半仙对自己的容颜就这么没有自信,还是瞧不起本王的记性,亲自来到京师布局,还以真面目示我,就不怕本王一眼认出,一口点破,直接把裴卿扔进大狱抽筋剥皮严刑拷打?”

“王爷圣明,这种简单的事何必问我。”

“就算你算透了本王的性子,会放你在外作妖,将计就计,顺道看看朝廷忠奸顺逆,可是事情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裴半仙不还是偷鸡蚀米,自食其果。”

青黑的眼罩下,嘴唇上爬着一条条浅黄色的皲裂,裴半仙引唇,然后又把唇角按下,“草民贺喜王爷,大获全胜。”

羽弄风握着扇子的手却停在半空,扭头对着然诺劈头盖脸问了一句,“然将军,刚刚可有人从楼上下来?”

然诺嗯了一声,表示不光有人下去,还有一个叫朱怀的男人从天上飞走了。

“我不是说飞走的,我是问有没有人从楼上下来。”

下一刻,然诺的回答第一次让一向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房的羽弄风大人有了一种大脑被留白感觉。

“刚刚看得不甚清楚,不过有一白衣人并一个少年一起下来,匆匆一瞥,那白衣人竟好似李迟然大人,那少年,倒像是圣上……”

紧接着裴半仙的声音不急不慢挤进二人的对话“王爷明察,如果不出所料,现在这时辰,京师的东王府应该已经被李迟然大人派人给封了,王爷若是此时打定主意回京,恰恰好能体会一把丧家之犬的妙处。”

话音悠悠,裴半仙玩味着咽下最后一个字,看着羽弄风的脸色多云转阴。

“买一送一,今日王爷在柔然关城花开二度,再次凯旋而归,草民也觉得神清气爽,就再替王爷解一次惑。”裴半仙心情大好,卡在地缝里,被眼罩捂住的眉眼犹自眉飞色舞,“王爷审讯探花爷,审到最后出门时,草民在一头……猪的尸体上绊了一下。王爷不会真的以为草民感觉不到那头猪吧,草民就算是瞎了,这鼻子可不是只拿来喘气儿的。”

“还有燕返起事那天晚上,自然是探花爷飞身出府给李迟然朱怀报的信儿。不过您府上的厨子可是我杀的,再加上探花爷的一块腰牌,草民手里可是有了两块腰牌,一块放在葡萄园引诱王爷,印着王爷探究真相,同时让王爷觉得自己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揪出探花爷,放松您的警惕。另一块当然就是交给李大人由他好好利用。”

唾沫太多,裴半仙咽了一口。水涔涔的响声横插入两段无聊自白,倒是活色生香不少。裴半仙咂咂嘴,顺便寻思一下自己说到哪儿了,逻辑线条怎么往下进行才能让读者明白自己的肚肠。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的局设的太大以自己满嘴跑马车的半仙口才也无能为力,只好作罢,找了个话头继续往下说。

“李迟然和当今圣上自然不能留在宫里,不然逼燕返起事就没了意义。必须由王爷亲手杀死燕返,才能逼反李迟然。同样,当今圣上还不能死,少了主角,草民这出手足相残的大戏可就没法儿开场了。”

“至于羽陆沉为什么和李迟然合伙对付王爷,那是因为羽陆沉根本不想做什么皇帝,他对付您只是送您一个口实做掉他。什么?您问羽陆沉为什么不干脆跳河死了,您真是太高看您这位皇帝弟弟了,他这白莲花一样的性格,自然不想看见从小都辛勤照顾他的自家师父失望伤心,所以面子上还是要做成跟自家师父一条心的样子,这样两边不得罪,小算盘真是打得啪啪直响。”

“同时,草民还知道李迟然和羽陆沉在来柔然关城之前特地去拜会了虞太医。”裴半仙笑得锋芒毕露,“按照王爷对自家圣上的理解,到底是哥哥重要呢,还是弟弟重要?”

“总之,草民特地为王爷布下的这么一个好局才刚刚开始,不过王爷您也别着急下手,您可看好了,草民摆的这个棋局可是个残局。王爷初见探花爷下的那一局好棋,探花爷可是记得真真的,探花爷知道的事草民自然也知道,如果现在王爷需要草民复局草民自然奉陪,只是不知道这次王爷还能不能找到那只剩三步的杀招,扭转乾坤。”

“称帝也罢,退隐也罢,草民能送王爷走的路,就到这里。”裴半仙使劲拱鼻子,皮肤的褶皱层层叠叠宛如哈巴狗幻化成人形终于把眼罩推到眼皮之上。裴半仙一撩眼皮,两颗祖母绿眼珠子炯炯有神,一副红唇恰到好处勾到耳畔,抬头望天。

东王爷低头把玩折扇,闲闲地听着裴半仙把话放完。

裴半仙轻咳一声表示自己已经说完话了,接下来是东王爷的脱口秀时间。

羽弄风表示兴味索然,嘴炮放多了容易上火咽干,我们要养生,少说话多喝水。

羽弄风上前一把把裴珩从大洞里抠出来,同时把一边瘫在地上的然诺捡起来,左手然诺右手裴珩,东王爷左看右看长叹一声果然还是要靠自己。

一匹骆驼,前面捆一个,后面趴一个,东王爷从行李袋里取出一身新的行头换上,仍旧是月白短衫,素白外褂上流云纹由上而下铺泄于领口,悠然把折扇收回袖口,东王爷兰息匀吐,修长的指尖从裴半仙凝脂一样的腮侧漾过,温温如玉。

骆驼爷一脸淡定,表示就算再加一个裁缝爷自己也驼得动,走到一边咬了口草,嚼了嚼,不好吃,吐了。

东王爷一脸笑意伸手抚摸骆驼大爷的脖颈解释说裁缝爷已经挂了,现在就我们三个不用等了直接发车吧老司机。

说着东王爷翻身上马,正好坐在两摊肉泥中间,皎如玉树临风前。

骆驼爷斜眼表示自己不好这口,后蹄尥尥打个响鼻儿,忽忽悠悠朝东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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