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七箭全中，摊主夸赞道：“公子好准头 ”
话音未落，宋甜醋第八箭擦着靶子飞过，射空了。
摊主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着，露出一排牙。
拿了灯，白米粥问：“刚才最后一箭为什么没射中？”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白米粥能看出来，那箭就是故意放空的。
宋甜醋指着摊主：“他说中七箭才可以拿走这个灯。”
摊主憨笑着问：“有什么问题吗？”
宋甜醋解释道：“中了八箭就拿不到你想要的灯了。”
摊主不得不惊讶于宋甜醋的理解能力，扶额走开了。
回到起点，苏簌簌那边还在聊，白米粥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喊她，低头却见宋甜醋指上一道醒目的红痕。
用脚趾头他都想得出来，是刚才拉弓拉的。
顺着他的眼神，宋甜醋抬起手掌，道：“一会儿就消了。苏簌簌估计不会这么早回去，要去看看文无忧吗？”
左右无处可去，白米粥便应了。
文无忧请吃饭的地方是个老饭店，以一份特色粉蒸肉扬名。
店小二把他们带到雅间，文无忧几人还在。
雅间内文无忧抱着痰盂大吐特吐，花有钱一手扶着他，一手小心地给他拍背。旁边，花从风丝毫不受影响地在桌上风卷残云。
宋甜醋扫视一圈：“另外两个人呢？”
花有钱：“喝醉了，让小风的师弟们送回去了。宋鹤云你也太没义气了吧！让我一个人照顾三个醉鬼。快来扶他一下，我还没吃饭呢。”
白米粥抢先一步，到花有钱身边把文无忧接过。
双手得到解放，花有钱回到桌前，跟自家儿子抢菜吃。
这父子俩都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且饮食喜好相差无几，抢得不可开交。
黏腻的胃液粘了几滴在白米粥手上，使得他一阵反胃。再看花有钱便不得不佩服起他的胃口，这怎么还能吃得下去的？
吃饱喝足花从风闲的没事就跟白米粥搭话：“喂，白米粥，今年鹤云岭的比武大会你也会参加吧？”
白米粥道：“会啊。”
这是鹤云岭内部为检验未出师弟子们的学习成果而设的比武大会，他自然得参加。
花从风挑眉：“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没有。”
文无忧又是咳又是吐的竟然还能抽出空来教训他：“我说你这小子，苏簌簌教你大半年了，你怎么能，能，妄自菲薄呢？”
白米粥心里堵，苏簌簌这大半年难道不是主要在教慕闻卿吗？至于他，不是丢到藏书阁去念书就是给本入门心法让他自己练，也就这段时间多教了他一点。
“啊～”花从风饮了口茶，“文长老，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天才。他们这种普通人练个半年没长进是正常的。
看着那一张充满优越感的脸，白米粥差点没把痰盂甩过去。
文无忧总算是不吐了，骂道：“天才你就能带着师弟们打群架了吗？回去看鹿予怎么罚你。”
花有钱“呵呵”笑着，道：“是是是，太不应该了，回去定要重罚。”
花从风撇撇嘴：“明明是他们先欺负我师弟的。”
花有钱一掌打在花从风后脑勺上：“闭嘴吧你。”
看他那个溺爱的样子，估计也就是说说，回去顶多叫花从风抄几遍书而已。
花从风从来记吃不记打，过几天肯定又能在风藤山藏书阁看见他和他的一众狗腿子。
花有钱将话题转移开：“对了，宋鹤云，你殿里那几个也参加吗？”
“看他们自己吧，想去就去呗。”宋甜醋站在窗边，窗下似乎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物件，他连头都没回。
花从风：“他们去了也是挨打。”
白米粥要扔痰盂的手快按不住了。
窗下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紧接着是群儿童的嬉闹声。
在屋檐下，几位母亲坐在一起谈天，她们的丈夫和孩子闹在一起，把爆竹排成一圈再一次性点燃。
这里面有一个孩子大概十岁，不太聪明的样子，一直跟在人群后面。
他的父亲总在他身边，偶尔牵着他，他的母亲的目光，时不时会移到他身上。
哀伤如涟漪，在宋甜醋如水的眸子里荡漾。
“正月过了就是二月，二月过了就是三月，三月之后四月五月，再然后六月就该比武了，怎么能不急呢？”
花从风还在聒噪地谈他的比武大会，白米粥把晕乎乎的文无忧扶回桌前，将痰盂拿出去。
再回来桌上已摆上了新的酒菜，文无忧举杯：“来，接着喝！”
白米粥的头一阵阵的疼，苏簌簌好歹是个千杯不倒，这文无忧单纯就是菜且爱喝，喝了吐，吐了还喝。
看宋甜醋的脸色，估计是又想跑了。
花有钱一把将宋甜醋按到桌前：“宋鹤云你陪他喝，我儿子要睡觉了，我先回去哄他了。”
宋甜醋指指花从风：“你儿子在这。”
“那我得赶紧把儿子带回去，不然我老婆该骂我了。”
说完花有钱拼命给花从风使眼色，花从风心领神会，打着哈欠：“是啊，我该回去了。”
两人避之如洪水猛兽，跑得比白米粥遇见慕闻卿时逃得还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宋甜醋让出身侧的位置，道：“坐吧，有你的碗筷。”
文无忧把酒杯举向他：“喝！”
坐到桌前，白米粥小声地在宋甜醋耳边道：“他一个大夫，不知道喝酒伤身吗？”
宋甜醋道：“他知道啊，不过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爱好，一直舍不得戒。”
两句话功夫，文无忧已三杯酒下肚，面红耳赤，口齿不清。
文无忧再次将碗中斟满酒液，举杯邀他们共饮。
宋甜醋举杯跟他碰了一下，一碗酒饮尽，将空空的碗底给文无忧看。
“好。”文无忧激动得拍桌，又将酒倒满。
白米粥撞撞宋甜醋：“你别喝那么多呀，要是你也醉了我怎么办？”
宋甜醋理所当然地：“那你把我背回去啊。”
“那文长老怎么办？”
很显然宋甜醋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挠了挠脸。
文无忧抱着宋甜醋的肩，拿着酒壶：“放心，我不会醉，我自己能回去！来，再喝！”
再次将他斟满的酒一饮而尽，宋甜醋抽空将桌上的粉蒸肉移到白米粥面前。
头痛是之后的事，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吃饱。
白米粥夹了块肉，才吃两口便被文无忧盯上了。
文无忧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小伙子，别光吃饭，来喝点儿？”
出于礼貌，白米粥接了酒，一股脑喝了。
这酒比苏簌簌给他喝的要烈不少，不过还在白米粥可接受范围之内。
文无忧很兴奋，他又多了一个酒友。
几番喝下来，白米粥和文无忧都有点遭不住，宋甜醋倒是双目清明，毫无醉意。
白米粥真想知道苏簌簌是怎么见到宋甜醋喝醉时的样子的。
见他们脚步都不稳了，宋甜醋拦道：“别喝了。”
文无忧喝得有点太多了，甩开宋甜醋，道：“我们两个大人喝酒，小孩子乖点儿，吃菜喝汤啊。”
他本想将桌上的一碗汤端过去，不料喝高了，双手提的不是汤碗提手，而是汤碗边沿。
一碗汤被摇摇晃晃端得老高，白米粥双手虚扶着，生怕它掉下来。
预感到有事要发生的宋甜醋已经躲远了。
“当！”
文无忧没拿住，白米粥没接住，汤砸在桌子正中央，溅了两人一身。
“哈哈哈哈哈哈……”文无忧指着白米粥粘满菜汁的脸大笑。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笑带动白米粥也笑，两个醉汉在一起笑得跟傻子一样。
笑着笑着文无忧就伏在桌上睡着了，留下白米粥一个人在桌前凌乱。
宋甜醋递了块手帕给他，让他擦擦脸。
白米粥拿手指戳了戳文无忧，见他没反应，问宋甜醋：“现在怎么办？”
“送回去啊。”
“问题是怎么送回去呢？不会要我背回去吧？”
宋甜醋摇了摇骨骰，一道白色漩涡出现在三人面前。
漩涡对面，是文无忧的卧房。
宋甜醋把文无忧给扶到床上，就这样扔着不管了，回到雅间。
“不管他了？明天他会不会生病啊？老人家生病不容易好，万一一不小心他就翘辫子了怎么办？”白米粥念念叨叨。
宋甜醋道：“他有灵力护体，不会这么容易就生病的，你比他还更容易病。”
不说还好，他一提，白米粥便觉得湿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厉害。
宋甜醋将自己的外袍脱了，盖在白米粥身上：“该去接苏簌簌了。”
“你这样没问题吗？”宋甜醋在出尘殿外冻得发抖的样子白米粥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样的宋甜醋，太脆弱了，仿佛一碰就会倒。
“没事，我好像还挺暖和的。”
白米粥心说雅间里点着那么多火炉，当然暖和了，等下去外面不得冻死你。
刚想把外袍还回去，白米粥突然发现，宋甜醋白色的外袍，里面黑了一块，像一壶墨掉进水里晕开一大片。
他的弟子服居然掉色？
这衣服看着轻薄，实则厚实得很，而且用料极好，做工精细。从外观上看，起码有七成新。
白米粥脸皱成苦瓜，完了，把他卖了都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