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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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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色晚些后,杨月菀找到何知沐等人,准备一同回府。

看着头发散乱,身上还穿着姑娘家衣服的何羽,何玺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想揍人:“臭小子,你上哪儿鬼混去了!身上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杨月菀赶忙抱住何羽,瞪他一眼:“干什么?阿羽这般多好看啊。可惜我们阿羽不是个女娃,要不一定比卿卿还漂亮。”

何知沐连忙解释道:“阿爹不是的,阿羽没有调皮,他和我们去御花园玩的时候不小心掉湖里了,身上这衣服是嫣然给他的。”

何玺听罢一愣,随即打量起何羽来,关切地问:“可还有事?回去给你请个大夫瞧瞧吧。”

何辰看着何知沐,道:“卿卿,五公主的名讳不可直呼。”

“无事的,小孩子间嘛,没那么多规矩到也挺好。”

一行人齐刷刷回头,何玺带头行礼:“淳贵妃娘娘。”

陶琴书拉着祁嫣然的手,徐步向他们走来,看见何知沐,祁嫣然惊喜地指着她冲陶琴书道:“母妃,你看!这是我今天新交的朋友,知沐她人特别好,我今天还把我的新衣服给她弟弟穿了。”

“嗯,落缨真乖。”

陶琴书笑着摸了摸祁嫣然的头,又看向杨月菀等人:“不必多礼。菀菀,当年你我也是这般,形同姐妹,如今我们的孩子又再一次成为了朋友,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此时的杨月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她看向陶琴书的眼中掺杂了许多晦暗不明的情绪:“琴书……”

随即,她又低下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或许吧,我只希望,她们不会如同我们一般。”

像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陶琴书没再说话,而是吩咐身旁的人送他们出宫。

回宫的路上,杨月菀一反常态地没有挂在何玺的身上撒娇,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阿爹,阿娘怎么啦?”

何知沐扯了扯何玺的衣角,何玺将她抱在腿上,道:“你阿娘她有些事想不通,你乖乖的不要吵,让阿娘一个人静一静好吗?有些事,你阿娘总要自己去释怀。”

何知沐摇晃着小小的脑袋,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听不懂,然后就趴在何玺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何知沐是被春夏吵醒的。

“小姐!快起来啦,都已经快午时了!”

何知沐用被子捂着头,不想听春夏的唠叨,春夏见她这样,一脸无奈,自家小姐向来爱赖床,关键还有起床气,起来会发脾气,每天叫她起床都是费尽了心思。

春夏叹气道:“小姐啊,你就起来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何知沐扔了一个枕头出去,吼道:“别叫我!不起!”

春夏无奈地向秋冬投去求助的目光,秋冬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没办法,春夏只得好声好气地去哄。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折腾后,才总算把这位祖宗给弄起来。

在秋冬给何知沐洗漱穿戴的时候,春夏去膳房取了吃食来,谁知何知沐看了一眼,直接推开,道:“我不吃这些。”

又来了。

春夏扶额叹气,她家小姐从小被宠着长大,因此性子有些娇纵,在吃食上也是十分挑剔。她一般是凭心情吃饭,有时候一顿饭得换七八种样式的菜才能合她胃口,不合她心意的根本不吃。而且她自己也说不出来自己想吃什么,只能让厨子一道又一道地做给她,哪一道她看着喜欢了就会吃。

“卿卿,你又挑食。”

一个孩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春夏一看,差点感动得哭出来:“林公子!太好了,您快劝劝我们小姐吧,小姐她又不想吃饭了。”

何知沐愣了一瞬,然后避开那道温柔的目光,有些心虚道:“你怎么来啦?”

林枭走进来,边替她盛饭边道:“我来找你玩,但阿辰哥哥说你还没起呢,所以我就来看看。”

何知沐不情不愿地接过他手中的饭碗,春夏见状连忙过来,拿过碗就开始喂何知沐。

在林枭的注视下,何知沐不得不吃了一口又一口。

她边吃边不满道:“明明我也比你大,你为什么就不叫我姐姐?”

林枭愣了一下,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神不敢望向她:“我、我爹说……说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以后是要娶你的……所以,不能叫姐姐的……”

说到后面,林枭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这幅样子将春夏和秋冬都给逗笑了。

春夏笑道:“林公子这么早就想娶我们小姐了啊?”

秋冬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来插嘴道:“我们小姐现在可是被陛下封了郡主,跟宫里那些公主一样的金枝玉叶,娇贵着呢,林公子当真娶得起我们小姐?”

本来只是开玩笑,谁知林枭闻言认真地看着他们,语气特别真挚:“我能的!我会对卿卿好的!不用担心我没有钱的,我有很多的,我可以养得起她的,她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她买的!”

那时的春夏和秋冬笑得前仰后翻,合不拢嘴,只有何知沐静静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倒映的是她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她竟也红了脸颊。

一番折腾下来,何知沐总算是吃完了饭,在春夏她们收拾东西的间隙,林枭已经拉着何知沐出去了。

两人撞上了正在院子里放风筝的杨月菀和在一边陪老婆的何玺。

“阿爹阿娘~”

何知沐甜甜地叫了一声,何玺看见自家的宝贝女儿心都快化了,过去就把她提起来放在肩膀上,何知沐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地“嘿嘿”笑。

杨月菀看了看其乐融融的父女二人,忍不住是“扑哧”一笑:“真是的,这样真的很好玩吗?可惜我没玩过。对了卿卿,今天你有好好吃饭吗?”

一说起这个,何知沐就有些心虚,见她不回答,杨月菀大概就猜到了经过。她叹气道:“你真是的,那么多好吃的,你干嘛不吃?”

何玺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将何知沐又举高了起来:“没事,她爱吃什么就让厨子做什么吧,大不了多做几次,将军府这点闲钱还是有的。”

林枭走近冲二人行了个礼:“叔父,叔母。”

杨月菀笑盈盈道:“是林枭啊。真乖,又长高了呢。”

“阿爹,放我下来了啦,林枭来了,我要找他去玩。”

何玺放下何知沐,有些不高兴地看了林枭一眼,一想到这小子日后要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娶走,他就哪儿都看这小子不顺眼。

当年何玺与在国子监读书的穷书生林得忠在机缘巧合下结拜为兄弟,二人还定好日后子女间有一桩婚约。那时何玺本想着让林得忠的女儿嫁给他儿子,谁料林得忠不争气,生了几个全是儿子。他本想耍赖,但杨月菀见过林枭后觉得他很可爱,又说不能言而无信,这件婚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望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何玺不禁开口道:“夫人,你当初到底看上了那小子哪一点啊?”

杨月菀想了想,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当年去丞相府的时候,院子里一堆小孩,就他最漂亮,我抱着卿卿一过去,他就送了我一朵花,还说我怀里这个姐姐好漂亮,可不可以让他和卿卿玩。”

这边,林枭带着何知沐到了将军府后院,平常和他们一起玩的李二狗、王丫丫、张小花都在。

他们都是这条街上的孩子,他们自幼便无父无母,靠乞讨为生,何知沐平日里习惯将自己每顿饭厨子多做的那些吃食分给这附近的乞儿,因此她和周围的乞儿们关系都不错,尤其是李二狗他们。

“卿卿,林枭,快过来呀!”

王丫丫老远就在冲何知沐他们招手,何知沐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她:“丫丫我想死你了!”

张小花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不就两天没见嘛,至于吗?”

“张小花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就是想丫丫了,不行吗?难道说,你吃醋啦?”

何知沐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张小花,张小花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撇过头哼道:“谁吃醋了!何知沐你别乱说!”

“好啦好啦,都别生气啦。”王丫丫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大家都是朋友嘛。卿卿你别生气,小花她其实很想你的,这几天她都在念叨你呢。小花你也是,卿卿想我们说明她在乎我们啊。”

王丫丫在中间来回辗转,一会儿哄哄这个,一会儿劝劝那个,活像个老妈子。

林枭在一旁看得好笑,李二狗宝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递给何知沐道:“卿卿,我们来演话本子吧!前些天我们去茶楼外面偷听到了那说书的讲的故事,觉得挺好玩的。”

“话本子?”何知沐接过红布,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们。

“嗯,就是讲的一位小姐和公子的爱情故事。”王丫丫满脸憧憬,仿佛那真的是什么甜蜜的故事。

“很有意思吗?那快给我讲讲!”

何知沐满眼闪着兴奋,拉着王丫丫的手不停地催促着。

王丫丫回忆了一下,然后将故事娓娓道来。

据说,曾有一位世家小姐,她美艳动人,其姿色天下无双,只要见过她的人,无一不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这位小姐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也是世家的一位身份显赫的公子。这位公子自幼才貌双全,能文能武,三岁吟诗,五岁作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

小姐和公子从小便情投意合,二人门当户对,双方父母也是世交,这桩婚事堪称是天作之合。

小姐及笄时,公子赠她玉佩以作定情之物,小姐同样回礼一支珠钗给他。

大婚当日,街上锣鼓喧天,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好不热闹。

新娘跨火盆,堂上高朋满座,与新郎行三拜九叩之礼,司仪一声礼成,新郎新娘的笑意盎然。

讲到这儿,王丫丫顿了顿,道:“后面的我们就没听见了,茶楼老板把我们赶出去了。但我听到那说书先生念了一段词。”

何知沐立马问:“是什么是什么?”

王丫丫思索片刻,道:

“闲云外野鹤飞”

“山林风来心渐乱”

“环佩赠珠钗还”

“暗许芳心愿白首”

“姑娘闹少年笑”

“白衣踏雪折艳梅”

“逢新婚阖家乐”

“高朋满座拜九叩”

何知沐听罢,长大嘴巴“哇”了一声,然后道:“听不懂。”

张小花翻了个白眼:“亏你还是大小姐呢,我还以为你能听懂。”

何知沐气鼓鼓道:“什么嘛!我看的话本子又不多,我怎么听得懂?”

说话间,王丫丫扯过何知沐手中的红布,一把盖在了她头上:“好啦,不是说要演话本子吗?那开始吧!卿卿,就你当新娘吧!”

何知沐倒是没有反对,而是问:“那新郎呢?”

李二狗直接把一脸茫然林枭推到她面前:“这不就是吗?反正你俩本就有婚约在身,正好!”

“那我们就演宾客啦。”

王丫丫开开心心地牵起林枭和何知沐的手,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起,道:“好啦,现在开始送定情信物吧!”

林枭在他们一众起哄下,红着脸在怀中找了半天,摸出一个白色的玉佩递给何知沐。

何知沐接过玉佩,赞叹道:“这玉佩好漂亮啊!林枭,以前怎么没见你带着?”

林枭挠了挠后脑勺,小声道:“这是林家的传家宝,平常我一般不拿出来……”

何知沐“嘿嘿”笑了两声,在身上摸索半天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林枭,正当她着急时,她突然灵光一闪,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翡翠绿的莲花簪子。

她塞到林枭怀里,很认真地念起了王丫丫刚刚教给自己的台词:“公子,今日你赠我玉佩,小女子亦还你这珠钗。愿这天地见证我们的情意,愿与君携手共白头。”

虽然知道何知沐只是在念画本子里的台词,但林枭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可还没等他回过神,王丫丫又道:“好啦,定情信物送完了,现在成亲吧!”

充当丫鬟的张小花牵着何知沐的手跨过了代表火盆的石头,来到王丫丫面前,何知沐有些拘谨地站好,这时李二狗开始扯着嗓子喊道:“新人入堂——”

“一拜天地——”

何知沐和林枭双双跪下,冲天地磕头,然后再次起身站好。

“二拜高堂——”

他们再次跪下,又磕头,然后继续起身站好。

“夫妻对拜——”

何知沐与林枭二人面对面,她头上盖着红布,看不真切林枭的表情,在跪下对拜的时候,她偷偷地歪头去看林枭,却不料被林枭看见,她又立马像个鹌鹑似的乖乖缩好。

“送入洞房——”

等李二狗喊完,大家都愣在了原地,沉默了好半晌,张小花才开口问道:“这一步应该干啥?”

王丫丫摇摇头,而李二狗则表示“别问我”。

这属实是涉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何知沐捏着下巴想了想,道:“我听说书先生说好像是睡觉。”

“睡觉?”王丫丫明显有点怀疑。

何知沐肯定地点了点头:“嗯,而且听说是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哦,原来是这样啊。”王丫丫似懂非懂,“原来洞房就是和自己的夫君睡在一张床上啊。”

“行了,别研究什么洞房不洞房的了。”张小花不耐烦地扯了扯王丫丫:“你看看,太阳都落山了,还不回去?”

“哎呀,真的诶。”王丫丫一拍脑门,抱歉地对何知沐笑了笑:“卿卿,我们得回去了,有空再一起玩啊!”

何知沐笑着点头,张小花也带着王丫丫和李二狗离开了将军府。

何知沐回头道:“林枭,你也该回去了吧?不然丞相叔叔该担心了。”

林枭温柔应下,摸了摸何知沐的脑袋,道:“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送走林枭后,何知沐在回院子的路上碰到了春夏。

“小姐,奴婢正找你呢!快来用晚膳吧。”

何知沐满脸写着抗拒,奈何春夏纠缠不休,没办法,她只得把饭吃了。

一顿折腾下来后,何知沐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春夏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蹑手蹑脚地给她盖好被子,悄悄离开,并嘱咐秋冬不要去打扰。

小剧场:

林得忠:给你的传家宝呢?

林枭:送给卿卿了……

林得忠(气得吐血):你、你……你这个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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