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周末。
李光芒窝在家里疗伤喘息，治愈她第一周被致死工作量伤到的心。
她脑袋磕在绵柔的被子里，毫无感情地刷着新闻资讯。
嗡嗡声响起，是许知知发来一条语音。
她点开，一阵刺耳嘈杂的声浪直击耳膜，“姐妹出来嗨！”
手机显示晚上八点钟。
她点开语音键，嗡声道：“我没电了，嗨不起来。”
三秒后许知知语音轰炸，一排排长达60秒的语音发射过来，令李光芒招架不住。
“帅哥们给你充电。”
“你打车到L酒吧门口，我给你报销。”
“我跟你说，真的绝了哈哈哈，我今天遇到两个傻逼，你快来了跟你说~”
“对了把上次一起吃饭那姐妹也叫着吧，人多热闹一些。”
“你今晚要是不来，我跟你绝交。”
咻的一声收尾，听到第二条时，李光芒起身去换衣服。
她不想去啊啊啊啊——她怎么能不去？啊啊啊啊她要出去嗨了！
顺便微信了应敏，两人商量着在酒吧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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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酒吧坐落在市中心一条酒吧街上，常年生意兴隆，来得多是在附近上班的年轻一族，盛夏天里更是场场爆满，挤到毫无喘息之地。
李光芒换了上了一条细肩黑色吊带裙，外传一条镂空的披肩，画着超夸张的妆，穿了双球鞋来酒吧蹦跶。
乖张一面消失，妖艳一面暴露。
连应敏见了都藏不住惊讶与嚎叫。
她们两人从拥挤的人群挤过，找到了在卡座边喝酒的许知知。
许知知戴了一顶粉红假发，起先没认出李光芒，直到被人捅捅肩膀，才眼神发亮。
“李光芒！牛逼！”
她脱掉了外套，和许知知、应敏挤在同一个位置上，旁边的人纷纷看来。
应敏乖乖的，不太适应这里嘈杂氛围，只是坐在一旁看周围人嗨，听许知知和李光芒说话。
“我跟你说，刚刚遇到两个变态，被我骂了。”
李光芒拽住许知知胳膊，翻来覆去看，“怎么了？你没受伤吧。”
正欲说着，眼看着两位男人走了过来，许知知扬起了脸：“呐，过来了过来了。”
陆昭杰处理完身上被许知知泼上的酒，准备找许知知说清楚。
结果，一过来，张至森就看到将自己装在浓妆里的李光芒，眼神里释放着冰冷的光。
低温，致死，却也足够魅惑。
李光芒顺着知知话看过去，张至森的眼在乱糟糟的夜里变得妩媚起来，他们对视着，他短促一笑，挑着眉，又回神，还是那副不高兴嘴脸。
哼，耀武扬威，下了班你又不是我老板。
应敏忽见到熟人，惊讶地起身跑过去：“张至森，你怎么在这里？”
张至森愣神，他目光全然被李光芒吸引，起先并未看到应敏。
“下班了来喝两杯。”
应敏还想说话，被陆昭杰抢了白：“既然都认识，不如一起坐坐，好让我解释解释。”
说着他叫了服务员，开了包厢。
许知知原本生着气，结果看到几人说话，只好拉下脸同意，跟着李光芒、应敏还有张至森走进了包厢。
嘈杂声音被关在门外。
李光芒挨着许知知，坐在红色天鹅绒质地的沙发上，身子朝后，歪着脑袋听事情始末。
桌上有酒，张至森坐在陆昭杰身旁，短小的两人沙发上，能看到侧边三人的表情动作。
陆昭杰边开酒边说：“这位女士，我们刚去调了监控，你看看。”
原是许知知在酒池里蹦跶，累了之后点了杯酒喝，一杯酒未举起，就发现对面有男人看向自己。
陆昭杰生得一双标志桃花眼，对视更显轻佻意味，许知知会心一笑，与他隔空碰杯，仰头喝掉后就又进了酒池。
震耳欲聋的声响在耳畔响起，还未跳起来，她就觉得身后不对劲，似是有只手在她身上来回摩挲。
灯光四散，发现陆昭杰在身旁，一气之下她拿起旁人酒朝他泼去。
快要吵起来时分，张至森赶来劝架，拉过陆昭杰去了洗手间。
气歪鼻子的许知知以为两人是同谋，也只能作罢回到卡座。
没想到搞错了对象，视频里陆昭杰刚好与肇事者错位，挡住了那人的脸，他双手举着酒杯，根本没有多余的手去摸许知知。
许知知扬起酒对陆昭杰道歉，很快一瓶空掉。
张至森起身将另一瓶酒递给许知知，弯腰时分经过了李光芒，他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将酒放在了她面前。
她眼神扫过他指尖，见他起身又拿了瓶果汁给应敏。
应敏见自己是饮料，生气吼叫：“我成年了，张至森！”
“我在，你就得喝果汁。”
李光芒咳咳一声，她仔细琢磨这里面的亲密关系，愣神。
“光芒，光芒！”知知推着发呆的她。
她莞尔一笑：“不好意思太累了，怎么了？”
误会解开，陆昭杰说：“今天我们也不打不相识，既然都认识，也就算交个朋友。”
说完又嗔怪李光芒：“光芒，你说说你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不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陆律，您说笑了。”她伸手将桌上酒拉过，神情倦倦地仰头喝了一口，又推回桌面。
晚上十点。
许知知饿了，她提议去法大临街的巷子里去吃烧烤，也当是给陆昭杰赔罪。
剩余几人同意，他们结了账，很快出了闹腾腾的L酒吧。
不知怎的，李光芒高兴不起来，连续几次启动宕机，连面前晃过的帅哥也兴趣寥寥。
应敏陪着张至森和陆昭杰走在前头。
许知知和她勾肩搭背走在他们身后。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
“你跟老板一桌喝酒吃饭能高兴？”
许知知哈哈笑，“确实”，要是让她碰到上司那个狗，她恨不得昨夜的饭都吐出来，更别说一起吃饭喝酒了。
“好了，我的错我的错，改天我们两人出去嗨。”知知顿了顿，手指划拉着前方两人：“他们是男女朋友啊？”
意指张至森与应敏。
李光芒朝前看去，眼睛眯着，张至森背影笔直，如旁树干，应敏歪头看向他，两人衬衣被风吹起。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条小小的缝隙。
不是男女朋友，也足够亲密。
“谁知道呢？”再说是不是与她有什么关系。
许知知窃窃笑着，指了指李光芒咬牙切齿的脸，“哈哈，你这里，在抖。”
李光芒捏起知知的脸，她眼神迷离、摇摇晃晃，说：“你喝多了。”
两人都松了手，许知知挽着她，快步走着，不一会儿，到了人声鼎沸的烧烤店。
五人刚一驻足，热情的老板迎了上来，“来了几位，坐里面还是坐外面。”
“坐外面吧。”
店内狭小闷热，还是坐室外宽敞舒坦一些。
没等落座许知知就开始了，她将链条包从脖子上取下，歪过的脑袋靠近了李光芒，“我跟你说，我们办公室大姐天天盯着我！”
“啊？盯你干什么？”
许爸托关系将许知知塞到了知名大厂当法务，许知知凭她的情商和嘴甜，进去没两月就混了个优秀实习生，还提前转正了，再加上她天生性格外放，不知不觉就把人得罪了。
“盯我背什么包用什么化妆品呗，在办公室阴阳怪气我，说现在年轻人可真有钱，天天奢侈品。”
“她这是嫉妒。”
“切，我这个月包包值班表都排好了，唉嘿我不仅背我还换着背呢，气死她！”
“嗯哼～富婆真好，富婆背包不重样，我要跟富婆贴贴。”说着凑到许知知旁边，吸吸富婆身上的财气。
“走开，你讨厌。”
“……”
玩笑着，菜上来了。
李光芒的大红唇和烧烤摊格格不入，她起身弯腰去抽纸巾，刚换好满格的纸巾像是被勒索，怎么也抽不出来。
张至森原是和应敏说着话，见状，手按住了方块格子，方便她抽出。
又见她轻轻擦掉口红，垂眼认真地摆弄菜，没有抬头。
视线很快撇开，她又去拿桌面上的矿泉水，咕咚一声侧脸仰头喝下。
夏夜里晚风温柔，李光芒弯弯的发丝挂在脸上，侧脸看过去，那挺立的鼻子如同山尖。
“咳。”陆昭杰咳嗽一声，将肉签一一分好递给他人。
几人都是相互熟，能凑在一起的话没多少，幸而应敏说了个申到了宾大，大家也高兴恭喜。
应敏吃了几口菜，刚在酒吧里张至森不让喝酒，这里她抢过光芒手中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众人干杯，几轮过后，喝得尽兴，又叫了几瓶酒。
应敏有些紧张，她不时地看向李光芒，见光芒今日里流光溢彩，也察觉到张至森闪躲视线，思虑片刻还是问出了。
“张至森，我要是走了你会想我吗？”
话音落下，许知知哦了一声，差点乱起哄，见应敏眼中有别样情绪流露，立刻闭嘴噤声，只看向张至森，听他的答案。
张至森原是低头吃菜，听到应敏话语，愣了一秒，伸手揉揉着她的脑袋，宠溺地说：“废话，当然不会了。”
李光芒转头喝酒，她还没坦然到可以见证老板感情的地步。
应敏努努嘴，有些不高兴：“我是认真的。”
月色中，张至森转头，望向应敏的眼睛，那双像猫一样可爱的杏眼与应真几乎一模一样。
风吹向他，他说了句：“不会。”
周身安静，气氛冷掉。
沸腾的热闹起不了任何作用。
酒精也无法弄乱他。
他还是那般清醒地对待感情。
应敏不是应真。
他拿她当妹妹。
她不该妄想成为别的。
应敏猛地喝掉了杯中的酒，脸红着，讪讪地笑，没有拆穿他，说：“我先走了。”
李光芒直起了身，看着眼前两人，好像看了一出青春偶像剧。
戏中的他如此真实冷漠。
切，说想又不会少他一块肉，那么较真干什么。
“我送送你吧。”李光芒站起来去接应敏，手臂从张至森的头顶绕过。
应敏没答话，饭局匆匆结束，众人起身。
五人都喝了酒，只能叫代驾。
张至森态度冷淡，又从李光芒手中接过应敏：“不用了，我送她回家。”
好似在说：“与你何干。”
许知知站在路边，等着车过来，手指又开始划拉：“我让你司机把你们都送送吧。”
“那你呢？”陆昭杰问。
“我坐另一辆回去。”
众人汗颜，反应过来，才知道许知知说得是家庭司机。
应敏推辞：“我离这不远，学校就在巷子后面，我走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了。”
“我送你。”张至森未看向应敏说道。
“好，那你呢？”许知知指向陆昭杰。
要是不必送，李光芒刚好坐她的车回。
“不用了，不用了，我车还在那边，我叫了代驾。”
几人达成共识，李光芒原也不想麻烦许知知，却被许知知一手揽至怀里，对着其他人挥手说再见。
上了车，李光芒犯困，她脑袋靠在许知知肩上，司机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车内静悄悄的。
两人靠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说，我们刚刚是不是见证了一场惨痛的告白。”
李光芒眼神迷离，想起微风中他的眼睛，黑亮的眸子，在夜中闪烁。
“他对女孩太坏。”
许知知笑：“也是，不过，我觉得他总是时不时看向你。”
“看我干嘛？”
“谁知道呢？保不齐没安好心。”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许知知说完扭头捏了捏李光芒的脸颊，盯着她摇了摇头，“看来你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