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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了十二月，冬天到了。
李光芒换上了厚实的打底毛衣，在沉闷的格子间继续做着拼命的社畜，终日不停地翻着案卷，写着意见书，专心做一个为宋可宁卖命的打工机器。
周围有人咳嗽，宋可宁过来敲了敲李光芒的桌子，面色沉默，低声说：“过来一下。”
她拿起腿上盖着的厚实毯子，起身跟着宋可宁进了屋，等着被安排活。
“中午找个餐厅，7个人的，环境安静一点的。”
“好的，宋律。”
她没有出去，直接掏出手机站在宋可宁身边，翻大众点评排行榜优先餐厅，挨个打电话预约。
正说着话，陈继宽走了进来，眼神落在李光芒身上，话却朝着宋可宁传去：餐厅怎么样了？”
宋可宁起身，微笑着：“马上就好，光芒正在联系着。”
陈继宽的额头高耸，前额头发稀疏，目光森然，她被盯得不好意思，只好背过身说话。
她一边操作，一边赌气嘀咕，哼，看什么看。
等陈继宽出去，李光芒才将订好的信息发给她，宋可宁看了看，是一家私房菜。
没错，点菜软件上她都不满意，又想起上次张至森带她去吃的那家，她觉得那环境雅致静谧，菜又可口，是谈话的好地方。
宋可宁看了眼，没有意见，按灭了手机说：“光芒，一会你提前过去。”
李光芒啊了一声，表示抗议，她知道到了她最讨厌的那部分，应酬。
但是又不能不去。
哎。
她只好作罢，按照宋可宁的指示提前去了餐厅。
走得时候给张至森发了个郁闷的表情，表示：“中午吃饭不能一起了，我有事。”
“嗯。”张至森表示明白。
进了餐厅，她收了手机，专心地指挥着现场服务人员开酒泡茶，语气强势确定，再也不是刚开始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服务员将桌椅摆放好，李光芒又接到电话，宋可宁说，再多加一位。
宋可宁顿了顿，想着告诉李光芒，想了想还是算了。
到了中午十二点，宋可宁与客人一起进了包间，李光芒看过去，一位她认识，是季老师，一位不熟悉，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看着气度不凡，肚量也大。
他们三人落座，李光芒招呼着服务员倒茶，一旁盯着不要出错，她听见宋可宁说：“他们马上就到。”
她在心里祈祷，那个讨厌的陈继宽不要来，没想到，推门而入的，第一个就是陈继宽。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紧随其后的，还有张至森。
他们怎么又凑到一起了。
她看了眼张至森，但也没多停留，就忙着去催服务员倒水，还没走出去，就听到宋可宁说：“光芒，你别忙了，坐着吃饭吧。”
桌上圆盘缓慢转动，似慢镜头的巡视，李光芒看着一下，宋可宁和来早的两位坐在一起，陈继宽坐在了中间，周围两边隔着空，张至森紧挨着大肚量的男生。
只剩下了宋可宁和陈继宽中间的空位，以及张至森和身旁的空位。
这怎么选，她坐在哪边都很奇怪。
于是她走至宋可宁身边，悄声说道：“还有一个客人没到，我去催催菜。”
宋可宁点了点头，李光芒松了一口气，她借机溜了出来，跑去吧台凑热闹。
低头说话间，见一位穿着长筒靴牛仔裤的女人走到跟前，她没抬头，听见那女人说：“1687包间在哪里？”
声音清脆熟悉，一种不安在她心底荡漾开来，李光芒抬头看，发现是应敏。
应敏推门进了包间，听见屋内发出爆竹般热烈的说话声，刺耳闹人，李光芒现在不想进去了。
宋可宁出来了，看到远处的李光芒脸色不太好。
“菜好了吗？”
李光芒挤出笑，心里又气又恼，她，她，他，他们都是故意地。
“好了。”
“那行，进来吃饭吧。”
宋可宁挥舞着手，见李光芒不动，知道她在纠结什么，过去解释：“我也不知道应敏会来，陈继宽组的局，你别放在心上。”
李光芒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原以为应敏只是和张至森熟络，没想到她认识他的老师，朋友，甚至过去应真过去的老板，跟他的距离比她还要在再亲近一点。
但是再扭捏着不去，倒显得不对了，于是李光芒收拾了心情，跟着宋可宁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就看到座位格局变化。
张至森和陈继宽换了位置，应敏原本选择挨着张至森坐，被换到了陈继宽和男人中间，而为李光芒空出来的位置，恰好在宋可宁和张至森中间。
玻璃窗氤氲着雾气，屋内热气腾腾，众人褪去了厚重的大衣棉衣，穿着单薄地坐在一起。
菜上齐了，桌上酒杯满上了，中间德高望重的季老师提起酒杯，他用沉稳缓慢的声音说道：“今天是老朋友聚会，感谢大家还顾念我这个老骨头，我提一杯，大家随意吃好就行。”
李光芒拿起茶杯，学着模样在桌上轻轻磕了一下，表示敬意。
应敏反倒一口干掉，她们同样的年龄，她丝毫不给李光芒留面子。
果不其然，眼尖的陈继宽抓住机会，眼神带着色气地说：“唉，小妹妹怎么喝茶呢，不给我们季老师面子呐。”
众人眼神盯住她，季老也呵呵笑着：“李光芒吧，我记得你，上次在学校开会时表现不错。”
李光芒有些尴尬，她心一硬，想着豁出去算了，没面子就没面子，她非要跟应敏硬抗到底，坚决不喝。
“谢谢季老，我真不是不想喝，我酒精过敏，一喝酒就起疹子，没办法。”
众人笑着，似乎看穿李光芒的谎言，季老也没说啥，坐下吃菜。
从开始到现在，李光芒一直没理张至森，虽然他坐在她的右手边，但她就是不看他。
张至森应是感受到她的不开心，拿起手机发消息解释：“我不知道她要来。”
他放下手机，她拿起手机看，眼神瞥了一眼张至森，又放下了手机，没回。
陈继宽眼见两人在他眼皮底下眉来眼去，打起了官腔：“听说至真最近接了几个大案子。”
张至森身子朝后坐着，撕开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我也是托老师的照顾，比起你我可是差远了。”
“哪里哪里，要说春风得意还得是张兄，我听说你最近谈恋爱了是吧，看来还是把我们应真给忘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话得罪三个人，应敏伤心，张至森愤怒，李光芒尴尬。
“应真是我的老朋友，你也是我的老朋友，有什么忘不忘的呢？”张至森皮笑肉不笑，怼着陈继宽。
应敏听到这话，坐不住了，她不愿听到姐姐在张至森眼中只是老朋友的存在，她拿起酒杯急哄哄地想站起来争辩，被宋可宁话头制止了。
“说厉害那还是至真，这不我都赶不上至真发展的步伐，跑到新城混口饭吃。”
季老师笑了，点着宋可宁说：“你呀，就会说漂亮话。”
李光芒此刻脸发烫，她只觉得应敏的眼神像两道刀子从空中刺来，恨不得将她吃掉。
谈笑间，季老又提了一杯，众人喝了，之后是自由活动，桌上的菜冒着热气。
张至森在空隙间，又给李光芒发消息，在桌下轻轻地踢了踢她的脚。
她还是不理他。
陈继宽敬了一圈酒，到了张至森身边，笑里藏刀：“你最近有些丧失斗志呀。”
陈继宽36岁，张至森28岁，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把这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师弟放在眼里，但也不愿意看着他没有往日的拼搏劲头。
“师兄，你言重了，我可是时时刻刻盯着你呢，你要小心哦。”张至森端起酒杯，轻飘飘地说着，他根本没将陈继宽的威胁放在眼里。
陈继宽笑了，又转过对着李光芒说：“光芒，虽然你跟张至森关系特殊，可也不能因此耽误工作，弃明投暗。”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看着李光芒端起的茶杯，对宋可宁说：“你这个徒弟这有点不礼貌了吧。”
张至森正拿起桌上的酒杯，想替李光芒喝掉，却被宋可宁站起身挡了回去，说：“哎呀，光芒是小朋友，她喝醉了下午谁替我干活啊，我替她我替她。”
见宋可宁仰头将一杯白酒灌下去，李光芒有些于心不忍，她伸出手去拿张至森面前的酒杯，却被张至森一手拿掉，做出不要的眼神。
应敏快速地将杯子递到李光芒手中，推掉了张至森阻挡的手，高声说道，“唉，人家想喝酒你干嘛拦着。”
她顺势将手搭在了张至森肩上，被一旁坐着的李光芒尽收眼底。
而且，尽收眼底的，不仅仅是搭着的胳膊，还有她手腕处那只靓丽熟悉的手表。
砰的一声，李光芒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她看着张至森，他借着起身的姿势推掉了应敏搭过来的手，顺道抓住她的手腕，趴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太过分了。”
应敏笑容僵在脸上，宋可宁见状，挡在了应真和张至森面前，“小敏，好久不见，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她继续说着：“阿真在的时候你还小吧，没想到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应敏脸刷的一下红了，她明白宋可宁在提醒自己，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不要太失了分寸。只不过，原本吵闹的包厢突然安静了，谁都听到了宋可宁的话，谁也不敢再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金色海浪》的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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