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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敏脸色难看至极，回到了座位，不再多说话。
李光芒默默低头吃菜，时不时地去催菜，那个熟悉的表在她眼前晃动，让她提不起精神，圆桌上有一道羊汤，转到面前，张至森起身拿着碗，盛了碗汤，放在了她跟前。
“喝吧，暖暖身子。”
李光芒桌下踢了他一脚，瞪着他。
他将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身子朝她的方向靠了靠，慢慢吐出字眼：“生气了？”
她没有说话，没有挪动身子，宽大的桌布下，她的腿紧紧贴着他的腿，通过西装裤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李光芒没有说话，她拿出手机，输入：“你完了。”
张至森手机叮叮，又回：“我错了。”
李光芒关掉手机，没有回复，他身子摇晃靠近，两人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季老师突然清了清嗓子，众人停下了喝酒聊天，准备听季老师说话。
“是这样的，今天我有事情求大家。”
“季老师，您看您，怎么能说是求，您有什么安排大家就是了。”宋可宁接了话，她见季老的脸严肃起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季老师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今天主要为了小敏的事情，她爸和我是老朋友了，要不是她，我也不能舍下这张脸来求大家，案子说大也不大，但是也出了点问题，大家都费费心，出出主意。”
应敏脸色更加难看，此时她被当做问题少女对待，她感受到众人审视的目光，研究她到底为何这样做。
张至森应了声：“老师，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心。”
“不光是你，是你们这个团队。你们就把这个案子当成是我的案子，一定要拿出十分的努力。”
宋可宁点头微笑，表示明白，陈继宽也没有刚才的醉意，反倒严肃了起来，点头表示明白。
季老师点了点头，关于应敏案子的细节他不再多说，众人又回到了说说笑笑的场面话上。
没想到应敏起身，她此刻觉得非常羞愧，更多的觉得对自己是种侮辱，她拿起包，说了句：“季伯伯，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季老脸色有些难看，他是为了应敏好，要不是知道了她名下开了几间公司，涉及金额巨大，她前段时间又在国外，财产是否转移都是问题，再加上她父亲身份特殊，一些原本清晰的事情也变得模糊不清，他怎么也不会为了她来求人。
见应敏要走，李光芒起身：“等等。”
李光芒见张至森并无反应，就由不得她这样做了。
“怎么了？”应敏看着站起的光芒，皱了皱眉。
“我送你到门口吧，怕你找不到。”李光芒微笑说道。
宋可宁见李光芒起身，和张至森对视了一眼，张至森手按住了李光芒的手，光明正大毫无顾忌。
应敏看到，他们都看到了。
李光芒松开了，对着应敏微笑：“走吧。”
应敏原本只是想顺便找个台阶，被李光芒这样一说，她还真非走不可了。
她愤愤地拿起包，李光芒跟在她身后，直到出了包间，两人在距离包间不远了的茶室坐着了。
“你输了。”
应敏笑了一声，扬了扬手腕处的表，对李光芒炫耀她的胜利。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了？”她不记得应敏原是这样的，只觉得她忽然不一样了。
李光芒的眼中流露出和刚刚饭桌上那群人一样的同情眼神，让应敏立刻竖起坚硬的刺，扎向李光芒。
“你不也变了吗？”
在应敏看来，李光芒变得虚伪，还有令人作呕的假惺惺。
李光芒摸着轻薄羊毛衫上落的浮毛，摩挲着肩膀，室外比室内要冷得多，她心里不快。
“你确定是我们变了，还是我们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应敏没想到李光芒会这样说，她原以为李光芒会质问自己，哪里变了，怎么变了，变得如何了，她就是想让变这个词染上羞辱的含义，好让她用坏的词来打击李光芒，她需要发泄。
“你不嫉妒吗？”说着应敏再次扬起了手中的表，璀璨夺目。
“要嫉妒也是嫉妒你姐姐应真，另外，那块表是礼物，原是他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了，礼物的性质没有变，这样不会让你变成小偷，好吗，应敏。”
应敏脸上的愤怒气焰逐渐消退，她整个人肩膀下沉，仿佛坠入无边的看不见黑暗的海底，心中难过起来。
她解开了表扣，卸下了表，将东西塞至李光芒手里，语气凶狠：“好，还给你，张至森眼光倒不差，我们来日方长。”
李光芒紧紧地握着那块表，上面还有应敏的体温，她愣愣地看着应敏远去。
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抱紧了胳膊，这才意识到穿的太少了，又看到张至森拿着衣服走开，给她披上。
“做什么呢，这么久了？”
“没事。”
她肩上披上了张至森的衣服，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块表，像是握着她的胜利。
“这个，给你。”
张至森看着手中的东西有些惊讶，他不知道两人在外说了些什么，经过了什么，李光芒就像一个战士拿着胜利果实归来。
“本来就是送你的。”他笑了笑，又推回给李光芒。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才不要，尤其是应敏带过的，又推过去。
张至森无奈，将表拿过扣在了她的手上，说了声：“谢谢。”
李光芒心中别扭，她从他的谢谢中听到了客气和不悦，他定以为她是爱慕虚荣之人，那种感觉让她不快。
中饭很快吃完了，张至森送季老师回去，陈继宽还有应酬，李光芒和宋可宁回律所。
拿起包的时候，她啊的一下打了个喷嚏，有些鼻塞。
李光芒心里有气，觉得不通畅，加上受了风寒，一下子整个人变得特别虚弱，她整完了手头工作，下午早早下了班，在家里休息。
下午上班，张至森一直低气压，没有说话，他思考着如何告诉光芒，其实他不喜欢她今天那个样子。
他不喜欢女孩子那样去争，去斗，尤其应敏还算她的朋友，再说一块表实在是没有必要，她也实在不需要用此来证明自己胜利。
他开始对她表现出的攻击感到可怕。
光芒早早回到了家，张至森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来消息，她看了看手机，还是主动发过去：“下班了吗？”
“嗯，在家。”
以往他会邀请她过来，现在他心情不好，没有说。
“好，那我过去找你。”
“好。”
李光芒出了门，暗自揣度张至森今日里语气，他不像往日那样漫声温柔。
门开着，她走了进去，电视开着，她看到张至森在沙发里看电影，她也挨着他坐了过去。
“吃饭了吗？”李光芒这时脸上还带着笑意，笑嘻嘻地问他话。
张至森眼神冷冷的：“没有。”
“好吧。”李光芒又去关上了门，坐在了张至森身边，准备挽着他的胳膊，却被他躲开了。
“你怎么了？”李光芒这才觉得他有些奇怪。
“我没事。”
搞什么呀？莫名其妙。
他一点也不看向她。
“你搞冷暴力哦？”
李光芒站起身，看着他那副气压低，不容置疑的样子。
张至森放下遥控器，看着眼中不明白的李光芒解释：“你今天有点过了。”
“过了？你是指我跟应敏要东西的吗？”
他没说话，又坐下了，表示她说对了。
“我早说了，就当是丢了，我再买一块重新给你就是了，你干嘛非要招惹她？”
李光芒有点懵，她没搞懂张至森的逻辑，应真敏拿了本是他的东西，她替他要回来怎么了？
她做得不对吗？
“丢了？喂，你说得好轻巧哦，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说丢就丢了？”
说完李光芒察觉出端倪，心中小小地吃了一惊，两人的差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她面前剖开，一块表，他并不觉得贵重，但是她，即便辛苦辛苦能买到也舍不得。
“不是价格的问题，是既然应敏拿走了，对我们来说就不是原来的意义了，而且说了我会重新买一块送给你，你又何必在意？”
何必在意？李光芒心里扭着痛，她只是想帮他要回他的东西。
“我不用在意吗，是不是她怎样做都可以呢？今天不声不响拿掉东西，后天不打招呼想怎样就是怎样喽。”
张至森语气越发地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她并不是贪图那块表，她只是想借此机会让我联系她，我太了解她了。”
李光芒冷哼一声，了解？他们还真是互相了解彼此啊。
见她不说话，张至森继续说着：“行了，我知道你吃醋，你冷静一下吧。”
此刻他觉得有些不认识李光芒了，他这是第一次见她暴怒的样子，呲牙咧嘴的像一只怪物。
李光芒本压着气，被他这一句又激了起来：“我吃醋了？这怎么跟我吃醋扯上关系了，要不是看在你前女友她姐姐应真份上，我早就报警了，还用等到今天吗？”
张至森有些错愕，他觉得李光芒黑白分明的界限太过明显，太过强烈：“要报警也是我来，用不着你。”
哇，好伤人，好厉害的一句话，她怎么没想出来，她冷笑一声，继续攻击道：“报警你舍得吗？”
“李光芒！”张至森提高了声调。
是的，他忽然知道了她的全貌，知道了让他不适的点在哪里，她用美好皮囊和温顺性格遮盖住的斤斤计较，在这一刻暴露了出来。
“怎么了？”她才不怕他的大声吼叫。
“没事，我有些困。”他不想再和她吵下去，起身去厨房做饭。
李光芒站在原地，心里难受，想开门一走了之，走到半道又回身，她凭什么？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她要走？
她坐在沙发处，烦躁地看着手机，不一会儿，听到那边的张至森喊道：“洗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