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汐瑶的头痛缓解过来后，她拜托了霍云翎一件事。

“把脑袋放上石台之前我会把眼睛拿下来，如果封印加强结束后我没有出现，你就带着我的眼睛和夜莺立马离开这里。”

柳汐瑶说着就伸手摘下了一双金瞳，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她闭上了双眼，谁也看不见她眼皮底下黑黝黝的眼眶。

金瞳在柳汐瑶手心微微转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让霍云翎有种柳汐瑶的眼睛还在她身上的错觉。

“给，好好保管我的眼睛。”柳汐瑶把金瞳放在霍云翎掌心，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会回来拿走的。”

感受到掌心里那带点柔软又带点金属冷硬感的金瞳，霍云翎拉住柳汐瑶问了一个问题。

“你没有想过停止吗？”

停止献上脑袋加强封印。

霍云翎猜柳汐瑶现在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身上的污染程度绝对超过了99%。

依靠夜莺的祝福压住变成怪物的临界线，这样做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已经无法停止了。”柳汐瑶忽然笑了笑。

霍云翎见柳汐瑶笑过很多次，但唯有这次的笑容让他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就好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柳汐瑶但又不是柳汐瑶。

这一丝异样的感觉让他莫名松开了手。

柳汐瑶快步走到石台边上，以最快的速度摘下脑袋放在了石台上。

脑袋放在石台上的一瞬间，柳汐瑶的身体化为雾气消失了。

夜莺像以往五次一样，尽职尽责地飞在石台边上盯着石台上的变化。

脑袋消失之后，夜莺就飞到了边上的树枝上歇息。

霍云翎等了会没有看见柳汐瑶的身影。

“夜莺，柳汐瑶呢？”

“你看不见吗？”夜莺随意指了一下空中，那里什么也没有。

就连阿德莱德和伯吉斯都没能从那片空中看出什么异样。

霍云翎手上小心翼翼捧着的金瞳偶尔会微微转动，这让霍云翎感觉到柳汐瑶还活着。

但是他不知道柳汐瑶现在是什么情况。

“主人死了吗？”伯吉斯努力感知了会，也没有感知到柳汐瑶的位置，它只在夜莺和金瞳的位置感知到了柳汐瑶的气息。

但它们原本就有柳汐瑶的气息，感知到并不奇怪。

“瞎说什么呢？”夜莺拍了拍树枝，一片枯黄的叶子拍落了下去，“等这棵树枯死，柳汐瑶就会出现了。”

在加强封印之前，用一部分力量催生出一棵充满生机的大树，在加强封印结束之后，再从这棵树上取走那部分力量。

柳汐瑶这一安排既加快了污染速度，又没有浪费污染加快后产生的那部分力量。

不过树木枯死的速度明显比生长时要慢很多倍，等这棵树完全枯死，可能要等上几天。

夜莺很快从树上飞了下来，“走吧，该离开徘徊枯林了。”

霍云翎没有动，一缕灰雾在他眼前飘过，在金瞳上方转了个圈。

“柳汐瑶？”

看过柳汐瑶那么多次战斗，霍云翎怎么可能不知道柳汐瑶的污染变化是身体变成灰雾。

这缕看似有灵性的灰雾，肯定是柳汐瑶在试图传达她的想法。

“我有办法让你看见她。”一棵长得十分怪异的巨大枯树从枯树林里走了过来，它头上有两根枯枝弯弯绕绕地缠在一起像戴了一顶怪异的发冠。

阿德莱德和伯吉斯在它面前都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它们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柳汐瑶的虚影飘浮在空中，她闭着眼睛但并不影响行动，只有夜莺能看见她在哪里，也只有夜莺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柳汐瑶说：“老树怪根本看不见她。”

夜莺十分赞同这点。

没有人的视线落在柳汐瑶飘浮的位置，老树怪的话不可信。

那缕灰雾还在金瞳的上方转圈。

霍云翎左手捧着金瞳转身走了，他无视了老树怪的话。

夜莺跟了过去，挥动翅膀叫上了阿德莱德和伯吉斯。

没有人去理睬老树怪的话，甚至没人对老树怪动手，这让老树怪感到惊讶。

“你们无法离开徘徊枯林。”老树怪打算给阿德莱德和伯吉斯一点教训，它们跟着怪物猎人的时间太久了。

“是吗？”柳汐瑶知道她的声音现在暂时还无法传到老树怪那里，她不在意，谁让她把剩余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十根手指上。

虽然还无法让手指显形，但稍微还是能凝聚出一点微弱的力量。

比如在枯枝上划出一点伤痕，比如掰碎一点细弱的枯枝。

不知道大怪物对于这样突然发生的怪异事件会怎么理解？

会认为是被更厉害的怪物盯上了吗？

“你是谁？”老树怪的确找不到人，但它能感觉到突然出现在身上的微弱攻击。

没有预兆，但莫名让人感到心惊。

虽然伤害不大，但日积月累，它身上的伤势就会变得严重了。

当然柳汐瑶只要恢复力量，造成的伤害就会剧增，根本不需要花水磨功夫对付老树怪。

“你又听不见我说话，我回答你有什么用啊？”柳汐瑶飘落在石台边上渐渐枯萎的大树树枝上，她听见老树怪到处找人挥动枯枝打断了不少枯树。

霍云翎离开石台走了很远后，他发现金瞳上方转圈的那缕灰雾消失了。

金瞳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提醒他，她并没有事。

“柳汐瑶在老树怪那边对吗？”霍云翎看见往前再走一段路就走出枯树林了，“夜莺，以你的能力，你不能让柳汐瑶现在就恢复吗？”

“这个啊。”夜莺在半空中飞了一个圈，像是思考时无意识的行为，“你觉得我可以办到吗？”

夜莺的能力，柳汐瑶并没有很清楚的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那个在暗中让其他人做预知梦的人，其实也未必就清楚夜莺的能力是什么。

霍云翎现在问这个问题，应该只是出于之前柳汐瑶让夜莺办的事情它都能办到。

“我觉得你可以。”霍云翎十分肯定地说道。

从柳汐瑶以往对待夜莺的态度里，和他所了解到的夜莺的情况来判断，虽然不清楚夜莺的具体能力是什么，但夜莺应该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夜莺盯着霍云翎没有说话，它甚至停止了拍打翅膀，但它停在半空中并不会掉落。

金瞳在霍云翎手心微微摇晃，像是想说什么，但眼睛无法发出声音，霍云翎终究听不见柳汐瑶想说的话。

“没错，我可以办到。”夜莺笑嘻嘻地说道，“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见到柳汐瑶。”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霍云翎不能理解，夜莺和柳汐瑶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

即使夜莺偶尔会闹点小孩脾气，但它从来没有拒绝帮助过柳汐瑶啊。

“可是我只听柳汐瑶的话啊。”夜莺继续笑嘻嘻地说道。

“柳汐瑶说要等几天吗？”霍云翎问道。

“没有，不过柳汐瑶没说要现在恢复啊。”

“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霍云翎忽然把左手上的金瞳举了起来，“虽然这只是一双眼睛，但夜莺你应该有办法听见她的话吧。”

夜莺：“......”

金瞳：“......”

石台那边，柳汐瑶刚在老树怪树干上扎穿了五个洞，就从夜莺那边“看见”、“听见”发生了什么。

“等几分钟，我教训完老树怪就过去。”柳汐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看不见没事，雾化凝成的灰色尖刺划破老树怪的树皮很轻松。

没人注意到石台边上的大树突然就加快了枯萎的速度。

老树怪感受到了柳汐瑶的攻击难缠，听见柳汐瑶的话，它还以为是谁去而复返，但它并没有感知到多出来的人。

“我不打了！”

老树怪的攻击打在柳汐瑶身上根本没用，她雾化的身体根本不吃任何攻击。

这场战斗，受伤的只有老树怪。

“那把关于第七个封印点的事情告诉我。”

即使金瞳被霍云翎拿在手上，当时看见老树怪时，觉醒能力也正常使用了。

她看见老树怪去了一个很暗的地方见了一个庞然的黑影，在那黑影边上有一小块石台的边角出现在视野中。

那个地方一定就是第七个封印点的石台所在的地方。

既然金瞳看见老树怪出现在那里，那么老树怪一定知道那是在哪里。

“不行。”老树怪拒绝。

它们大怪物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让人类中的怪物猎人们进入前六个封印点并献上力量加强封印，但是第七个封印点不可以。

那里和其他六个封印点不一样，不能让人类随便进入。

大树枯了大半，感觉再等一会就会变得和周围的枯树长得差不多了。

柳汐瑶雾化的身体并没有实体，她只在攻击时实体化一部分。

她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没有眼睛，只能凭借感知感觉周围的事物。

“我不会吃的，你也找不到我的嘴巴。”老树怪早就打听清楚了阿德莱德和伯吉斯的情况，甚至知道奥尔佳也中招了，它怎么可能没有防备这一招。

在看见柳汐瑶的身影出现后，它就藏起了嘴巴的位置，发现柳汐瑶看不见后，它也没有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