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云柳走进青竹院，低头拨弄着腰间的式盘，没有注意到院中几人都变了的脸色。
“我今日本在盛清楼大厅坐着喝茶，正看到一个俊俏公子，谁知竟有个嚣张的乞儿，害我……”云柳抬头，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你们……怎，怎么了吗？”
“你怎知是灵虚宫的弟子？”谢殷抬眼，问道。
“他自己说的啊，而且灵虚宫的弟子，眉心都有一点褐色圆印，我自然认得，应当不是在说谎吧，”云柳也活了上百年，见识也算广了，她游历时，也曾经过灵虚宫。
“知道了，”黎念点头。
黎念回书房后，小粉红歪头靠近谢殷，“谢殷哥哥，这个扶将军，不会就是大人醉时念叨的扶霖卿吧，”
“彪叔，你觉得呢？”没得到谢殷的回应，她侧头问向阿彪。
“或许是吧，”
“大人的事，岂是我们能过问的，”谢殷冷不丁地回了一句。
小粉红没听懂他话里的醋味，只是压低了几分声音道，“我就是想知道，得多好看的人，才能让大人如此念念不忘啊，”
光是想想，她眼底都发亮。
“不过是喊了一句，便代表着念念不忘了？”谢殷抛下一句话，抱着除夕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粉红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挠头道：“谢殷哥哥怎么生气了……可是，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啊……”
她最近在看的话本叫作《冷艳公主俏将军》，里面的公主便是如此，见到将军与别的女人同行，便吃醋大闹分手，然后喝得大醉伶仃，醉时嘴里喃喃的，便是将军的名字。
照这个剧情发展，扶霖卿想必就是大人的心上人。
小粉红的脑袋猝不及防被阿彪拍了一下，“差点被你这个小丫头带偏，谢殷说的对，大人的私事我们怎能胡说八道？”
“……哪有胡说八道，”小粉红低声嘟囔，便跑去做晚膳了。
站在原地的云柳跺跺脚，倒是来个人听她说话啊，她挠挠头跑向厨房，“小粉红，我跟你说，今日在碧涯城，我遇见了一个极好看的公子，我觉得，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有谢殷哥哥好看么？”小粉红从灶台后冒出头来。
“……你要这么问的话，好像没有，”云柳声音渐弱，虽谢殷那小子脾气古怪，但他的皮囊的确是数一数二的。
突然觉得那人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了，云柳跟焉了一般，靠坐在小竹凳上。
“云柳姐姐？”小粉红见她没了声，探头喊到。
“那不说真命天子了，我给你讲那个可恶的乞儿，”云柳又打起精神来，“那个乞儿挡住了我的去路，竟还想偷我的钱袋，被我发现竟还狡辩说自己只是借，以后会还，我呸……”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小粉红倒也不厌其烦地听着。
……
繁华的长生殿内，日光透过天窗照亮整个大厅，黎念落座，“叙旧便不必了，有什么要紧事就直说吧，”
纪砚正想缓解气氛的话没说出口，话锋只得一转，“我们计划一次性抓住魔尊的分身，”
“正是，我们观察了几日，他警惕性极高，一旦发觉，便会逃跑，逃逸能力也极强，上回已是打草惊蛇，”扶霖卿顺着纪砚的话道。
上次斩杀的那个恶鬼，身上残余的，只是分身的一缕魔气，真正的分身一直隐于幕后。
他们也发现，那分身都在死者身上下功夫，趁着死者魂魄出窍，最不能接受死亡之时，引诱其恶念，下手成功率极高。
所以，他们需要黎念的帮助，从死者入手。
黎念微微颔首，“我可以帮你们，但有条件，”
“你说，”
“帮我找白泽兽的转世，”黎念抬眼，对上扶霖卿的双眸。
扶霖卿脸色一僵，避开黎念的目光。
黎念在心底冷笑，白泽兽便是死在他的剑下，他自然心虚。
白泽兽通灵性且护主，在她坠下堕仙台时，拼命拉住捆着她的铁链，口齿泛血也不愿放开，但仍敌不过仙军，她落下之后，白泽兽便扑向了处置她的扶霖卿。
它咬上扶霖卿的小腿后，便不撒口，纵使扶霖卿挥剑，它也不曾躲避，最终被扶霖卿斩杀，亦剥夺了它的仙资，罚它入了轮回。
她亦不想将这般重要的事交给扶霖卿，但白泽兽乃灵兽，她被贬，失了仙骨，与它感应不强，故寻了这般久依旧毫无头绪，纪砚与扶霖卿能感受到灵气，当比她更能感受到白泽的存在。
当时黎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处置的，纪砚自然也全程目睹了此事，他的脸色有几分变化。
“怎么？不愿么？”黎念拨了拨自己的衣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当然可以，”纪砚自然懂黎念的意思，他一收扇子，敲了敲扶霖卿的佩剑，眉尾微挑，眼神变化。
扶霖卿眼底一暗，攥紧拳，那白泽兽当年咬他，可未收着劲，白泽兽乃上古灵兽，这一咬可不是普通的外伤，是自带法术攻击的。
万年过去直到现在，每逢雨季，他的小腿都会隐隐作痛，那伤口的疤痕亦久久未消，留在小腿上极其狰狞。
但他一个战神，何必同一个牲畜计较，这么想着，他释然了几分，攥着的拳松开了几分。
他低头，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那晚上见吧，”黎念撂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入夜，萧瑟的寒风卷着枯叶，飞起又落下，混着沙子，吹得人睁不开眼。
黎念引导着死者魂魄，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在灌木丛中时，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过。
她指尖红线横空刺去，跳出灌木丛的黑影现身，只是只兔子，不是魔的分身。
黎念低声叹气，这已经是今夜的第三个死者了，但迟迟没发现有魔的气息。
“恐怕今夜它不会出现了，上次的事让它变得更加警惕了，”暗处，纪砚压低声音道。
“别急，”扶霖卿与魔多次打交道，经验更足。
魔亦善于利用心理，甚至更甚于他们，尤其是对于人性的负面，魔要更胜一筹。
越是不可能出现，便越有可能出现，不得松懈。
奈何一夜过去，仍未有发现。
黎念忙活一夜，眼皮已经有些在打架了，纪砚与扶霖卿身为神仙，而非肉.体凡胎，自然是毫无困意。
“念念，你还好么？”纪砚看出她有几分困意。
“无事，”
“明夜再看吧，”扶霖卿面色凝重。
黎念小憩一个时辰后，便动身前往碧涯城了，城内还有一位将死之人。
奈何刚走出青竹院，就被人牵住了身。
竹林下，谢殷半跪着，正扣压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那人脸上被泥抹得黢黑，双手被扣在身后，身着一件白色里衣，此时也脏得不成样子，像是刚从土堆里爬出来的，当是个乞儿。
“放开我！有本事等我吃饱单挑，你就完了！”被压在地上的乞儿扭动身子，吃了一嘴的泥。
“怎么，谢柏延换伎俩了？以为将派来的人伪装成乞儿，便能逃过我的眼睛了？”谢殷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他早晨刚踏出院门，便看见了此人，鬼鬼祟祟地藏在竹林中，先前的人一律被他杀了，没想到他竟还敢派人来。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放开我！我可是世子，等我带兵，定踏平你这破院子！”被压制住的人嘴上不饶人。
两人的动静过大，声音都传到院内。
“谢殷，”黎念快步走来，“发生什么事了？”
云柳也探头出来看，她目光落在谢殷身下人的那一刹那，惊道：“这该死的乞儿，竟追到青竹院来了，”
“你认识他？”谢殷与黎念异口同声道。
“对，对啊，他就是我昨日说的那乞儿，你们昨日都没认真听我说，我伤心了……”云柳故作难过地抹了抹眼泪，又踢了踢那乞儿，喊道：“你个小偷，追到来这做什么？小心我们揍你，”
“先放开他吧，”黎念扶额，摆摆手道。
“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偷，”谢殷压住乞儿的手放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你才是小偷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小偷？我偷啥了？”云柳气笑。
“我认得你腰间的式盘，巫师一族的传人早在百年前就死了，怎么会在你这一个毛头丫头手上，”乞儿抱胸，“还说我是小偷，我不过是借点盘缠，你怕不是盗了人家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