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不会也要参与重启魔界一事吧？！”司命震惊道：“那可是与整个天界为敌啊！”

邰英光垂头打开手掌，静静看着那团白紫色的光没有说话。

司命有些慌，“咱们现在不是在梦里，天尊跟您面子上还算过得去，咱们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或许....”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任他差遣，听命与他？”邰英光冷冷看着他，倏地握紧手掌，“有些事一旦知道了，就回不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司命解释道：“我只是想，咱们有没有更稳妥、更安全的法子去解决这件事情。您在梦境里也看见了，冒然与天尊对抗就是两败俱伤，天尊到最后已经疯魔，甚至打算跟所有人同归于尽的，这种结局对谁都没有好处啊！”

邰英光道：“所以，我才们需要一个真正的魔君。”

“啊？”司命感觉自己这半天白说了，“您是堂堂天界上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昌帝君，你需要魔君做什么呀！”

邰英光将握紧的掌心缩回袖中，“因为魔族的功法，只有魔族才能练到至臻境界。只有魔君的魔焰才能压制天尊的魔焰。”

“这我知道...”司命无语道：“我是想说，倘若您助魔君现世，天尊成功被新魔君杀死，你不就成了天界的罪人了？世人的嘴可不是讲道理的，他只会讲让自己得利之人的好话。到那时候，他们可不管天尊的德行有没有亏、为人是恶是善、配不配天尊，他们只会骂您是魔界的奸细、走狗！”

“这个法子行不通！”司命坚定道：“帝君，您万万不可再起此心！我们可以将天尊的罪行找个合适的契机公之于众，能让他接受天道审判的机会有的是，没有必要借助魔族。咱们这趟入梦是干什么的呀？不就是为了查清谁与魔族勾结吗？怎么查到最后您吧自己坑进去了呢？！”

“不。”邰英光沉声道：“魔族，是三善道之一，是阴阳轮回不可或缺的一族。”

“与您有什么关系啊？！”司命急了，\"您怎么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呢？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什么六道轮回，而是不要跟天尊起正面冲突！您不是酆都大帝，地府的鬼投不了胎与您何干？您只要先飞升上一级神，再找个机会揭露天尊那些恶行，将来一统天下、坐上天尊之位的就是您了！咱们这一趟梦境就算没白走啊。\"

邰英光震惊地看着司命，“连你也觉得我在觊觎天尊之位？”

司命一愣，“这怎么能叫觊觎呢，咱们在梦境里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知道了天尊的把柄，这么做叫顺理成章、顺应天意！再说这上一级的名号也是天尊欠您的，他要是行事不公、妒忌猜忌您，哪还有今日之事？”

邰英光怔楞地看着司命，最后摇头苦笑道：“窦壁，难怪你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司命星君。”

“怎么了？帝君...此话何意啊？”司命有些摸不着头脑。

邰英光不再理他，仰头看着忽明忽暗的月亮，无奈一笑。

“帝君！”司命正欲再叮嘱两句，却见邰英光飞身穿过云层，直奔天界而去，急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先回天权宫等我。”

人早已飞远，只剩这句话回荡在耳边，司命重重叹了口气，“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

邰英光停在了下天界，他穿过中央办事区一路向西，走在那条荒凉又熟悉的小路上。

这条路没有高楼玉瓦，也没有巡逻天兵。路尽头的那个牌子，仍旧是朽了半边的木牌，上面的箭头更加模糊，这次连四十九处的九字都没了影。

再次按牌子所指的方向走去，正是那栋熟悉的木房子。

破烂的院子尽头，歪脖子老树依旧歪在那里，光秃秃没有一片叶子。

黑夜中，树下闪现几从跳跃的火苗，邰英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蹲在火苗前烧着纸。

“这是烧给白欢的？”

突然听见有人说话，乌岛吓了一跳，他转头一看，待看清来人后，倏地站了起来，“文昌帝君？”

乌岛立刻踩灭火堆，匆忙行礼，“不知帝君驾临，小仙有失远迎。失礼了！”

邰英光望着火堆有一瞬失神，又问了一遍，“这是给白欢烧的？”

“啊...是。”乌岛眼中难掩伤心，“小白跟与我共事一场，走得这般突然，我心里也不好受。”

乌岛的神情确实有几分哀伤，四十九处无外人，他也没有必要半夜装模作样祭拜白欢。

邰英光忽然看不透他，“为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把乌岛问懵了，“白欢是我四十九处的人，我们朝夕相处情谊深厚。就算她触犯天条，难道她死了我给她烧点纸也不行吗？”

邰英光定定看着他的眼，“她真的触犯天条了？”

“这...这不是你们说的吗？”乌岛无语道：“白日里纠察司问完，司命星君又来问，如今您再问一遍，您想让我怎么回答？”

乌岛不禁翻了个白眼，赌气道：“我说没有，纠察司不信；这会儿我说有，您又不信。呵呵。”

邰英光没有回答他，而是蹲下来将没有烧完的黄纸，一张张扔进铜盆里重新点燃。

乌岛一怔，看了一会儿之后，便也蹲下来与邰英光一同烧纸。

“您...”乌岛见他烧得专注，忍不住问道：“认识白欢？”

邰英光却道：“乌管事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白欢的？”

乌岛疑惑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自然是从她来到四十九处后认识的。”

“那你可知白欢家中还有什么人？”

乌岛手中的纸一顿，很快又投入火中，“好像有母亲在家中吧。”

“她母亲还在吗？”

“这...”乌岛深吸一口，“我不清楚。”

一阵风吹过，刮得纸灰飘起，乌岛呛了一口烟灰，咳嗽起来。

邰英光慢慢站起，许久后说道：“听说她有个弟弟，名叫白喜。”

乌岛突然卡住，他蹲在地上垂着头，没有抬头看邰英光，也没有整理北风刮跑的黄纸。

邰英光缓缓道：“我不会让白喜做新魔君，但我可以帮你另找一个人做魔君。”

乌岛猛地抬头。

邰英光继续道：“你是上任床公明素真君姚仲华的坐骑，龙鳌乌召。刻意隐藏真身，以泥龟面目示人应是怕天界故人认出你，说出与姚仲华的关系。”

“果然是文昌帝君，只见一次便能猜出我的身份。”乌岛缓缓站起，“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您知道我来天界是为了什么，为何不抓我邀功，而是星夜站在此处与我谈新魔君的人选？”

邰英光则道：“我也想不明白，你盗走紫蕴魔息阴息，放入白欢身上，不就是为了要她与白喜合体？那为何伏羲卦阵炼成一年多，你却没有带白欢回去？”

乌岛惊讶地看着他，“你竟然连伏羲卦阵都知道....”

邰英光向他伸出右手手掌，将那团白紫色的光举到乌岛面前。

“怪不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被你拿走了。”乌岛惊讶之余又无奈一笑，“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任谁机关算尽，也算不出文昌帝君会对银城感兴趣。”

“你错了，我从未对银城感兴趣。”邰英光收回手掌，淡淡道：“我只对白欢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