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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两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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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第三场,但在场的都是实力不弱的,所以对战的时间相较前两个阶段会长很多,故而到余瑾的时候,高悬在上空的太阳已经仅剩余晖了。

不过这对于他们修士来说并不影响。

余瑾上场后,薛逸找了个最佳的角度观战,刚结束战争一身伤的贺微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身边,浓郁的血腥味呛了他一鼻子。

“不去疗伤凑来这干嘛?”薛逸见贺微兰身上的衣服破损了不少,便皱着眉把储物袋里的外袍拿出来扔给她:“边去儿,别死我跟前了。”

见贺微兰裹上了外袍,薛逸又补充了句:“这袍子不用还了,实在不行了还能给你当块裹尸布。”

贺微兰:“……”

她其实是好奇薛逸和余瑾先前一直凑在一块聊什么才过来的,但就薛逸这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咽下两粒丹药,堪堪止住涌上来的内血,贺微兰才坐下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观战。

比试台上,余瑾习惯性的先打量了一番对面身量看起来比她羸弱不少的薛承,早就改掉不以外观评定人实力的余瑾打算化攻为守,先探一探对方的手段。

因着多年来的习性她较为善于观察,在双方作揖致意的时候,她注意到薛承手腕微转,就在师叔示意开始的一瞬间,余瑾就凭借着常年练刀剑所惯性的爆发力直接朝薛承攻去。

“她改变策略了?”

贺微兰听到一旁薛逸的喃喃自语,才从惯性的思维中退出来,方才看到余瑾的攻势时她也下意识的觉得余瑾判断错了,可转念一想,余瑾本来就是不按常理,我行我素的性格,或许余瑾这么做有她自己的道理和把握吧。

在注意到薛承的步法和动作被自己突然的攻势打乱,急急往后撤的时候,余瑾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余瑾惯用冷兵器,在常年的练习下她的体术自然是不会差的,法决属于远战,配合体术效果更甚。

只是薛逸告诉她,可能是因为薛承生母的缘故,薛承天生体弱,家里对他又上心,自然不会强制他学体术,配合法决的身法不论其中,想到这一点后余瑾选择临时改变一开始就和薛逸商量好的策略。

不能使用体术和刀法来攻击又如何,余瑾照样可以在掐诀攻击的基础上用精湛薛承太多的体术制成意想不到的攻击效果。

报酬可是薛家秘诀啊……想到这,余瑾再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以及冉冉升起的战意。

以薛承为中心,余瑾凭借精湛的体术,从比试开始就保持着只高不下的攻势,一边防御一边利用快到连残影都很难捕捉的身法频频掐诀朝薛承攻去。

她跟完全不在意体内灵力是否会枯竭一般,一边攻击一边闪避,还一边往嘴里扔回灵丹。

余瑾所使用的法决的攻击力弱过薛承不要紧,薛承连她的身影都捕捉不到,甩出的法决自然只会消耗自身的灵力。

反正余瑾对自己的身体条件有自知之明,斗决斗不过薛承她也能耗光他。

虽然先前和余瑾做过交易且深知余瑾是个疯子,但薛逸也没想到余瑾这么疯啊!

他看着余瑾跟不要命似地耗着自己体内的灵力又频繁使用丹药强行补充灵力,再怎么讨厌薛承,薛逸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起身朝台上的余瑾吼道:“遭天煞的,余瑾你是不是疯了啊?!”

喉间已经开始向上涌血的余瑾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在心里反驳薛逸:你才疯了,我好着呢。

“你不行就算了吧!”薛逸又喊道。

见余瑾完全没有减弱攻势的样子,薛逸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住余瑾了,只好指着一旁的贺微兰,朝余瑾喊道:“先说好啊,裹尸布就一件了,没多余的给你盖了啊,你收敛点。”

余瑾:“……”

贺微兰:“……”

在场众人:“……”

甚至连护场的师叔也忍不住瞥了薛逸一眼。

渐渐的,台下众人也注意到了余瑾如此攻势的真正目的——耗。

虽然表面上看来,余瑾三五个法决都没有薛承一个法决的攻击力大,但她却能在薛承十个法决的攻击中躲过六七个,现在的局面完全就是跟着余瑾的操作走,薛承就算反应过来也晚了。

一是他所练的法决虽然攻击力大,但与之代价便是消耗的灵力也多,而薛承的身体完全经不住像余瑾这样的疯造,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薛承在又掐出一诀后吐出一口浊血,本不强悍的身形开始摇摇欲坠。

余瑾一见压倒性的反击时机到了,便轻身一跃跳到薛承身后,在对方还反应不及的时候,双手掐诀,直接放出一个她所习诀术中攻击力最大的火决朝薛承打去。

后背措不及防被痛击,薛承再也支撑不住,灵力告竭,喷出一口血后便倒了下去。

余瑾也因着为了能尽全力使出这个法决而饮用下的丹药所致的紊乱灵力,几近倒地,最后还是靠着紧急召出来的归一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失力跪倒在地面上膝盖会碎的,余瑾不想再多遭一罪。

“够了吗?”看着瘫倒在台上呼吸微弱的薛承,余瑾抬眼看向台下的薛逸,一脸漠色。

薛逸看着台上半死不活的薛承,嘴角微微抽搐着扯出一个怪诞的笑容:“够了……”

看着薛逸眼底翻腾的快意和毫无掩饰的癫狂,余瑾没说什么,默默拄着归一走下了比试台。

见薛逸突然起身朝台上走去,余瑾也毫不客气的霸占了薛逸的位置。

“他不会要上去补刀吧…”贺微兰挪了挪位置,给余瑾腾多些空位,她看着薛逸朝台上走去,不免发出疑惑。

到这若是还看不出余瑾和薛逸背后做了交易,那贺微兰也就不会被家族着重培养了,只是薛逸到底给了什么报酬,贺微兰不太想探究。

两个疯子……贺微兰默默把这两人划到一块。

余瑾却慢悠悠地坐下,内脏错位让她每动一下都会疼得倒吸凉气。

可在听到贺微兰的疑惑后,她还是摇了摇头:“不……嘶,不会。”

薛逸虽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族里有多看重薛承,他可不想被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指责修理。

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上去直接把陷入昏迷的薛承抱下了比试台。

光是抱起来那一刻,薛逸就能大概推测出余瑾把他打成什么样了,看着怀里奄奄一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死的薛承,薛逸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觉得对方顺眼了点。

真不错,要不把他手筋挑了,让他以后再也没法掐诀了……这个想法刚刚滋生出来一瞬就被薛逸压了下去,难得舒畅的心情让他觉得困扰他许久难以突破的修炼屏障好像破了。

要不直接认输回去闭关突破得了……这个想法也被薛逸压了下去,他轻轻摇了摇头,抱着薛承走下了比试台。

“喂,你不比了?”忍住复位的疼痛,余瑾朝要往外走的薛逸喊了一句,其实她是担心这家伙不守信用,直接跑路。

薛逸却轻轻颠了颠怀里的人,朝她笑道:“我总得先尽一尽当哥哥的职责嘛。”

余瑾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后扭头对贺微兰说:“他笑起来真恶心。”

贺微兰:“……”

余瑾看到第五场的时候就被突然赶来的余景策带走了,说是要带她回家一趟。

让贺微兰帮她带话给薛逸后,余瑾便跟着余景策回家了。

……

时隔五年再回到家中,余瑾对于频频向她侧目却向余景策作揖的人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余家和其他七大世家一样,都会在族内培养一些人,一个庞大的家族所涵盖的人数量不少,除了熟人余瑾也认不得几个。

当然,她现在的狼狈模样也没人认出她,只是大概猜测是不是二少爷带了个有潜质可培养的人回来。

直到看着二人直直朝□□而去,才有在族中待得时岁较久的人认出余瑾来:“那不是三小姐吗?”

三小姐?余三小姐?

那个刻薄冷漠的余三小姐?

有闻言者不免惊异,年纪较小的只在口口相传中听过余瑾的‘恶名’,年纪大些的则在心里暗暗感慨了一下便不再多言。

总而言之,他们对余三只有畏而远之。

余瑾其实知道这些,只是懒得在意,反正他们又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她也烦得去挑破,没有敬,畏点也好。

余瑾跟在余景策身后不吭声地揉了揉发疼的腹部,在逼近后厅前才问了句:“哥,爹为什么突然叫我回去?”

余景策只说了句:“过去就知道了。”

闻言余瑾也不再多问了。

踏进后厅,余瑾才发现,在场的不只是她父亲,还有家中几位长辈,余瑾跟在余景策后面对长辈们一一作揖。

而他们二人的父亲——余闻先,则一直盯着余瑾,盯得余瑾后脊发凉,细细回想自己出关以来似乎没有惹过什么祸事才先行开口想问因何叫她回来,可刚开口,吞进口中的风就呛得她咳出两口血痰。

余闻先皱着眉放出神识查探了一番余瑾的身体,这才发现她伤势不轻。

在余闻先的神识抵触余瑾的时候,她似有感知,不可避免地退了半步,可还没筑基的她完全没法排斥这种陌生的令她厌恶的感觉,只是在注意到可能是父亲在查探她的伤势时按捺下了心中的排斥感。

“你今日对上了谁?”余闻先突然问道。

“薛承。”察觉到那股感觉尽数褪去,余瑾才暗暗松了口气。

“难怪……”余闻先招手让余瑾站过来,待余瑾站到他跟前后,他抓起余瑾的手腕,开始给她输入灵气,感受到内脏正在快速复位,伤势也在复合,余瑾一声不吭的忍下了淤血化开、烂肉复生、内脏移位的疼痛。

余闻先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又问:“听说这孩子诀术使得十分出神入化。”

余瑾也毫不羞怯:“嗯,我赢了。”

余闻先却摇摇头,道:“你这种法子赢了又如何。”

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余瑾颇为无奈的看了余景策一眼,见余景策眼神飘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既没有违反规则,又没有作弊,怎么算不得赢。”

余闻先松开余瑾的手腕,平静的看着余瑾,并没有在余瑾脸上看到五年前一被说教就烦躁的怒颜,像是用五年时间把那部分她认为无用的情绪给剔除了,留下的更多只有冷漠。

人性尤在,只是学会隐藏了。

余闻先原本严肃的神情柔和了几分:“对后面的比试有把握吗?”

该说没有吗,余瑾歪了歪头:“爹这是希望我继续打下去吗?”

“这是你的选择。”

余瑾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她退后几步,站到余景策旁边,问道:“所以呢,爹叫我回来只是为了问这个?”

余闻先摇头,手掌一翻,一个储物袋显现于掌心,随后他朝余瑾扔去:“这是你五年的份例,我看你的归一也升阶了,还需要什么材料记得跟家里说。”

余瑾刚将储物袋收进怀中,就听见余景策诧异道:“你的归一居然还能升阶?”

余瑾给了他一记白眼,随后向余闻先和几位长辈作揖道:“父亲可还有其他嘱咐?”

余瑾的三伯父余闻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余闻先截了话头,摆手对余瑾道:“换身衣服便回宗门吧,给音儿带句话,说她母亲传了信物来,让音儿有空也回家一趟。”

“好。”余瑾应了声后,便同长辈们道辞朝自己住所处去了。

待余瑾走后,余闻知才不解的询问余闻先为何不把事情跟余瑾说清楚,余闻先却摇头轻笑道:“你以为,她自己看不出来吗?”

余景策眉头紧锁,细细回想一番才恍然:“三妹方才问得是爹是否希望她继续打下去……莫非三妹这次大比如此上心是早就知晓其中关联了?”

“策儿,你妹妹什么本性旁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吗?”

余景策判断道:“三妹品性确实欠佳,功利心很重,不易修得道心……”

“可除了五年前那次输了一回,你可还见过她莽撞。”

“那不是因为三妹嫌麻烦不想掺和吗?”余景策觉得他父亲可能不常和他们在一处,对余瑾的品性做派不太了解。

而余闻先却是摇了摇头:“罢了,策儿你也回宗吧,好好修炼。”

余景策还是不明白,可余闻先都‘逐客’了,他便也没再多留。

待余景策走后,余闻先又叹了口气。

一旁的余闻知,也就是余闻先的弟弟劝慰道:“二哥何必忧虑,景策天资卓然,这些他往后会想明白的,现在想这些也是影响他的道心。”

“话虽如此,可你我都明白,现在的五大域及万千小洲早已不似曾经,我只是想这些孩子尽快成长起来,是我太急迫了吗?”

余闻知沉默,其他同辈的族中长老也不知道该表示什么态度,因为他们都明白余闻先这话背后的意义。

“那二哥是觉得瑾儿……”

余闻先犹豫了许久,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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