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闭关出来发现世界魔怔了 > 第24章 同绳结

第24章 同绳结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余瑾,听说你这脸伤是因为意外坠湖,被湖底的石头划伤的?”

余瑾正埋头吃饭,心里还琢磨着段家的事呢,就听见对面坐着的几位,讨论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直接点出了她的名字。

……非得到不能不理的地步呗,余瑾抬眼看着对方,示意她有话就说。

对方倒也不含糊,直言道:“听说还是你母亲带着你亲自上门退的聘,姑娘家上门退聘,这还是头一遭听说,不如说与我们听听,反正你也没这福分了。”

齐芷火气都上来了,硬是被余瑾按了回去。

余瑾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转而看向对面等着看她笑话的几人:“你即觉得是福分,那看来你对段家四郎亦是倾心的?”

她虽不喜别人总拿她没了和段四婚约这事来压她,说些可惜、没福气此类的话,但她又堵不住别人的嘴,只能每每呛到对方无话可说,以此图个短暂的清净。

“你总不能指望自己没这福气,就不许别人喜欢段公子吧。”其中一位误会了余瑾这话的的意思,以为她都和段四退亲了还霸占着好姻缘不愿松手。

“就是就是,我原先还担心段公子会不会开不了口同你说退亲,你倒是识时务,知道自己没得脸再做段家的大娘子。”

“可叹段家心善,不但不怪你还给你家送了不少珍礼。若同段家说亲的是我,合该安分守己的待在房中,静待佳期才是,怎会像你这样好端端的坏了脸。”

“是啊是啊,多好的亲事啊……”

看着这一众的附和,余瑾只觉作呕,连盘中美食都索然无味了。

她虽知自己毁容的真相并非落水,但她们口中的斥责却让她惊骇不已。

什么叫毁容错在于她不该在自家庭院里乱走?而该安分守己的等着。

等什么?等着自己被装裹成名为‘新娘子’的礼物送到段家吗?

她们口口声声为她同段家的亲事叹着可惜,可那捻酸的口吻、那讥讽的语气、那鄙夷的目光……无不在流露着她们背后真实的想法。

为何如此?

为什么她们总觉得得嫁人才好,失去一个亲事是人生一大憾事?为什么她们要将嫁个好夫婿当作自己的人生目标,并为此不断拼命的成为别人眼中的‘好媳妇’?

余瑾不理解,也不想尝试理解。

这没由来的指责、莫名其妙的排斥、变着花样的道德输出,都听得她浑身不舒服。几乎是在这夹枪带棒的言语攻势中博得缝隙呼吸的瞬间,她便立刻反呛道:“你们喜欢与否与我何干?自觉的这婚事好便去求!即已知道我同段四退亲了,就该把我同他摘干净咯,何故要来探究,挖苦别人的遭遇与你们而言是很好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吗?有这闲工夫好好品尝美食不好吗?”

齐芷坐在一旁也是被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听愣了,这会儿回了神,纷纷压着火气点头肯定余瑾说辞。

“呵,本来脸就毁了,再连身材也保持不住,你这辈子恐怕都嫁不出去了吧。”最先开始挑起火的女子言语犀利的讽刺着,看向余瑾和齐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丘之貉,鄙夷至极。

余瑾几乎是把齐芷的手腕攥红了才不让她发作起来,附耳低声提醒道:“这是宜妃娘娘的席面,砸不得,凭她们怎么说先忍过这一阵。”

见齐芷恶狠狠的塞了一嘴食物,余瑾才松了口气,转而应付对面几人:“是是是,我嫁不出去,耽误不了各位,你们既然想嫁到段家,我给几位牵线如何?也省着几位在这自说自话。”

没给她们反应过来的机会,余瑾直接叫人去请段若欢了。

段若欢一到,原本在她们二人面前鼓吹的几人纷纷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熄了声。

“姐姐何事唤我?”段若欢一来便看出气氛不对,许是余瑾同她家四哥的亲事又被人拿来编排,想着先前段朗闹的事,她也自觉袒护余瑾几分,第一声招呼就直接先把人往亲昵里叫。

余瑾顺势站起,向段若欢介绍起对面几人,余了还道:“若欢妹妹要多几个嫂嫂咯。”

她刻意压低声音,变着语调令其听来像是调侃,也就在座几人听到。

饶是如此,那几人也俨然变了脸色,赶忙环顾是否有别人听到,见没人朝她们看来,才愤愤一甩袖子,相继而走了。

耳根终于清净下来,余瑾才招呼段若欢坐下:“抱歉啊,麻烦你过来。”

段若欢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在自家单独的席面上坐着也是无聊,反倒是来这多了些乐趣,便就此坐下了:“谈不上麻烦,被说的又不是我四哥,而是你,但其中起因还是我家居多,能帮你消静一番,只是尽绵薄之力罢了。”

“还有,我再次替我弟弟,同你说声抱歉。”

这段若欢倒是同方才在任安面前的判若两人,毫无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怯懦。

余瑾摇头轻笑道:“我并不放在心上。”

段若欢挑眉盯着余瑾看了一会儿,才缓缓收回视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喝出酒的气势。

喝罢,才在二人的目光下叹了口气,带着无奈的意味:“家中溺爱,母亲又不想过早让段朗去父亲那受管教,舍不得他受读书之苦,每每依着,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么个性子。”

余瑾和齐芷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二人刚想附和些,不让段若欢的话冷场,还没开口就又听段若欢话锋一转,抬眼看着余瑾道:“你似乎并不想嫁给我哥哥。”

被看穿余瑾也不慌,反正事已成定局,而且看段若欢也不是会去说道的性子,只是惊讶于段若欢觉察力如此好。

既已被看穿,她便也点头承认了。

段若欢倒是欣赏她的坦率:“我能问问原因吗?”

原因?余瑾垂头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她解不开这绳结,这绳结也随着傍身这段时日渐渐褪去不知从何沾上的血垢。

只说单纯的不愿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种莫名的情愫堵在胸口,却又无处宣泄,夜以继日的堆累着,余瑾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失控。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那连旁人都能察觉得出的转变,只是没有今天如此清楚的被点明过。

不知从何说起,便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

或者说,她也正在寻找这个导致她心口缺了一处的原因。

“是吗……”段若欢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她轻轻摇晃着手里的茶杯,杯底还余留着几分泛黄的茶垢和茶水,越到底越是泛苦,再尝不出半点回甘。

也不知她联想到什么了,神色渐渐淡下,余瑾竟还从中看出几分颓唐。

悲怆泯然,让人生怜。

齐芷却不似二人这般,她向来是打破僵局的那一位,在咽下满嘴的食物后,她起身从二人身后绕过,坐到段若欢身旁。

“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同家里人说不来,就说与朋友听,总得找个倾诉对象吧,别像余瑾这样总是憋着心里自己消化。”她举完类比后拍了拍段若欢的肩膀,宽慰道:“消化不掉的烦闷只会越积越多,直至崩溃,郁结于心啊。”

齐芷一句话说给两个人听,若是往后再听到有人评价齐芷是个一根筋的,余瑾真的会笑的。

段若欢一愣,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拍开齐芷的手,任由其揉捏着,待齐芷自己松开,她才轻声道:“我没有朋友……”

也不知为何,她今日在这两个平日里只有点头之交的同辈面前突然很有倾诉欲望。

“我的性子很闷,平日里只喜欢摆弄些文墨,没人愿意同我玩。”更别提倾诉了。

“你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先不这么想才对,这世间能有几个人做得到志同道合?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你来我往间靠得不就是这相互奉承嘛。”齐芷说起大道理来跟顺口溜似的,一吐一长串,把段若欢都给听懵了,半晌才记得回一句。

还完全是她平日不会说的那种话:“那你们之间呢?也是阿谀奉承?”

话一出口,她便自知自己失礼了,忙道失言。

齐芷却摆手道:“这也是事实,说不上失言。”

见段若欢面露不解,余瑾却低头抿笑,继而抬眸看向二人,只道:“人生交契无老少,论心何必先同调啊。”

此话一出,段若欢的视线在二人间相继扫过,品出意味,复而感慨:“我原先只认为至交至交,需得君子上交不诌,下交不渎。现在看来,是我固地自封了。”

“也不尽然。”齐芷转头看了眼那些聚集在一起讨论哪家公子适合当夫婿的姑娘们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没了下文。

余瑾看向她,二人眼神相撞再各自收起,余瑾便已举起自己的茶杯同段若欢手里的茶杯相碰了。

一声清脆的相撞声后,余瑾状作真情实意道:“虽然没能和你做成亲戚,但还是庆祝贵府喜事多,到时候若云姐姐的亲事,可别忘了请我。”

“是我们!”齐芷也拿起自己的杯子撞上去,显得十分喜欢赶这种热闹。

见她们提起自己姐姐的婚事,段若欢原本放松的神情无意识紧敛几分,多了些苦闷,以致没能第一时间回应二人的‘盛情’。

“怎么了?是我们说错什么了吗?”齐芷举着杯子的那只手还悬着,表情却是多了几分茫然,眨了眨眼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的那种无辜。

段若欢这次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忙道不是她们的错,她们的话没错,只是……“只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确实缺少倾诉对象,也很渴望倾诉,有些话在心里憋久了便会变得很容易脆弱敏感易攻破。

余瑾和齐芷适宜的释放了善意和同理,还借用一句典故来表明二人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她们与她之间是同类人的气息,以此刺激对方产生想要倾诉的想法。

想让段若欢倾吐为快,少些郁结是真,想从中探取一些内情也是真。

余瑾先前便派人打探了解过,段家便属段若欢最没存在感,她上面有个样貌德行、才艺双全的姐姐,底下有个年龄最小的弟弟,她夹在中间,分不得半点关注。

加之家中兄弟姐妹不少,她一来性格随母容易多思多想,这种性子想来也不讨人喜;二来也不善交谈,不懂话术,独处久了也自然而然的感到孤独。

余瑾便是捏着这一点,希望能从对方口中获取些信息。

"怎么会是你的问题呢,你姐姐的婚事,与你何干?"齐芷微蹙细眉,语气关切道。

段若欢叹了口气,眉眼间的忧虑似乎又深了几分:“我姐姐,爱上了定王。”

齐芷面露不解:“两情相悦……那不是很好吗?”

段若欢却是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总觉得……不太对。”

余瑾惯于观察一个人,见段若欢这番纠结,便按捺下自己想证实的冲动,静静的做个合格的聆听者。

“定王为何要突然求娶我姐姐?他们先前分明连面都没见过!”终于说出口,可理智还是让段若欢压低声音,那语气中压抑着说不出来的困惑。

“我原以为是定王盯上了我家在朝中权势,想借此…借此增势,可后来我发现并非如此。”段若欢手中绞着茶杯杯体的纹路,指尖几乎攥白。

她低着头,生怕自己神情太过失控引人注意:“接旨后,父亲也曾去陛下那推说过姐姐和定王不合适,可待父亲从宫中回来,却完全变了心思,说服了母亲和祖母不说,还把本不同意这纸婚书的姐姐关了起来。”

“他们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任二哥不是姐姐的归宿,定王才是。”

“他们说嫁进皇家是姐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应当珍惜不该违逆。”

“可姐姐还是不愿,他们便想了个软招,说如果姐姐不嫁便会惹恼定王,忤逆皇圣上,把家族兴亡推于姐姐一人身上。祖母说她不嫁就是不孝,母亲说她不嫁就是对不起她这几十年的含辛茹苦,父亲说她不嫁那我们段家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家族便会毁于一旦!”

段若欢几乎低吼,眼眶也开始泛红,若非她们坐的位置较偏,且人声嘈杂,她这番话怕是要被人听见了。

齐芷紧张地张望着,却没有打断段若欢的叙述,因为她也听出来其中不对之处了。

余瑾给她续了杯茶水,轻声安抚她慢慢说。

段若欢又是一次一饮而尽,她摇了摇头,说她没法慢慢说,这一切让她感到无法言说的愤怒。

没错,就是愤怒!

“这一次姐姐又何来的错?!”

“姐姐几乎崩溃,她觉得这个家变了,那晚姐姐抱着我哭了一晚,我早上起来后没看见她,以为她想不开去做什么了,没想到母亲跟我说他们安排姐姐去和定王会面了?!”

“不仅会面了姐姐还欣然接受了所有的安排!”

和她父亲去见过陛下后回来的反应一模一样!

段若欢原本还算冷静的神情突然流露出惊恐,她伸手拽向余瑾的手腕却不小心打翻茶杯,余下的茶渍弄湿了袖口,她却宛若无觉。

余瑾下意识看向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随着对方动作而撑开的袖口露出底下的手腕,那上面系着一个红绳。

红绳上打着一个怪结。

余瑾突然觉得心脏跳动的有些快,鼓噪的心跳声几乎要压过嘈杂的人声,击打着神经发出阵阵刺痛。

她听到很多声音,和她所处空间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这些声音混杂又熟悉,就像是……她曾接触过的。

“余瑾,余瑾?”

齐芷的声音突然闯进来。

手腕上的红绳在逐渐勒紧。

余瑾有些恍惚。

“同结绳……”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