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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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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临风客气地和杨喜来打招呼:“杨太医,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只是我初来乍到,还仰仗您多多照顾。”“唉,你就叫我老杨吧,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在这挺好,清静。”嗯?难道此人不是皇上派来的眼线?周临风觉得不太对,便继续和杨喜来套着近乎:“是啊,和这些死物打交道终究还是容易一些。”杨喜来一听此话,如同遇到知己一般,立刻从书柜下面又掏出一个小板凳来,递给周临风:“你也是这么觉得的,是吧,这就对了,难得你年纪轻轻头脑这么清醒,我跟你说哈……”。

杨喜来和周临风一人一个小板凳在满是尘土的杂物堆里坐了一上午,一边理着眼前的脉案一边闲聊。杨喜来见周临风虽被排挤到这积灰之地,但不骄不躁谈吐从容,且虽为院判却也没什么架子,待自己也亲切得很,便也把周临风视为知心人,对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聊了许多。周临风笑着在旁边搭话,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把太医院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太医院的各个太医之间相互倾轧得很严重,比拼的不是谁有真才实学、谁的医术精湛,而是谁的背景雄厚,谁的谄媚功夫高超。皇上只有一个,但妃子却有很多,所以各个太医都把功夫放在了后宫一些得宠的嫔妃身上,纷纷投到各个妃子门下,不是帮助自家主子媚主争宠、催兴助孕,就是帮助自家的主子去算计别的嫔妃,致人饮食不洁或中途流产。杨喜来家世普通,又性格耿直,不屑于做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之举,因此进入太医院近三十年,如今依然只是个小小的典簿。不过好在杨喜来心态不错,随遇而安,对名利也不甚追求,所以过得也算安稳。

“如今的院使尸位素餐,每日装病在家,什么事都不管,按理来说你这个左院判回来了,就没有右院判什么事了,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个没什么企图的,唉又便宜了史博那个小人。”杨喜来说着,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左右晃晃腰,一手掌心朝天一手掌心俯地,缓缓地向上下撑了几次,又换了个方向撑了几次。周临风笑着问:“想不到杨太医也喜欢练八段锦。”“嗐,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什么好也没有身体好重要啊,把中焦理顺了,心情也就舒畅了,脾胃运化了,中午可以多吃两碗饭。”周临风倒是蛮喜欢这个豁达的老头,但初次见面也不准备和他走得太近,来日方长,人品心性如何,总有暴露的时候。

周临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身体,准备离开,见杨喜来的腋下已经有了轻微的脱线,随着动作露出的靴口也磨损得厉害。周临风轻轻一笑,向杨喜来告辞:“杨太医,我刚来到太医院便与你一见如故,又受到诸多提点,应该请你喝一杯才是,只是我昨日才刚刚回京,家中还有许多事务未理顺,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只能用一点薄礼略表谢意。”说着周临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信封,里面是五十两的银票,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是周临风的习惯,只要是进宫,总是在身上备着几个金额大小不一的红包,以备不时之需,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周临风双手递给杨喜来,杨喜来连连推辞不肯接受,周临风转身把信封放在门口的一摞书上,站在屋外说道:“杨太医,你就当这是我预支的份子钱,下次一起喝酒,我就只带一张嘴来了。”周临风说完也不管杨喜来接不接受,快步的往外走,杨喜来眼见着是追不上,拿起书上的红包踹到怀里,看着周临风的背影,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周临风么。

周临风从另一个小门绕出来,阿飞已经等得要跳脚了,看见周临风过来,赶紧牵着马迎上去,关切地问道:“少爷,怎么去了这么久,真是吓死我了,没出什么事吧。”周临风知道自己走了这两年,家里的人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就连阿飞这般潇洒的性格,也深沉了不少,每天都是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周临风安慰阿飞:“放心吧,没什么事,不过是去宫里的太医署熟悉了一下环境,我既然回来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大事了。”阿飞见周临风那故作轻松的样子,想起了金逍说的话,是啊,以少爷的性格,如果家中再出了什么事,他说不定都会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其他人的是非对错,自有他自己去承付因果,只要少爷能好好的,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阿飞也配合地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把缰绳递给周临风:“那少爷岂不是要每日到宫里来当差,那就再不能随时和我去郊外策马踏青了。”“先当几天,不过只要你想去散散心,我一定奉陪。”两个人在马上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说笑笑,“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可是要回府里么?”阿飞坐在马上问道。“不,我们先去一趟兼观塘,这两年郑阳应该也过得不容易,我先去看看他,然后我们再去经世堂,一起去找金逍,让金大掌柜请我们吃饭。”

听到郑阳和金逍这两个名字,阿飞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他怕周临风看出什么,便用力地夹了一下马腹,头也不回地说道:“既然要去,那我们就快去快回吧。”周临风见阿飞突然加速,也紧紧跟上,两人风驰电掣的就到了兼观塘的门外。

兼观塘大门口依然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周临风许久没来兼观塘了,对大家伙还真有些想念,还想问问郑阳,宁叔有没有捎信回来,如今他们在何处。周临风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进了兼观塘大门却有些愣住了,目之所及的掌柜、伙计,竟然都是些面生之人,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时,一个伙计看向周临风身后,打招呼道:“阿飞今日怎么有空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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