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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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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河的柳树参差,宅邸店铺,鳞次栉比,货物五光十色,种类繁多,市招高挂,买卖兴隆,大街上车水马龙,人们自是不会在意,身边曾有一独臂男子擦肩而过。

寻了处无人的后巷,宿莽靠墙席地而坐,一如往常地拿起刀擦拭,似不察时间流逝。

重重飞檐将冬日惨淡余晖割裂,极为吝啬的往夹巷中洒进一小条光亮。

男人停下手中重复的动作,仰头看了一眼白日未尽的天色。

将刀横于膝,自怀中掏出一枚羽毛,默然盯住那抹不起眼的灰色,指尖涌出一小道真气。

那灰羽火灼般消散,余烬落在掌心,很快被穿巷的风卷走,宿莽仍保持着坐姿,合目养神。

直到路上纷杂脚步声中,一道略显急促的蛩音踏进巷口,在三尺外停下,他才睁开眼,下巴抬起,望向来者。

那人五官轮廓分明无瑕,眼如溪泉,鼻若青峰,身着素色衣袍不掩其风流倜傥,绾起的发早因忙不迭的奔走散了大半,更显几分狷狂不羁,浓密的剑眉此刻紧紧蹙起,一瞬不移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宿莽。

对方眼中透出复杂,让宿莽本就冰冷的面色又沉了分,干巴巴挤出句凉得不像问候的问候:

“司流水,别来无恙。”

却不想这句话像是丢入平静湖水的石块,撒进干草中的火星,还在重重喘气的人,抬手指着自己切齿痛恨道: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点是别来无恙?但凡十七年前听了我的话没去曲南,怎会落得如此?白送了条胳膊,那姓夜的还不是死劫难逃?”

宿莽面无表情,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强按着性子听着司流水劈头盖脸的话语,趁对方喘吁换气的间隙说了一句:

“司公子神机妙算,天下无出其右,何尝不知在下所想?”

司流水被堵了话,胸口闷得发疼,几息后才再次开口:

“是啊,哪怕十死无生的路,只要和那姓夜的有关,你也会一头扎进去。”

“可又曾想过,若你离世,我又如何能独活?”

司流水说着,话语间竟是落寞,最后几个字竟是哽咽难言,不过在宿莽听来一恶寒,当即抬手半刃出鞘。

宿莽初见司流水只是偶然,某次任务时被后者绊住,结果却是听了首酸掉牙的情诗,差点误了大事,气地出手将人揍了一顿。

可没料到这不着调的家伙却出身不凡,自家公子在知晓其身份后都以礼相待。

司姓一族乃上古神兽凤凰的旁支血脉,门中人大多精通阴阳五行之术、洞明世事之变,司流水更是其中翘楚,年纪轻轻就已被家传神器“河图洛书”认可,成为这仙物至宝的新一代主人。

此般盛名的人,真实面目竟是另一番模样,没半分世家子弟的风彩,沉迷斗牌赌博外,言行极为轻浮无状。

宿莽每每与司流水相见,对方总要道上几句深情,他不是嗤之以鼻便是怒而嗔目,这些鬼话只当是羞辱,分毫不信,若非公子吩咐,万万不会主动来找。

“宿郎真是铁石心肠。”

司流水又捂脸扭捏一叹,知道适才的几句玩笑已接近宿莽忍耐的极限,在刀架在脖上前肃了神色,正经时倒看不出寻常那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此番前来,想托你之手,领一人入子虚门,不论如何,切莫让他知道是公子的授意。”

宿莽也不客套,直接将来意道出,说完见对方嘴唇轻抿,把本就乱的黑发挠成团鸡窝,他嘴角抽了抽问:

“可有难处?”

“姓夜的可真会给我找事,算算他什么时候招灾还好说,这件事我可没十足把握,宗主看不上的人,门槛都摸不到。”

司流水摇摇头,挨着宿莽在墙根坐下,本打算从袖中掏把瓜子,没曾想带出一张绣花丝帕,带香的织物很明显出自女子巧手,有些心虚地笑着把帕子递给宿莽:

“这个要不……你拿去擦刀?”

宿莽冷哼一声就算拒绝,往旁边挪了半尺,说回原来话题:

“那年轻人天赋很好,两年就从祖窍筑基突破到元灵气脉,而且是光灵根。”

“两年啊,确实不错……等等?!你说什么?灵根是什么?!”

司流水嗑着瓜子,心不在焉应了前半句,听清后半句时,整个人一激灵,手中瓜子洒了也毫不在意,瞠目结舌又问了一遍。

“光灵根。”

宿莽皱眉揉揉耳朵,虽耳膜被震得生疼,却也理解对方震惊高呼的心情,自己当初听闻时也惊讶不已,半天才回神。

“光灵根,这么快吗?……还真被他找到了。”

司流水喃喃低语着将手盖在脸上,片刻后放下手,再度睁开的眸子直直盯着前方光秃秃的墙壁,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细听下只得几个意味不明的短句:

“长夜歇,业火凭此升,昔年日复明……”

看着司流水双目呆滞、身体颤抖,近似癔症,宿莽却知对方正在演算天机,于是凝神不语,连呼吸都屏住。

“……天柱皆、皆断,唯……”

剩余的话被咽下,司流水目眦尽裂,胸肺剧烈起伏,一口血咳出,落在身前青砖上,若不是原就坐着,此刻估计已经倒在地上。

宿莽早在身边人神色有异时,就提起十二分精神关注着,及时将歪歪斜斜的司流水扶住,动作间怀中长刀落地,发出金石相碰的脆响。

“咳咳、”

司流水当下四肢发软,也厚颜顺势往人怀中一靠,喘息良久,才抬颌勾起有些苍白的唇,颇为触动地说:

“没想到在宿郎心中,我还是要比比那把破刀重要的。”

话音未落,司流水便觉身旁一空,幸好力气恢复几成,手臂撑住,没有栽倒,望着已将刀捡起的宿莽沉着脸,走的更远了些,脸上的笑容多了分无奈。

“你算到什么?”

宿莽扭过头心中暗骂自己关心过度,还有心情开玩笑地混蛋能有什么事。

“……绝路。”司流水脸上仍挂着笑,可笑不达眼底。

“谁的绝路?”

面对宿莽的提问,司流水沉吟良久,才道:“你,我,乃至整个天下。”

闻言宿莽认真看了司流水几眼,抵墙靠坐的人常有的那副漫不经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黯然颓丧。

宿莽明白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心中大骇的同时面色也变了变。

“可有解法?”

闻言,司流水抬头,眸中似有深意,等宿莽俯身侧耳,才凑过去故作神秘地说:

“天机不可泄露。”

宿莽直起身子,满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恨声道:“话说半截很有趣?”

“与你说了也无益,还损我寿数。”司流水从地上拾起枚瓜子,在衣襟上蹭蹭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将壳吐出来,接着说:

“十七年前和今日是同样的卦象,天地间该有此一劫,能扭转因果的人并非你我,操闲心做什么?”

“你……”宿莽张嘴欲言,对方遮遮掩掩也不好继续追问,自觉已无别事可谈,言一句告辞就走。

“用完就丢,宿郎也太无情了些。”

司流水说完却见对方步伐更快,忙挣扎站起,朝那背影喊到:“等等!”

本想一走了之的宿莽,听见身后踉跄的脚步声,忍下不快转身,见那人扯下根头发,伸手递出之际,发丝眨眼间变成一片浅灰羽毛。

“不拿着,万一日后找不到我呢?”

“谁稀罕找你?!”持刀男子竖眉呛了一句,却还是接下,然后头也不回离去。

等宿莽已经不见踪影,司流水仍站在原地,递物时与人相触的那只手按在胸前,望着小巷外。

目光所及虽有限,但也见灯火阑珊,柳梢月影。

-

在许望的帮忙下,晏惊阑一家很快安顿好,没几天就开上了面馆,房屋的租金比市价低了一半有多,若不是晏惊阑与魏予珊坚持,许望一分钱都不愿意收。

江兴城内往来人员繁多,生意也更红火忙碌,由于晏惊阑精力更多放在修炼事宜上,晏清恬还太小,魏予珊一个人忙不过来,便雇了个住在邻街的人当伙计,这个名为季然的少年不过十五,做事机灵又不失可靠。

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晏惊阑几乎整日独自待在房内,除了打坐修炼,就是练习宿莽传授的“真灵幻通决”。

苦心专研下倒是颇有成效,能将手中真气所成光芒凝成各种想要的形状。

是夜,城中不少街巷依旧灯火通明。

房内未置烛盏,却明亮不晦,缘由自是晏惊阑掌中浑圆如珠的光球。

他目光微垂,琥珀色的眸子在光的照映下呈现出纯透的金,盯着手中如同日辉般璀璨夺目的光芒,若非源于自身真气,怕是只能直视须臾。

不过晏惊阑面上并无喜悦自豪,反而叹了口气,将光球向外推去,距离越远则越黯淡,最后泯灭消失,屋内恢复昏暗,唯有窗纸透进微弱光芒。

“这真气幻化倒是大概掌握了,可是威力却太弱了。”晏惊阑苦笑,经过不懈的尝试,凝成的光刃能把桌角砍上个豁口,丹田内的真气就几近枯竭。

实战中把对手闪瞎眼也算攻击方式吧。

摇摇头自嘲一句,之前见过其他修道者的极为强劲的出手,便对自己这看起来华而不实的灵根有些嫌弃。

殊不知这“真灵幻通诀”并非是门攻击法术,自然无法有很大威力。

晏惊阑心中憋闷,枯坐无益,生了出去走走的念头,此时夜深,娘亲和妹妹早已休息。

他将窗户当做出口,纵身跃下,踏在地面薄雪上几乎没有声音,回头望了一眼,悄悄从后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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