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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四十一章 蚕丝为缚自成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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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一座茶楼里,伶人在芙蓉花红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曲,敲奏着鼓乐和板块,台下的坐位人满为患,茶香四溢,在这寒冬白雪中,也别有一番热闹和喜庆。

林溯和季云鸿就坐在边上一处较为空散的客席上,林溯举着手里那杯沉着些许茶碎的苦清茶,想着小姐平日里就爱喝这些,可小姐明明怕苦,却不知这茶,她又是如何下口的。

“萧小姐,为何不来啊?”林溯正想着,坐在边上的季云鸿就开口问她道。

就在前几日,林溯才跟着萧婉清去看了时千秋和洛青禾两位长辈,回来之后,就被季云鸿约到了这里,说是近日京城最著名的戏班在这办演,季云鸿就想带二位姑娘看个新鲜,可现在却只来了林溯一人,想想这萧小姐禁足的时间也到了,以那位姑娘爱玩的性子,这不来着实没有道理啊?

林溯摇了摇头,说她也不是很清楚。

自从过完年后,萧时易就又回去了,萧婉清将自己关在家里,整天东跑西跑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季云鸿翘着腿瞧着台上,捻着茶杯又点了点头。

林溯便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她对这些戏曲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图个新鲜,她也不是很喜欢凑热闹,这样的气氛,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欣赏和享受可言,是季云鸿找她来了,她便就来了。

于是她就问季云鸿:“季小公子平日不忙吗?怎么才过年几日,就这么急急忙忙找我出来?”

季云鸿也就放下茶杯转了个头:“哎呀,你是不知晓啊,就过年这几天我一个人都快闷死啦,这年都过完了,可不得找你出来透透气啊?”

林溯听着,也没有接话。

季云鸿就看着她继续道:“你就别小公子小公子的喊了吧?怎么说我们都快认识大半年了,你怎地还瞧着和我不熟似的?”

林溯就又重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放在口边一点点地抿着。

的确,这大半年来,季云鸿带她看了许多京城里从前她不知晓的事物和风景,是在萧婉清那里,只存在于口头或是纸笔上的东西,是无法亲眼所见的。

当那些从前只拓印在话本和故事里的风景在眼前真正留下印记,和那些文字重合的时候,它才算是真的鲜活了起来,就如同今日台上的这场戏,如果没有身临其境过一次的话,你还是无法真正感受到它所带来的惊喜和震撼。

季云鸿对她来说,是良师益友,却也还没有真正能到成为她老师的程度,和萧婉清比起来,他更像是另一条林溯不曾涉足过的路上的引路人,带她见了世间另一半的风景。

林溯很感谢他,他坦率真诚,和自己以往见过的一些陌生人也都不一样,他是真心地要和自己交朋友,可林溯现在却也无法自告奋勇地,说是他季云鸿的朋友。

她喝了一会那杯清茶,直到茶快见底,她才从唇边将它放了下来。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多谢你,我接下来还有事,先走了。”没回答他,林溯说完便起了身,提起了身边那件出门时,萧婉清叫她带上的大氅。

“诶!现下才未时!你能有什么事啊!”季云鸿坐在位置上看着她一步步走远,稍微有些焦急地喊道。

林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会,便只道:“下次……再约。”

她转身就走了,身影消失在大堂喧哗的人群中。

季云鸿慢慢收回了视线,台上的戏还在唱,欢快的板乐也依旧奏响着,他看着对面无人的位置,伸出手,用手里的那只茶杯轻轻碰了一下那姑娘留下空盏的杯沿。

这还是许久以来,林溯离开后,头一次说要主动约他。

季云鸿就笑了笑,在碰杯之后,饮完了手中那盏热茶:“行吧。”

不知是否应证了那句话,叫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林溯回了丞相府后,就在院子里找了萧婉清一会,可惜没有找到,她就只在萧婉清经常待的地方留了一张纸条,往书阁去了。

之后还是府里的下人跑到厨房告诉了萧婉清,说林姑娘回来了,在院里找了您半天,后来就往书阁去了。

萧婉清就放下了在砧板上切菜的手,微愣了一下,她这么早就回来了?季云鸿说的那场戏,不是要到晚上才能结束吗?

“她去书阁了?”萧婉清接过了身边教她做菜的人递来的擦手布,问道。

“林姑娘在您常待的地方留了纸条后再走的。”下人回答道。

萧婉清默默点了点头,最后将那只擦手布还了回去,指着里头的灶台道:“那你们就先再准备一下,把菜点齐了,面先不要下,我过去找她。”

下人随即答应,萧婉清放下了身上绑起的袖子,跨步出了厨房的大门。

萧婉清离开厨房后,先是去了院里的房间,取了那张林溯留下的纸条后,才接着往书阁走去。

萧婉清走到书阁门口,见书阁的门开了一些,她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抬手轻扣了几下门扉,才推门走了进去。

林溯靠在书架旁,听见了声音,捧着手里的书抬起了头来,看向了那个绿衣翩翩,走进来的姑娘。

林溯放下了书,看着那道肩头沾了些许碎雪的身影轻唤了一声:“小姐。”

萧婉清抬起头来,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便松下了覆在门上的手,举了举林溯留下的那张纸条,展颜笑道:“找我?”

林溯才看了看那张在姑娘指尖轻摇的宣纸,合上书,点了下头:“嗯。”

随后萧婉清转身关上了门,朝她走去,林溯便也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她面前去。

“看什么书呢?”在她跟前站定了之后,萧婉清低头看向了林溯握在手中的那本书道。

“《礼记》。”林溯将手里那本书递给了她。

萧婉清抬手接过了那本《礼记》,笑着翻阅了一下,便问她道:“你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了?”

林溯背过了手,俯下身去,小声地问道:“小姐,若是旁人待你以好以善,受之恩惠,予己福泽,该当何以为报?”

听完,萧婉清默然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便轻轻一声单手合上了书,拿在手里,转身走了开去,回答道:“无以为报。”

萧婉清将书放在了一旁的书案上,往那张蒲团上坐了下来。

林溯愣了一下,便抬脚跟了上去,往那桌案旁一凑又问道:“小姐,若是无以为报?因何而受惠?”

萧婉清只是划了桌边的一只火折,点了玲珑球里的香料,又将它挂在了一旁的铁架上,才看向林溯,向她道:“阿溯,世上有人待你好,不一定都是图你的回报,而是因为你的存在,于这些人来讲,就已经是他们百年都难得修来的福分了。”

世人予善恩福惠,而善恩福惠无归处,同存于世间大道,是还不来的。

林溯听了后还是一知半解,萧婉清遂又拾起边上的一只细金签,挑了一会玲珑球里的香料,接着道:“与人相遇即是缘,若你觉得他好,想要回报,往日后以心换心,以诚待诚,便也足矣。”

萧婉清说完以后,林溯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思考着,看着那只玲珑球里细细燃烧着的香料,镂空的金纹处飘出一层淡淡染着松香味的轻烟来,又悄然散去。

“还有什么问题吗?”萧婉清放下了手中的细金签,转过头来看着她道。

林溯摇了摇头:“没有了。”

萧婉清随即就浅笑了一声,推了推面前的那本书:“光说是悟不出几分道理的,不如你再去亲身试一试?等试过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林溯盘腿收回了摆在桌上的手,绞在了身前。

最后萧婉清看了她一会,便起了身:“那我还有些事,你若是想明白了,晚上就过来我院里一趟吧,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林溯低着头答应了一声,于是萧婉清站在旁边又看了她不算长的时间,就抬脚走了。

而等她走到门口,开了门,那阵声响将林溯从书案前唤了起来,她盯着那将要出去的姑娘,叫住了她,问道:“小姐,那若是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差距悬殊……能做朋友吗?”

刚打开门外的风雪有些冷,萧婉清慢慢回过了头来,她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暖意,也许是受风雪的缘故,显得些许冷涩和苍白。

林溯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的那双好像能包容天下万物的眼睛。

萧婉清默默敛了些眸,垂着脑袋低笑了一声回答道:“当然可以。”

林溯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而萧婉清仍旧低着些头,选在此时开了口。

“阿溯,那我想问问你,现下在你心里,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

萧婉清离开了书阁,回到厨房之后,她在敞开的门外站着,并没有进去。

里头的人看见了她,便出来问道:“小姐,您回来了?里头的那些东西……”

“不用准备了。”萧婉清有些麻木地道:“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呃……”下人愣了一下,便道:“可是小姐,这些东西,您可是前前后后忙了大半个月的……”

“……下次吧。”萧婉清低下了头,呢喃着:“她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萧婉清转身走了,下人觉得她的背影好像有些失魂落魄的,只是可惜了里头的那些菜,小姐为林姑娘准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一去发生了什么,回来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半夜,萧婉清坐在院子的长亭里,贯穿长廊的风冷地刺骨,她的背依旧挺地板直,是雪中不屈的傲梅,迎着霜寒,也抬枝接着天上凛凛洒下的月光。

石桌上的茶早就凉透了,摆在那里,成了个装饰。

林溯其实早就从书阁回来了,她悄悄站在不远处昏暗的长廊里,看着那边那个姑娘颇为孤寂凄寥的背影。

她坐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林溯知道萧婉清还在等她,因为她说有有东西要送给自己。

萧婉清从不会食言,林溯也同样知道了她这大半个月来都在准备什么,可惜自己从一开始便没有生辰,也不需要过什么生辰,更不需要小姐为她这样准备。

她对萧婉清总是亏欠的,即便下午的时候,小姐和她说了那样的一番话,“以心换心,以诚待诚”,对他人是如此,可这些东西,换到了她萧婉清的身上,就远远不够了。

她也还记得,小姐说有些人存在,就已经是某些人的福报了,可她算是谁的福报呢?季云鸿吗?非亲非故,何来福报一说?

想到这里,林溯都快忘了,她下午急急忙忙赶回来时,想的就是找到萧婉清,找到她,就好像什么事都能解决了,可是现在,那个一直能为她解惑的人,却丢给了她一个更大的疑惑,这个疑惑,看不穿,捅不破,道不明,挡在那里,就好像她二人间生了一层许久都未有的嫌隙。

林溯本可以借口一直待在书阁里,就说她还没想明白,可她若是不来,萧婉清就会一直等在那里,等到见到她为止,以小姐的身子,就这样在外待一夜,定是吃不消的。

于是林溯决心不能让她再这样等下去了,便迈步走了过去。

萧婉清听见了脚步声,回过头去看见她,还是轻轻笑了一下:“来了,坐。”

林溯看着她眸中蕴含柔色的月光,好像方才所有的伤感,都只是她演的一出好戏,直到林溯见她手指有些发抖地触了一下面前冷掉的茶杯,又慌忙收回了。

“小姐,茶冷了,我再给你沏一壶吧?”林溯没有坐下,只是站在边上微俯了些身说道。

萧婉清坐在石凳上,看着那个人在她面前所做的姿态,她的心好像也和这杯茶一样,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不用了。”萧婉清淡淡道。

她还以为林溯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这次花灯会过后,她也应该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那个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人,不需要她总用这样的姿态来对待自己,萧婉清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她才会变成了如今恪守成规的样子?

是自己的方式有问题?还是她故意在装,有心地疏远自己?

萧婉清很早之前就说过,林溯比她要聪明,只是不懂人情世故,若是她想要藏起来一件事,不让自己看出来,反倒轻而易举。

萧婉清有些慌了,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她曾几番的试探外加今日,都会成了无用功,那么她就会连和那个人现有的关系,都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继续维持下去了。

“阿溯,我说过,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萧婉清撑上了面前冰凉的石桌,抬手捂上了脸,指尖轻点着面颊。

她本想将这句话说地毫无破绽,可她内心的不安还是出卖了她,将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那一面完全暴露在了那个人真挚的视野下。

“你……还想要吗?”

林溯还以为,萧婉清给她准备的东西只有那一桌没能摆上来的饭菜,现在那些都没了,林溯也想不出萧婉清还能送她些什么东西。

可见她那副模样,林溯还是不忍心,便微微上前了一步道:“嗯……”

萧婉清听到那阵细微的回应时,还是欣慰地笑了一下,但其实自己早已经没有东西能再送给她了,她忙了大半个月,除了那桌饭菜,其它什么都没有准备。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萧婉清伸手往怀里摸了摸,取出了一个随身配带了有些时间的香包出来。

这个香包是她绣给自己用的,上头还有自己的名字,可她现在除了这个,也拿不出什么了。

萧婉清又摸了那只香包一会,捏紧了将它递给了林溯。

“呐,这个不算贵重吧?”

林溯愣了一下,伸出双手去接时,萧婉清才松手将它放在了她伸出的掌心里。

萧婉清不想留下再听她说什么评价的话,她要是不想要,不喜欢,也可以直接丢掉。

“早些休息。”接着萧婉清就从桌上站起了身来,绕开她走掉了。

林溯接着那只香包在原地愣了一会,香包还是暖的,寒夜的风里留下了一丝姑娘经过时,身上柔软的雪松香,那味道和香包上的很像,却又有股说不出的苦涩。

林溯还是收起了香包上悬着的淡色流苏,将它放入了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二编:微调

想要知道阿溯说了什么,拨打作者热线:1111X,一人可以敲一下脑瓜子(如果不怕被踢飞的话)

婉清是亲女儿,阿溯是捡的,打一下没关系,不会坏的,但是婉清会护短()

你们都说阿溯力气大!等我写完就让婉清修仙去!(先画个大饼)你们这些坏人呜呜呜,我就喜欢看阿溯“伏低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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