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地十分突然，不过江程的反应很迅速，用无形的刀刃将捆住她腿脚的藤蔓切断，藤蔓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枯萎收缩，一直往根部延伸。

这种植物可能是在遵循本能寻找养料生长，才会在大白天向活人发起攻击。

江程紧紧抱住了戚颜，两个人连同被撞开得栏杆，再次体验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

戚颜被牢牢护在江程的怀里，头部朝下，几乎难以呼吸。

不过，就在一瞬之间，两个人就从半空转移到了地上。

江程平躺在地面上，而戚颜紧紧地把自己缩在他的胸前。脑袋被猝不及防地揉了一把，戚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安全了？”

江程默默地看着她不吭声，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戚颜莫名感觉到一股心虚。她轻咳一声，佯装平静，淡声为自己辩解：“人在外面怎么会一点意外都不出呢，对吧？”

“而且，”她尾音拖得长长的，一点都没有靠着别人死里逃生的自觉，“生活总是要有点刺激，不是吗？”

江程皱着眉头压了压她的脑袋，把人重新给按到自己胸前。

他像是理解了一般，淡定地看着天空回答：“ 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什么？她自己都还什么都没有明白。

就在她脑袋里还在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半空当中。

“啊——”戚颜猛然伏在他身上搂抱住他的脖颈，以一种极为危险的速度往下坠落。总之，她觉得自己进入了破壁机当中，觉得自己的□□和灵魂要分离了。

眼看着要直直摔到地面，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然后在距离地面将近半公分的距离的时候，他们又稳稳地停住了，然后慢慢落在了地上。

“江程……”她声音还带着颤，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出现在了半空。

“喜欢吗？想来几次都可以。”江程抚了抚她的后背，看着她在空中只能倚靠自己的样子，心情一时间晴朗起来。

“……”她神色复杂，一时间弄不明白他是在报复自己还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两个人又出现在了半空。

戚颜只能庆幸周围没有其他的人，他们这等发疯行径也不会儿被别人看去。

不知道就这样来回了几次，戚颜终于晕的受不了了，从他身上飞快起身，跑到路边干呕。

江程知道自己有些过了，手足无措地凑过来，递过去水给她：“要喝水吗？”

戚颜接了过来，咕噜咕噜猛灌，擦了擦唇边的水渍，才嗓音沙哑地吐出一个字：“饿。”

戚颜没玩过蹦极，但是现在觉得自己大概已经体验过了。

这样没有任何防护的极限运动，能够体验的机会应该不多吧。

她颇为会找借口地为江程开脱。

江程知道她早上吃得不多，所以早有准备地在身上带着食物。

苍白修长的手指撕开塑料外包装，露出来里面甜腻腻的碳水巧克力，手指在阳光下白得几乎发光。

他垂着眼睛认真地将包装整理好，然后把能量棒递给她。

戚颜盯着他的手发着呆，一直到江程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接过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非常有默契，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继续谈论刚才做的傻事，慢慢在没有人的街道上散步。

*

A市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基地的军队也进来接管了整座城市。

搜索队G56的成员也要返回基地了，这次托戚颜和江程的福，他们的任务相当顺利地完成了。

所以当离开的时候，整支队伍都对他们有极大的改观。

虽然仍是看不惯江程依旧在戚颜面前无微不至，甚至抛弃尊严（？）的样子。

韩臣坐在前面的副驾驶，而孟澜坐在戚颜的身旁和她谈笑。

队里唯二的两个姑娘相当有共同话题，孟澜满脑子装满稀奇古怪的想法，逗得戚颜同她一起大笑起来。

荣返乡的心情当然要比奔赴战场要来得轻松愉悦，车子里面的氛围也十分火热融洽。

车厢内林修杰靠在角落当中长腿交叠，语气吊儿郎当地张口喊道：“江程，回去以后不如就加入我们队吧。”

他们差不多知道江程以前是GI157队的成员，可能是出任务的时候出现意外，正好遇见了戚颜，不得不留在她身边。

不过他现在觉醒了异能，那以后回基地以后的待遇就完全不是和以前一个级别的了。

况且，就是江程身份被注销了，但是相关机构肯定是有备案的。

再次成为基地的一份子，共享基地的荣与辱，这难道不比留在一个没有保障的自由人身边做奴隶要光荣自在得多。

所以林修杰压根没有想过第二种可能，包括一整个车上的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江程的嘴角压了下来，眉目收敛着，只把视线落在了戚颜身上。

戚颜面色也颇为为难，她还从来没有想过江程会留在基地。

但是林修杰这样点出来，让她开始也开始考量起来其中的利弊了。

“你怎么想，嗯？”她声音低低的，尾音带着缱绻，像是会纵容他的所有选择。

“……”他倚靠在车座后面，眉头皱得紧紧的，并不去答林修杰的话。

戚颜也不吭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戚颜的父亲了，说来也好笑，那个懦弱的男人做的最坚强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抛弃他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带来的所有的权力和义务，逃到了沙漠当中。

母亲早早的过世，父亲如果再不在她的身边，那么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当中的结果可想而知。

但是江程不一样，现在已经可见他光荣的未来了。

一直默默观察着一切的系统肯定，如果江程选择离开，她绝对不会儿自取其辱的挽留。

「宿主，攻略值高达百分之七十，一定不要前功尽弃，要把他留在身边啊。」

系统只能够用任务进度来委婉地规劝戚颜。

戚颜抿了抿唇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江程问她：“戚颜，你想要在哪里生活？”

“要我说，江程也救过你一命，两个人也算是扯平了。没必要再拉挡着别人的前程吧？”有人也附和起林修杰嚷嚷道，不过对上江程冰冷的视线后立刻噤声。

“我又没说错什么……”

那个人小声嘀咕，别过脸去找了别的人聊天。

孟澜拽了拽她的衣角，安慰她道“戚姐，你别听他们胡说。你想留在基地，跟韩队说他肯定能想出来办法。就算没有身份，你在基地肯定也能来去自如。”

毕竟他们可是这一次的功臣，帮点小忙肯定都不在话下。

戚颜笑了笑，岔开了这个话题。

车上面氛围很不错，他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戚颜一直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但是那几句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确实让她开始思考起他们的未来了。

江程拿起来她的手放到脸边，可怜兮兮地再次声明自己的立场：“戚颜，我和你一起走。”

她笑嘻嘻地用手推了推他的脑袋，开始摆弄自己的腕表了。

搜索关键词“双异能”。

在这个世界，异能者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三，而双异能者又占异能者总数的百分之一，而多系异能者更是屈指可数。

除去一些比较鸡肋的异能，大部分双异能者都在基地当时担任相当重要的职务。

像是韩臣是雷火双系，不仅作为搜索小队的部长，在基地更是作为接班人来培养。

戚颜看了一会儿，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烦恼了。

等重新上了重卡，戚颜她还有一些心不在焉。

他们的房车跟在车队的后面，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面。

戚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撑着脸发呆。

但是江程似乎发现了她的纠结，坚定地再次声明：“我想跟着你。”

他不要前途，不要回基地，只要她。

戚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透过窗户瞧了瞧后面越来越小的城市，用着自己的经验之谈语重心长和他说：“说不定，也许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不要，我不走。”他只重复这一句话，心里隐隐惊慌起来，害怕戚颜真的会赶他走。

戚颜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坚定，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慢慢道：“别害怕，我不会放你走。”

这句话就像一个讯号一样，让车里的气氛逐渐缓和。

过了好一会儿，江程才低低地回了一句“嗯”。

暗地里一直默默观察的系统又开始咬起自己的手手来，摊上这样一个宿主可真是费心。

*

车子从早上一直开到中午，然后停下来换驾驶员顺便吃了一顿午饭。

孟澜端着饭盆过来找戚颜玩儿，她蹲在车边上，边吃边欣赏起戚颜车上的奋力爬满整辆车的小葡萄藤蔓。

“戚姐，这是什么？长得倒是挺可爱的。”她语气烂漫，正有着她这个年纪的朝气。

“是葡萄。”她看了看车子上的葡萄，用手从里面挑出来又小又绿的果实，“是一种水果，成熟了之后很甜。”

孟澜羡慕地看着她：“感觉您知道许许多多的东西，水果估计只有老一辈的人才能认出来。”

戚颜忍不住笑出声，向她解释道：“以后的基地肯定会越来越好，这些东西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希望会这样吧。”她眉间仍然带着郁闷，显然不是很相信戚颜的话。

“等葡萄熟了，一定会先分给你吃的。”她扶了扶帽子抬头看了看车子上的葡萄，眉飞色舞道。

那些青色的葡萄像一颗颗珍珠藏在叶子当中，闪闪发着光，正如她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