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林哥说话挺唐突的吧，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孟澜神色犹豫地说。

作为队里少数的姑娘，她能感受出来戚颜和江程之间的感情不一般，至少不像是单方面的关系，所以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没事的，那些话确实提醒我，应该为未来好好考虑了。”戚颜好脾气地笑着，似乎一点也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但是她还有一件好奇的事情。

“林修杰……”她的视线飘向不远处的江程，“是不是以前和江程认识？”

“唉。你看出来啦，确实认识。”孟澜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苦瓜。

戚颜若有所思，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确实是有什么事发生过。

“那跟我说说吧。”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当时训练的时候林哥总不听韩队的话儿，所以韩队一生气，就把江程给逮到台上了。”

她喝了一口饭盆里的汤。

“然后俩人就比试上了呗。”

“最后谁赢了？”

“江程。”孟澜说，“最后江程赢了。”

戚颜十分地惊讶，顿了顿她问：“江程不是没有异能吗？”

“普通训练场是不能用异能，林修杰一开始也没用，可能一开始轻敌被江程单方面打得相当惨烈，后来他被逼急了，那雷是哗哗乱劈。”

戚颜心中一紧，连忙道：“江程后来受伤了吗？”

“不知道，反正被韩队制止了。”孟澜仔细回忆，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当时林修杰一个多月都没来训练，大家都猜测他是不是丢了面子不敢来了。要我说，那家伙早该被整治整治。”

戚颜听着孟澜的话，在脑海中逐渐勾勒出那个瘦削少年的模样：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上不见光，身形瘦弱皮肤苍白。但是又偏偏有着一股不怕死的冲劲儿，硬是在绝对劣势之下闯出来生路。

要是能早一些遇见他就好了，戚颜心疼地想。

不过她现在总算弄清楚为什么林修杰总是那么在意江程了，天之骄子在众人面前被打脸，心理上难免会无法接受。

心胸狭隘一点地，由此产生间隙甚至是仇恨也是说不准的。

江程感觉到戚颜的视线一直在往他这边儿看，不解地回望过去。

他洋娃娃般精致容貌上带着无辜，美好得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一点都想象不出来他打架的样子。

戚颜别过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弯起。

车队又行驶了一下午。

夜晚。

江程坐在戚颜旁边读书，他已经可以流畅地读完一整本书，不用再时不时停下来询问戚颜。

而戚颜就在一旁写自己的日记，不知不觉，她都写了大半年，日记本就快要被用完了。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戚颜的心中充满奇妙的满足感。

只是……在睡觉之前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决定。

系统嗲着声音软磨硬泡，企图再为他们的感情再添柴加火。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前两天不也睡在一起吗？」

「攻略值早点长满，我们任务也能早点完成。」

「不要害羞嘛~」

戚颜坐在床边上，听着系统唠唠叨叨的声音，虽然不耐，但是已经十分心动。毕竟江程这样一个小美人，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但是一时间她还是有些迟疑。

这个进展实在是太快了吧，她忧愁地想。

虽然江程对她真的很温柔很体贴很照顾，但是前几天睡在一起完全是因为那些搜索队的人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只收拾出来一张床。

她又舍不得让他出去去找别的地方露宿，所以就她就装聋作哑地和他睡到了一起。

实际上，他们还没有正式确立过关系。万一此时江程对她只有感激之情怎么办？戚颜磨着后槽牙，极不情愿地列举出来所有的可能。

「感情方面就听我的，只要你和他说，他肯定会答应的。」

系统信誓旦旦。

戚颜心中确实涌起了冲动。

拼一把，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反应。

戚颜站起来关灯，状似随意地说：“要来床上睡吗？”

正坐在沙发上的江程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没关系，两个人太拥挤了。”

随着戚颜一个“哦”字落地，车厢里面的灯熄灭了。

她若无其事地躺下，好像她什么都没有说过那样淡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1043你出得什么注意？！”

她惨遭拒绝恼羞成怒，这边儿正在对系统进行精神摧残。

而另一边。

江程将薄被拉到胸前的位置，眼睛却没有闭上，愣愣地盯着车顶，眼底渐渐染上了柔软的夕阳般的醺醉。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害怕吵到戚颜，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只敢在心中一遍遍的叩问自己。

是的吧？

是的。

她会爱他的吧？

会的，他会把一切都做得很好。

……

*

车子不停地行驶，慢慢来到了沙漠的边缘，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芜。

G56小队在A市的时候就做好了完全地准备，充足的水和食物以及医疗用品，有着来时的经验，这一次的行程就更加轻松了。

一天行驶了几天，周围逐渐只能看见金色的沙子，和他们越来越难以前进的路途。

戚颜支撑着脑袋，以龟速跟着前面的车屁.股，只不过走着走着前边的车队就突然停了下来。

戚颜一个激灵赶紧打起精神踩住刹车，她把车子停下来，点开了腕上终端，面前出现了一小块光屏。

只见G56小队的群聊当中，韩臣发了一条信息。

“前方好像出现了绿洲。”

绿洲？

戚颜眨了眨眼睛，神色渐渐疑惑。

地图上面那里分明是一片荒漠，何来绿洲之说。

难道有什么鬼神怪力出现？

她解开胸前的安全带，偏头对江程说：“我下车去看看。”

江程显然也看见了消息，点了点头：“我陪你去。”

下了车，戚颜发现车队上陆陆续续地已经下来了好多人，面色或凝重或惊叹。

戚颜走到人群里，向前方眺望，确确实实见到了一片绿洲。

它就像奇迹一般出现在那里。

“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看见绿洲。”

“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别瞎说！”一位壮汉锤了一下自己的同伴，“这一看就是从地上长出来的。”

周围的争论声四起。

戚颜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依我看，这应该是海市蜃楼。”

“什么楼？”有人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知道？”韩臣转过身，视线敏锐地落在她身上。

戚颜默了默，感觉在大庭广众之下解释这种东西莫名有些羞耻：“咳，是的，这是一种正常的自然现象。”

韩臣没有接话，示意她继续说。

戚颜拨弄手上的腕表，将有关“海市蜃楼”那一个页面调了出来，然后举起手腕解释道：“这种自然现象是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算是一种光学幻景，实际上那片绿洲并不存在。”

韩臣看到了页面上的信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戚颜把腕表关掉，不解问韩臣：“来之前没有做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吗？”

韩臣略略扬眉，声音冷硬：“来的时候带上了专家。”

“？”

“那专家呢？”

“死了。”

“……”

戚颜又想到了自己在仙人掌下面看见的尸体，额头有些滴汗，动了动嘴唇：“怎么死的？”

“好像是水土不服。”他皱着眉思索，叹息一声，“普通人的体质到底是太弱了。”

“唉，我的异能帮助有限，没能救活他。”孟澜惋惜地在一旁插话。

戚颜窒息，先不提对沙漠有研究的专家对沙漠水土不服这一槽点，他们那没有任何特殊防护的车子能够在沙漠里行驶那么久，还真是靠着铜浇铁铸的身体硬抗出来的。

她为那个无辜的专家默哀两秒。

身边都是异能者，想必他的压力也挺大的。

戚颜舔了舔干涸的唇，一时间意识到了普通人在这个世界生存有多么困难。

异能者身居高位，所以更难与寻常普通人共情。

力量被奉为至高无上，知识也就容易沦为末流。

难怪尽管都是普及教育，识字率还是那么低。

明明是沙漠当中的艳阳天，但是戚颜却觉得自己发冷。

她只能宽慰自己，有男女主在基地会越来越好的。

她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人，弯着唇角说：“大家想了解更多有关沙漠的事情，可以多查阅终端，数据库里的内容都很丰富。”

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就径直走回了自己的车子里。

江程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当戚颜想打开驾驶位的门时，他先一步握住了门把，温声道：“我来开，你歇一歇。”

戚颜也不与他推辞，从车头绕到了副驾驶位上。

刚在座位上坐好，江程就把瓶盖拧开的水递给她：“喝点水。”

戚颜接过来，脸上是夸张的笑容：“哇，真的好贴心。”

江程抿了抿唇，眼睛看着前方，等着车队重新启程。

“戚颜，别想太多。”

她听见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内，带着疼惜与劝解。

“也别，太善良。”

听着他的话，她的心突然被挠了一下，痒得她有点疼。

他才是那个有资格厌恶、愤恨乃至于仇视的人。

戚颜把手里的瓶子举高，然后透过塑料瓶中清透晃荡的水，看到远处的沙坡。

阳光里很刺眼，坐在车里也有些许闷热，但戚颜的眼睛终于弯了起来

“嗯，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到底该怎样来拯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