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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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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宫中出了一大一小两件事。

小事是,太后陛下身体不适,闭门谢客,不准旁人参拜,为绿袖择夫这事也暂时搁置下来。

大事是,十多日不曾视朝的皇帝传下旨意,说收复河套者封王,一时天下哗然。

相比之下,太后身体不适的消息,倒成了无人在意的小事。

要知道,先帝在时,曾明言“复言河套者斩”,还用几颗高官的人头证明了这句话的真实性,之后河套便成了所有人的禁忌,即便人人都知道河套肥美,对边防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也无人再敢当着皇帝的面提河套二字。

如今先帝去世还不到一年,正是尸骨未寒的时候,皇帝却突然提出了这样一道旨意,几位重臣欣喜之余,又有几分遗憾。

倘若新帝一早就有收复河套的心思,那么在先帝驾崩之时,往遗诏上添上几笔,说让新帝收复河套、一雪前耻云云,此事便越发地水到渠成。

不像如今,群臣还要上疏进谏一番,说先帝尸骨未寒,陛下虽然践祚改元,但不应该这么快就改弦更张,更改先帝时的边防策略,一时奏疏雪花般飞到了宋恒的办公桌上。

宋恒却无暇顾及此事,只是满心地想着慈宁宫里的萧玥。

玥儿闭门已有十多日了,连他也不准过去拜见。他每次过去,都会被客客气气地拦下来。若不是他找过太医,知道玥儿并无大碍,他都想要直接带着护卫闯进慈宁宫中。

宋恒心头渐起焦躁,烦躁地丢下手中朱笔,一胳膊将面前的奏疏挥到了地上,随后颓然地靠在龙椅椅背上。

玥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恒清楚萧玥在装病躲着他,所以故意将河套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一副纠结犹豫、拿不准主意的模样,为的就是逼玥儿出来劝他。

可玥儿至今都没有出来见他。

难道,玥儿真的连天下苍生都不在乎了?

宋恒心头一惊,随即将这想法甩出脑海。

不可能。

昔日萧珏上疏死谏,进言复河套、减赋税、严边备、削宗室、远方士等二十一条事,先帝暴怒,命人将他拉出去重打,打得萧珏险些丢了性命,后来还落下了腿疾,每到严寒天气就腿疼得厉害,他继位后就派人前去为萧珏诊治调理,好给萧玥一个惊喜,却至今不见成效。

即便受了那样重的责罚,之后萧珏依旧不改丹心,每每痛陈利弊,若非萧玥进宫为后,萧珏心灰意冷,在家养老,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责备。

萧玥既然是萧珏的女儿,就绝不会对此事无动于衷……

宋恒眼眸微转,捡起一份奏疏递给高聂:“去把这个交给太后,就说群臣激愤,朕惴惴不安,让太后做决定。”

高聂面色有些担忧:“陛下,这是臣子送来的奏疏,给太后娘娘看,恐怕于礼不合啊。”

除非皇帝年幼,太后垂帘称制,否则断然没有继位的皇帝将奏疏交给太后看的道理。

宋恒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高聂,你逾矩了。”

自打中秋节后,宋恒送的东西第一次送进了慈宁宫里,递到了萧玥手中。

萧玥垂眼望着手中的奏疏,一时间百感交集。

文臣们都是科考考中的官,一手小楷自是漂亮得紧,看起来赏心悦目。

文臣们也自然文采斐然,即便是枯燥的奏疏,都能提纲挈领,条理明晰而文辞优美地作出一篇锦绣文章来。

这奏疏的内容也好,虽说萧玥看到奏疏上的署名后,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朝廷弊政总共也就那么多,处理方式也大同小异,这人的奏疏实在是切中要害,列出的解决方式也很是务实有效。

只有一点:这奏疏上并没有御笔朱批。

萧玥并不觉得宋恒能保质保量地批阅所有奏疏,但即便是司礼监那群人批了红,也能证明这件事被皇帝看到了,之后按部就班地去解决就是。

可这只有白纸黑字的奏疏却送到了自己手中……

萧玥无声叹气,望着殷勤而紧张地等在身前的高聂:“聂儿,你替我给皇帝带句话。”

宋恒含笑提起朱笔,在奏疏上落下几个字后,唤人将奏疏发了出去。

萧玥自然没有替宋恒做决定,只是让高聂带了一句话:天家吃穿用度,悉数取自民脂民膏,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保护他们不受外敌侵犯。

玥儿果然没有办法对着天下生民坐视不理。

心下如是想着,宋恒心头又起一计……

三日后,宋恒自中秋后第一次视朝,说他昨夜梦见了先帝,先帝感慨于他有心收复河套,愿意为自己雪耻,心头很是开心,却又说他处事不够老练,封赏太过。

宋恒梦见父亲本就开怀,何况父亲又在梦中教他治国理政,宋恒自是开心得几番落泪,最后定下基调:父道三年不改,可谓之孝。如今先帝亲自嘱咐,宋恒自是答应,于是收复河套者不再封王,只封国公。

当日,宋恒便又下了一道旨意:复收河套者,晋封凉国公。

等“复收河套者,晋封凉国公”的消息传到了镇远关,时间也已经到了十月。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顾昭下意识地望向柳璨。

上一世,顾昭第一次听到柳璨的姓名,便是和河套、凉国公几字联系在一起。

柳璨斜靠在椅背上,见此笑望着顾昭:“昭昭想我做凉国公?”

顾昭摇头。

柳璨不是自己,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顾昭也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谁料柳璨只是笑:“河套而已,夫君答应昭昭了,一定会让昭昭成为风风光光的国公夫人。”

顾昭撇嘴:“谁要做国公夫人了?你怎么总是想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的?咱们不显山、不露水地过咱们自己的快活日子不好吗?”

柳璨便翘起了二郎腿,左臂搁在公务桌上撑着下巴,认真而得意地望着顾昭的眼睛:“昭昭,男人都想着封妻荫子。”

“要是有男人说自己爱一个女人,却什么也不舍得给她。昭昭,你觉得这男人的话可信吗?”

顾昭接着撇嘴:“我又不是男人,我怎么会知道。”

柳璨便坐正了身子叹气:“昭昭,哪有男人不想着建功立业的?”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河套本就是咱们的地方,你该不会觉得,我乐意看着匈奴人在霸占了咱们的地方,还以河套为补给地,肆意地烧杀抢掠吧?”

“即便不为昭昭,我也会竭尽全力地保边关安宁。镇远关如此,河套当然也是如此。”

“不过……”

不过当着自己女人的面,是个男人都愿意吹几句牛,谁知道他的昭昭这么不解风情。

柳璨满心满脸的不乐意,又想着他的昭昭素来性子低调,心下总算是舒坦了些,起身道:“昭昭,前几天孙师傅给我传话,说他手下的马儿已经能够跳出不错的舞了,咱们一块儿去看看?”

顾昭眼睛一亮:“这么快就练好了?”

“哪里快了?都大半年了,希声兄正打算过几天就把这批马儿当作祥瑞送回到京城里去,咱们先去看一看。”说着柳璨握住顾昭的手就要拉她走:“正好,咱们先替希声兄鉴赏一番,免得这马儿跳的不好看,丢了希声兄的面子。”

顾昭忍笑望着面前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马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笑出了声:“阿璨,之前我听你总是希声兄长、希声兄短的,说沈大人品味极好,又几次叮嘱你,要你务必复原昔日的舞马,我还以为这些舞马跳的舞蹈有多么好看呢,没想到这么的……这么的……”

顾昭“这么”了许久,勉强找了一个没有那么刻薄的词汇:“这么的娇憨可爱?”

“昭昭是想说滑稽可笑吧,”柳璨一手伸在顾昭背后,慢悠悠地替她顺着气:“可是,昭昭笑了。这些舞马本就是娱人的东西,能够讨人一笑就够了。”

“昭昭可还记得,唐玄宗雅好歌舞,不仅训练出了一批舞马,还爱看身体肥胖的安禄山跳胡旋舞?每次看安禄山跳胡旋舞,唐玄宗都会十分高兴。”

“我猜,这些歌舞本来就不是为了陶冶情操,而是为了取乐——马儿这样滑稽的舞步,谁见了都会笑一笑。而笑一笑,也就够了。”

顾昭点了点头。

舞马衔起银碗屈膝下跪时,开心地大笑起来,便露出了两排多而密的牙齿,看起来很是傻气,即便是柳璨,看见这一幕后都有些忍俊不禁。

见顾昭兴致勃勃地看着舞马的舞步,柳璨又笑:“之前我听说希声兄要训练二十多匹舞马时,心里还有些不舍——当日玄骓学下跪都学了很久,挑选舞马定然是要宝驹。可宝马难遇,一下子要去这么多好马,即便是我,也很是心疼。”

“但希声兄做出这等谄媚之事已经很难受了,我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满足他的要求。”

“孙师傅见我面露心疼,当即就笑了起来,说我大可放心,训练舞马用的马儿,最重要的品质是温驯听话,太过聪明的马儿反倒是不适合。后来孙师傅精心挑选了一批马儿,这批马儿果然都不是什么千里宝驹,最多只是中等之姿,我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不光是昭昭觉得它们蠢,白兔也觉得这群同伴奴颜媚骨又傻里傻气的,一见到这群马儿跳舞,白兔就嫌弃得直打响鼻。”

顾昭便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白兔,果然见它满脸嫌弃,不时轻轻踏着蹄子。

因着柳璨已经有玄骓、赤骅和飒枫三匹宝驹,又因着白兔太过显眼,又是顾昭亲自选的名字,柳璨便没有把白兔也当作战马使用,反倒是用作日常骑乘。平日里带着顾昭去游玩时,两人一律骑着白兔往来。

顾昭又看向了滑稽娇憨的马儿:“沈大人竟然能想到这批马儿,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合他的气质。”

“希声兄又不是只准备了这批马儿,”柳璨笑着递过了一杯水:“刚才笑了那么久,喝口水润润喉咙。”

顾昭端着杯子饮水,柳璨又道:“希声兄还特意寻了能工巧匠,让他们做了一批珍贵的贺兰端砚出来。”

顾昭疑惑地望着柳璨:“找能工巧匠来的,难道不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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