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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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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这是肖莎,我朋友。”

夏邻学说着按住小姨的手:“她是来找我玩儿的,你先放开她好不好?”小姨紧握着不放,拉着肖莎的手不住地摇动。

周围终于有人路过,其中有人偷偷举起手机想录到能够用来和朋友当茶余饭后谈资的画面。

摄像头下的夏邻学仍一脸的镇定,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忽然也紧握住小姨的手:“小姨——放开。”声音中有微不可闻的颤动。

手掌骨节分明,关节处泛出煮虾般的红。因握得太紧,骨节处磨擦,咯吱作响。

在小姨松开手的瞬间,肖莎迅速将手握成拳头缩在身后。

夏邻学看在眼里,他不怪她,也不意外。

但他不知道的是肖莎对他说的是真话,她不在乎谁是聋哑人,谁是外星人,谁是精神病人。

她千真万确不在乎这些,她唯一在乎的是怕他认为她在乎。

所以她不想让夏邻学发现,曾经被小姨握住的那只手的手心处有莫名刺痛正在逐步舒展,从指尖扩散到掌根。

温暖粘稠的液体顺着细线似的伤口自指缝中滴落。

小姨手里还握着捡来的鹅卵石子,这一颗特别的尖,像一把刀割的肖莎鲜血淋漓。

*

大平层视野开阔,从窗外望去能将郁郁葱葱的湿地公园尽收眼底。

肖莎站在夏琳学和小姨身后,跟着他们穿过皱如翡翠玉带的清泉摆设,跨越重重关卡直升三十二楼,像个晴空万里下甩也甩不掉的影子。

开门关门的声音都从很远传来,肖莎站在玄关处,分辨不清他站在哪个房间。

随着极轻的脚步声逐渐向玄关重新走回。肖莎隐隐作痛的手掌更疼了,鲜血黏住了并排的指缝,在缝隙中形成胶状的粘合剂。

她再次把手藏在背后。

夏邻学请她进来,仿佛刚才他从没拿那种目光看她似的,肖莎形容不出来那是种什么眼神,他好像在对她失望,又好像对她不抱信心。

“小姨呢?”

“睡着了。”

她问的很轻,他答的也轻,两个人客客气气的,再无话可说。

肖莎顺着夏邻学的邀请走了进来。夏邻学的家像个空旷的迷宫,家具少的仅剩必需品,也就谈不上装潢。

如果他没有熟练地打开紧阖的柜门凭空变出只纸杯,肖莎会认为这里是即将被拆除的样板房。

他把纸杯递给肖莎,她用没受伤的右手接过。

听到他在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肖莎唇齿不清地回答:“我是想回家的。”

她已经改变主意想叫司机掉头,往自己家里走,但司机急刹车把她也甩下来了。

这事儿听着就那么不靠谱,他肯定不会相信,但也会不戳穿她的“谎话”,只会话锋一转展开新话题。

她刚认识的夏邻学礼貌的像个画在宣传手册上的假人,做什么都留有余地,说什么都恰如其分。

肖莎心头泛起阵阵苦涟,她不想夏邻学又变回那个假人。她也不想自己永远永远被他拒之门外。

“想回家之前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两个小时。”

肖莎语气平稳地说着。

“没等到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在等待夏邻学准备和自己道歉的一瞬间,告诉他,她没有因为他迟到而生气,相反的她在担心他,至于她为什么担心他……

肖莎想诚实一次、勇敢一次,她要告诉夏邻学她喜欢他。

在他对她的态度变质前放手一搏。

可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夏邻学的目光越过了她的肩膀,那里站着他的小姨。

她此刻下半身不着寸缕。

夏邻学眼角条件反射的眨了眨,连睫毛都在发抖。

在他脑海里精致温柔的小姨形象像面摔落镜子被摔了个破碎凌乱,浮影交错的镜面反射出他自己一张疲倦不堪的脸,自血管中涌动的是深深的乏力感,他都已经忘了肖莎还在眼前。

她抓起沙发上一张铺的平整的菱格小毯冲过去围住了小姨的身体。

夏邻学才看清她左手手掌上有道长至掌根的疤痕,因用力过猛而崩开的伤口有鲜血汩汩流动顺着掌纹的纹路染红小毯的一角。

“我要上厕所。”阿姨嘟囔着。

肖莎冲着夏邻学用口型问道:“卫生间在哪儿?”

*

她从小是留守儿童,父母外出赚钱,她就借住在姑姑家。

姑姑有个比她小六岁的女儿,她表妹襁褓中就由她代为帮忙照顾,不是说她多喜欢照顾人,是她神奇地擅长照顾人。

只要她抱,表妹就收起啼哭声睡的香甜。

后来她又为了兼职赚生活费和零花钱在亲戚办学的教育中心做“托管老师”当时她才初中,看管孩子这事儿干的井井有条,由于整天和小孩儿混在一起,导致头脑不够灵光。

课余时间太短,其他初中生回家写作业前照例结伴出去玩儿,邀请她几次未果,学校门口那片体育器械的使用权便没有她的份儿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认识了胡庆安,他来替朋友接弟弟,他们相见时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两间学校相隔不远却从未有交集。

胡庆安笃信命运,他认为肖莎和他认识一定是老天爷的指示。

怎么可能有人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胡庆安惊呼着,他能呼朋唤友,振臂一挥万人回应,从小到大,胡庆安就没缺过朋友,肖莎在他眼里就更稀奇了,所以他对她格外的好。

在她初中最后一年叛逆厌学时,他追着她来到她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把哭闹着不愿回学校的肖莎从灯红酒绿引回现实。

胡庆安在她人生里充当了父亲、兄长、朋友,在她还不能理解胡庆安为什么“多管闲事”时,他对她说:“将来你早晚不再恨我。”

她问他怎么找到自己的,胡庆安神秘兮兮地说保密。

过了会儿才说:“是老天爷叫我找见你的。”

他总是把老天爷挂在嘴边,导致肖莎也在想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老天爷。

如果有的话,他对自己还算宽容,但他对胡庆安不太好。

肖莎重操旧业,把夏邻学的小姨当小孩儿来看。

小姨也听话地角色扮演,演出一个幼儿园小孩的乖巧,她伸出修长的双腿在肖莎的指引下乖乖地穿回裤子,把小毯交回肖莎手里。

她攥紧了小毯,把小姨交托给站在门口处几米远的夏邻学。

小姨像孩童般闭上双眼睡在房门紧闭的卧室里,卧室内部所有可能造成伤害的尖锐物品都被藏到其他房间。

夏邻学像陷入了时间循环,再一次闭上房门,看到肖莎老实地站在房门外,仿佛在想事情。

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对于肖莎的想法夏邻学能猜的分毫不差:“你看到的那些药不是我的,”

他指的是卫生间里敞开着的药柜里那些贴着不同标签琳琅满目的药瓶,其中有一只茶色透明瓶里的药丸所剩无几。

“这位是我小姨,你也算见过了,吓到你了吧?大夫说过她的情况算是同期住进疗养中心的那一批病人里最好的一个。我上个月办手续时她还偷着在我手里塞了块糖叫我路上吃,那糖的味道和我上次给你的差不多——把手掌张开。”

他的手掌垫在肖莎手臂处。

夏邻学熟捻线练地用蘸了消炎药水的棉签为肖莎擦拭伤口,咕嘟冒着白泡混合着药水黄的手心一眼看去惊心动魄。

昨天夏邻学才从坐落在市郊区四面山水包裹得疗养院里接回他小姨,按照原定时间,他本应当后天才开车前往和鑫疗养中心。

但大夫临时打电话通知他,他小姨强烈要求提前几天接她出院。

他们专家组的意思是评估近一年以来病人的情绪及病况后,认为暂时更换环境有助于她的病情,提前几天来接病人也无伤大雅。

夏邻学便开着夜灯前往遥远的疗养中心,至今还没有闭眼,他没能细心的发现小姨把药含在舌跟下,顺着窗户吐在回家的路上。

原本稳定病情在中午爆发。

他不知道小姨是怎么骗过大夫叫他们出具了病情稳定报告,还在报告下方流畅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这些细枝末节没有必要和肖莎分享,他为她缠上医用纱布,松开她的手告诉她:“你不欠我什么,接受不了这情况也是理所当然,从今往后你不想和我来往也没关系……”

肖莎抱住他。

夏邻学的双臂不知所措地张开,她僵硬地环住他的腰。

她的手掌上伤口仍在,并且肖莎也很久没有抱过谁,导致她的动作并不标准,倒像裁缝在拿着软尺丈量客人的腰围。她不入流地安慰着:“我……”

她用类似拥抱的姿势辅助自己说出藏在喉管里堵的发涨的话:“我不觉得有什么。”

夏邻学想:你只是现在还不觉得。厌倦是日积月累的沉淀,将来早晚有一天你会怕我。

精神疾病的家族基因不是所有人都能欣然理解。

但他却低下头,口不对心地说:“嗯。”

说着便轻轻靠在肖莎的颈部与肩头所连成的交界处,弧线如同可供他依靠的带有体温的枕头。

闭上眼睛恍若能看到天涯海角,那里有他想拥有的一切:“谢谢你这么说。”

他张开的手臂缓缓交叉,这才像个拥抱。

他是头一次在看着肖莎时,暂时性的忘记透过她的眼睛去观察胡庆安。

她没怕过胡庆安。

据他所知作为胡庆安唯一的交心朋友,肖莎一次也没怕过他,即便在他化疗后掉发严重,形容枯槁,她也没有怀疑过胡庆安会让她不幸。

相反,她和胡庆安在一起时总是充满畅想,她畅想着胡庆安能够拥有未来。

从夏邻学局外人的理性角度来看,胡庆安三年进出医院无数次,基本已经被宣告为活死人。

白血病在现代疑难杂症里余威不减,夏邻学亲眼所见,胡庆安的身体已出现肌肉萎缩,他的模样也变得足够可怖了。

但她从来也没放弃胡庆安,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愿意陪在他身边。

如同他们才是从小一齐长大,互相尊重,好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夏邻学蓦然地想如果他和肖莎早于胡庆安和她认识,她给了胡庆安的忠诚可靠的友情也许能够属于他。

肖莎感到胸口后背处逐渐发紧,夏邻学抱她抱的很紧,陷入短促的沉沦,尽管他不相信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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