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曈。”

她转过身来，却看见他单膝跪地，手里攥着一个小盒子。

她一愣，试探着向前，心底恐慌极了。

不过幸好，是条钻石项链。

不是对戒。

“我没有忘记昨天发生的一切，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地印在我脑海之中，但昨天太过匆匆，什么都没准备。我不能让我们在一起的重要节点毫无仪式感，甚至无半点诚意，哪怕你不会喜欢，我也要准备，准备一辈子的惊喜。”

“阿曈，和我在一起好吗？”郑朦再度哽咽，含情脉脉抬头看她，可她一动不动，在原地怔了良久，眼眶已经一片湿润，直到他再次出声，她才回过神来，道了一声好字。

郑朦起身，绕去了她身后，给她亲自戴上了这个项链，吊坠上有一个太阳，也有一个月亮，日月相依。

那么明目张胆，外人却又难以察觉。

苏曈含泪一笑，抬手擦了泪，“你昨天和我一起回来的，怎么准备？”

郑朦牵上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在唇边轻轻一吻，“我是谁？找个人有什么难的。”

她一愣，“可钥匙在我这。”

“我这还有，司机那也有。”

苏曈这才觉得自己愚笨，脑子都不清醒了。

郑朦摇晃着她的手，附耳道：“这次不会再反悔了吧？”

她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哪怕她还忐忑不安。

苏曈看着这满车的鲜花，忍不住埋怨，“这么多花？有些浪费了，你怎么去上班？”

郑朦抿着嘴摇头，“我今天不去上班，这可是我人生中的大事，只陪着你。”

“我不需要人陪。”

“可我需要。”

苏曈无奈，他现在惯会撒娇，从前倒是她没认清了他，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现在才算是真正了解，她不知道要去哪，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一车鲜花该如何处理，她是断然不可能带回去放着，至少现在，她不愿意。

郑朦把主副驾座位上的花都清理到了后备箱中，替她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苏曈点头答应，满怀欣喜的期待着。

行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另外一个小区，她第一次来，进来时就摇下了玻璃，认真打量着小区环境，绿植很多，剪裁得体，小区内还有游泳池，各种健身设施和游乐设施，十分齐全，占地面积也不小。

“这是哪儿？”

郑朦把车开进了停车场，从后面座位上拿出了一束粉玫瑰交到她手里，牵着她坐着电梯往上，到了909门牌号前他才停住，拿着她的手录着指纹，“这是你的家，也是我们的小家。”

“房子目前在我名下，但只要你现在愿意，我会马上转到你名下，并且在法律程序上保证这个房子只属于你，未来不会产生财产纠纷。”郑朦领着她进来，带她四处参观。

苏曈心事重重地参观着这个即将属于她的新房子，心里却没有半点欢喜，房子很大很宽敞很明亮，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她甚至挑不出一点错处。

“为了让你能马上住上，所以我先装修好了，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重新设计。”郑朦此时像一个房产中介，耐心细致地介绍着这个屋子里的一切。

苏曈受宠若惊，一切都很好，可在她心里，这所有都不属于她，“我不能接受。”

郑朦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拉住她的手道：“那我等你，等你愿意接受，哪怕现在名字不是你的，你也可以随意处置这个房子。”

苏曈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沉声道：“你这么对我，会给我很大的心理压力，你了解我的。”

“我知道，但无论如何，这是对你的保障。如果我在买前就提出，你肯定不能接受，而我又无法以你的名义买，所以擅自在我名下买了。阿曈，我想了很久，哪怕你不愿意同我在一起，这也属于你，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阿曈，你有很多个家，有这，有干妈那，还有郑家，还有苏家村，每一个家都欢迎你，都等待着你回来，将来，你在哪，我就在哪，哪怕你想去国外，想去别的城市，我都始终陪着你，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别不要我。”

郑朦抬手为她拭着泪，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苏曈止住哭声，默默缩在沙发一边，抱着双膝，看向了另外一边，直到心情渐渐平静，她才扭过头来看他，默默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

他回握住她的手，眼前一片模糊，上前紧紧拥抱着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苏曈已经恢复了冷静，神色一片怅然，沉声道：“郑朦，如果有一天，你对我疲倦了，请告诉我，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你永远都不会是累赘，你是我的太阳。”

苏曈无声落泪，松开了他的怀抱，再次强调，“也许我未来会忽然离开，也许我会一直在医院住着，也也许我会被送进精神病院，我不知道，这样的我，是否值得？”

郑朦毫不犹豫回答，“不会的，你说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始终站在你身边。”此刻他心乱如麻，他会害怕这些事情的发生，但从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阿曈，你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抛弃我？”

可她没有回应，她只是笑了笑，眼底浸着悲伤。

尤谷云打来电话，问她怎么还没上来，苏曈心里一虚，心慌道：“妈，正好有朋友来找我，我就让小朦带着我一块出来了。”

等她挂断电话，才发现郑朦正托着腮看自己，看得她发虚，忙吩咐道：“不准告诉爸妈，干爸干妈，对了，暂时还是不公开了，万一传到他们耳朵里不好解释。”

他显得有些无辜，还十分委屈，不满地嘟囔着，“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转正？我明明都这么大了，却还在谈地下恋情。”

“那你可以去光明正大谈恋爱，没人拦你。”苏曈有些醋意。

因为苏曈不愿意去别的地方，所以郑朦也不再强求，一切听从她的意见，二人就这样在这个新房间里待着，一起看电视，一起吃饭，一起说着笑。

到了傍晚，透明落地窗外又纷纷扬扬飘起了白雪，盛大而烂漫。

蒋煜打来了电话，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了这件事，“所以你对班里的女同学一点意思都没有，竟是因为曈姐。”

郑朦无法否认，但事实也并非完全如此，“我不喜欢她们，与阿曈没有半点关系，也许是因为当时眼里只有学习这一件事。”

蒋煜在心里盘算了半晌，所以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他始终都没有喜欢过周月，至于她是否还喜欢，这就不得而知了。

他仿佛还是有些低沉，可低沉之外，更多的是庆幸，就像是忽然有了希望的小确幸。

“我知道了，替我向曈姐问好。”他补充了一句。

郑朦沉吟片刻才道：“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向外界透露，尤其是我爸妈那。”

“我知道了。”蒋煜躺在沙发上，无力地瘫着，几次都想重新拿起手机，给那个熟悉的对话框里发一个消息，或者是打一个电话，但总是再三犹豫。

直到夜深，周遭都暗了下来，他也没有开灯，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亮着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

他坐得腿麻了，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终于，不小心点到了发送键。

“睡了吗？”

他本想点撤回，可看到对方正在输入，顿时不敢再动。

“有屁快放。”周月现在说话简单直接，与高中的性格大相径庭，确实很不一样，至少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他以为他放下了，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只要她一靠近，他就会心慌，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蒋煜也是过了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正如他在整个高中时代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从前的他，每天就是想着怎么学习，怎么从郑朦手里抢零食。

他看到这句话后马上开始输入，可每次打好了一行字又删除，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月看着对话框的输入中到静默，一次又一次，后来实在没了耐性，直接就打了电话过来，“你吞吞吐吐到底想说什么？快说，我等着睡觉呢。”

蒋煜这才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要不你先睡？”

“……”周月沉默了许久，才道：“这次不说，那下次就别想说了。”

他的心一慌，嗫嚅着开口，“你好像变了很多。”说这话时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安静的背影，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上课时始终专注，会在课间时分和同桌拉着手一起去上厕所，也会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睡觉，说话时声音一直都不大，和男生说话时更加害羞不已。

那天趁着晚自习下课，她悄悄地走到他们座位旁边，手里拿着一盒精致的巧克力，站在过道旁犹豫不决。

他正好回来拿东西，却看到她站在一边，手揣在兜里，懒洋洋地走了过去，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

当时周月吓得不轻，肩膀轻轻颤抖着，一副快哭的样子，他忙道歉，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巧克力，笑得格外欢欣，“是给郑朦的吧，我帮你送。”

他只记得她别过了头去点头，然后逃出了教师，就连书包都没拿。

蒋煜去她座位上拿过书包走出去，却看见她的身影已经在操场上狂奔，一路跑到了校外，他只能又把书包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