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拂荒 > 第50章 我背离君却逢凶

第50章 我背离君却逢凶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安玉淙这顿饭吃得很不舒服。

等到宴席散了,他站起身,那四个人也站起身,他走下台阶,那四人也走下台阶。他只觉得那四道信香有如芒刺在背,搞得他走也不是,回头让他们滚蛋也不是,当真是进退两难,尴尬极了。

还好,这时候时珣过来了,说要向他讨生辰礼物,安玉淙便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在这里稍等片刻,自己跟着时珣先出了大殿。

和时珣在一起,明显比和那几人在一起的时候舒服多了。虽然在他没吃那个抑制信香的药丸时都是一样的头晕,一样的脸红耳热,但是他不用那样紧张地绷直身子,那么警惕地打量每一个人探究他们的来历和目的。

走至僻静处,安玉淙道:“你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物?怎么这么神秘?”

他心道只要你不是再跟那天一样莫名其妙地告白还亲人,别的要什么都行。孰料时珣张口便是:“师尊,我想出去历练,……去魔界。”

安玉淙眯起眼睛,声音也冷了起来:“有谁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人跟我说什么。”时珣摆手道,“我就是,忽然想要出去看看。”

“你想出去看看,去哪里不好?”安玉淙斥道,“凡间千里江山,各种名山大川,江河湖海,楼阁庭院不够你看么?各种奇珍异兽,怪妖精灵不够你长见识么?你好端端的,去魔界做什么?”

“我想,我想真的去提高我自己。”时珣道,“师尊,我自被你收养开始,世界就只有采芑殿这么大,什么风雨都有你给我挡在外边,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可如果我去魔界,在那里摸爬滚打地历练,说不定能……”

“你是想去历练,还是想去躲我?”安玉淙蹙眉道,“凡间和鬼界都属于天界,你去那些地方还是相当于在我眼皮底下,所以你就想去魔界?”

“……不是。”时珣道,“我是,真的想变强。”

“……”

安玉淙面色冷冽,道:“你当然可以去魔界,但不是现在。”

时珣眼睛一亮,道:“真的吗?什么时候?”

“等你出师。”安玉淙抛下这一句话,拂袖便要走,时珣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又道:“真的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可以出师?”

安玉淙顿在那里,忽然道:“你就那么想出师吗?”

时珣愣住了。

“如果你想躲我,你大可以找个地方躲。”安玉淙回眸看他,有些难以置信:“但是,阿珣,你就这么讨厌我?你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师,想要逃离天界和采芑殿,离开我的视线,为什么?”

时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他焦急地摆手道:“师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安玉淙却挣开他的手,自己走了。

时珣追上去,想跟他说清楚,可安玉淙没走几步,便看见了不远处等着他的安秋。

殿中明亮的灯光铺撒出来,将她的身影拉成长长的一道。

她看见安玉淙,便笑道:“神君和时公子可谈完了?”

安玉淙生硬地道:“谈完了。”

安秋便凑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几乎是附到他耳边,道:“神君去我那里喝杯酒吧,我那里刚刚收拾好,摆了不少凡间带来的好酒呢。”

安玉淙也不知怎么的,当着时珣的面便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那样亲密地挽着,出了正殿殿院,走了。

时珣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目光,看着他最喜欢的人,被另一个乾元笑着拉走。

他都忘了他要跟安玉淙说什么,他直直地站在那里,感觉周围一切都空洞极了。

安玉淙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喝酒,哪里有大晚上请人到家里去喝酒的。那明明就是在引他去院中过夜。

安玉淙他怎么会同意的。

他那么干净,那么纯情,被人亲了一下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同意的。

时珣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安玉淙和安秋的身影愈来愈远,直至消失。

好像同时消失掉的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似的。他心中被人剜了一块,血淋淋地痛,那种痛蚀骨钻心,却干巴巴的,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可是真的好痛啊,他连攥拳对着什么东西打一顿或者痛苦的力气都没有。他满脑子都是安玉淙和另一个人的背影,都是安玉淙方才眼中那失望又难过的神情。

他怎么可以这么失败啊。安玉淙对他那么好,他却上赶着去伤他的心。

时珣空空地走出去,盲目地在采芑殿中走了许久,最后到了星泊。

又是星泊。

他走至星泊中央,在那里猛地跌落。

他躺在那里,眼神空洞,正对着一片死寂的夜空。

他连逃避的地方和理由都没有了。

安玉淙刚刚确实是被气得有些心神不稳。更何况今日那么多高契合度的信香轮着番地冲他而来,到了晚上,他本来也就疲于应付了。眼下有个人来带他出去,自然是再好不过。

至于这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玉淙几乎是已经自暴自弃了。

安秋在这四个人里面,虽说和他有一段单方面的很感人的故事,但他其实并不算很喜欢她。

当然这个不喜欢很大程度上也是缘于她给人的那种诡异的面熟。

但安玉淙这个时候才不管这人是谁,讨不讨厌,他只想今天晚上随便找个乾元上床,了结掉所有他和时珣之间莫名其妙又不清不楚的联系。

安秋挽着他进了屋内,便开始吻他,从脸颊到鼻尖,从鼻尖到嘴唇。安玉淙被信香、也被今天晚上的酒劲儿搞得有些晕乎,加上他本来就有些心神不稳,在这个吻中居然落为下风。

安秋吻得有些焦急,她的信香丝毫不加掩饰地倾泻出来,空气里全都是侵略又霸道的乾元信香。

安玉淙的信香对高契合度的乾元来说简直甜腻得要命,安秋吻着吻着,嘴唇便偏离了,她撩起安玉淙的长发,将他的衣衫扯下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后颈,直接注入了自己的信香。

安玉淙猝然睁开了眼。

他面色忽然灰败起来,猛地打晕了她,然后嫌恶地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却被门槛撞了一下,径直跪着跌在了地上,不停地干呕。

他剧烈地干呕着,手颤抖着抓向了自己的后颈,使了大量的灵力,生生将那信香连着血都逼了出来。

这时候他终于吐了出来,将今天晚上的晚饭、酒和胃酸通通吐了个干净。待到没什么好吐了,他还在干呕着,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渐渐缓过来。

安玉淙倚在门上,浑身上下毫无血色全是湿淋淋的冷汗。

他眼睛瞪得极大,发白的嘴唇翕动着,浑身都在发抖,半晌都没有动作,更没有说话。

他盯着黑夜发了好久的呆,等到被一阵冰凉的晚风呲醒,他才打了个寒战,陡然缓过神来。

他想起来安秋这个人为什么眼熟了。

他猛地站起来,走回屋内,见安秋仍然昏死在地上,他凝起灵力挥掌下按,本想一击杀了她,却又在灵力暴击即将毁灭她的时候顿住了。

他站起身,用灵力将她抛到床上,接着又凝结了另一个法阵,在她脑中构建了一个完全不存在的记忆。

这个记忆里,她和安玉淙确实与今晚交欢。

安玉淙构建记忆的时候已经是浑身冒鸡皮疙瘩,恶心至极。

构筑完记忆,他半晌都不想多待,在安秋身上最后留了一个追踪的小型法阵,御剑走了。

他浑身都是冷汗,吹了寒风更是头痛又难受,等到他到了寝殿,砚香看见他,更是震惊得呆住了。

“神君?神君你怎么了?你不是去东院了吗?等我、我去叫南穀!”

安玉淙摇摇头。

他面色苍白,嘴唇也是灰白的,平日一双清澈俊逸的眼睛此时空洞又涣散。

他声音被吐出来的胃酸烧坏了,声音极其沙哑。

“不用,我没事。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就行。”

安玉淙进了屋,便再也没有说话。

砚香吓得不行,还是去南穀殿中找他了。南穀在宴席上喝了酒,现在已经睡下了。

他殿中的灯都是灭的。

砚香绕过他院中那一派曲曲折折的药篮子,也不管他睡了没睡,使尽了全身力气大声拍门,道:“南穀!南穀仙君!”

屋里顿时传来了什么东西滚落下来的声音。

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各种东西摔落砸碎和人头磕在地上的闷响。

过了好久,南穀才过来开了门。

他明显是醉傻了,整个人头发乱极了,浑身上下都是浓烈的酒味。

“怎、怎么了?”南穀醉醺醺地道,“安玉淙不是去东院了?”

“神君去了不久就回来了。”砚香焦虑道,“他现在……很不妙,真的很不妙,你过去看看吧,算我求你的。”

“怎么会不妙呢?他应该妙极了啊……?”南穀揉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出了门,连个直线都走不了,没几步就栽到了药篮子里。

他撅着屁股又挣扎起来,没几步又栽进了另一个药篮子里边。

砚香又气又急,只得上去扶他,带着他绕过他院中的药篮子,带他出了殿门,绕过花园,穿过一道道院门,才终于到了安玉淙寝殿。

安玉淙殿中没有点灯,门也紧闭着。砚香扶着醉醺醺的南穀去敲门,唤道:“神君?神君!我将南穀带来了!您开开门吧!”

里边一片死寂,不说话。

南穀自己站起身,附在安玉淙殿门上,拍着门道:“喂!安玉淙!开门啊?!”

里边还是不说话。

南穀终于开始感觉有点不对了。

他又大声拍着安玉淙的殿门,吼道:“安玉淙?安玉淙!”

里边还是没动静。

南穀正欲强行破门而入,他用胳膊肘顶着门狠狠撞过去,却陡然扑了个空。

他和砚香不知何时已经被瞬移到了安玉淙寝殿的殿院之外,南穀那一击落到了坚硬的结界上,将他直接弹到了地上。

南穀此时酒劲还没过,这一下给摔蒙了。他愕然道:“他抽什么风呢?怎么了这是?”

“神君过来的时候脸上一点儿人样都没有,嘴唇也是白的,浑身都是汗,说话声音都沙着。”砚香咬着下唇焦虑道,“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是和那个叫安秋的乾元去了东院啊?”

“安秋?”南穀揉着头,费劲儿地想着,可是他脑子却是一片噼里啪啦雪花似的空白。

砚香知道再在这里和他耗着也无用,便抛下了蹲在门口愁眉苦脸的傻狐狸,自己一个人跑去东院了。

她直奔安秋的院子。

安秋卧房中的灯还亮着,砚香试探地走近,却在门口看见了一摊呕吐出来的食糜。

那旁边还有一摊血。

砚香此时已是心惊肉跳。

这是神君吐的吗?难不成是安秋喂神君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那血是怎么回事?

她推了下门,发现那门并没有锁,便走进去,试探性地唤道:“安姑娘?”

没有回应。

砚香绕过屏风走到她床边,才看见她。

安秋头发已经乱了,此时还穿着衣裳,躺在床上。

她似乎是睡着了。

她的头顶不远处有一轮散着金光的小小阵法转动着,须臾便隐进她的额头正中消失了。

砚香这下是真的被搞迷糊了。

不过她见安秋还满头珠翠穿着衣裳,便好心过去将她把头上的珠翠拆干净,还将她的衣裳脱下来,为她盖好了被子。

临出门的时候她灭了屋里的烛灯,顺便用法术清了门口的那摊食糜和血迹。

她又回采芑殿去了。

南穀在安玉淙殿门口蹲了一会儿,居然就趴在那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砚香本想再去找朱雀,但朱雀是不住采芑殿的,她不会御剑,若是出了采芑殿她又要耗更长时间,便只得退而求其次去找了尚京汶,看看他能不能帮忙将结界破开。

尚京汶倒是没有喝醉。他听砚香说了原委,二话不说便出了门,急匆匆地赶到了安玉淙寝殿门口。

南穀还蹲在那里睡觉。

尚京汶到那里只是触了一下结界,便遗憾道:“不行,神君的结界,我打不开。”

“他要把自己关到什么时候啊。”砚香急得跺脚,“我从来没见过神君那副样子……怎么会这样?!”

尚京汶蹙眉道:“神君只一会儿就回来了吗?”

“对。”砚香道,“连一刻钟也不到,便回来了,脸色跟个死人一样,特别吓人。他好像在安秋院里吐了,但是我不知道旁边那摊血是什么,是不是也是他吐出来的……安秋是不是给神君下了什么毒?”

“如果是普通的毒,神君肯定是能看出来的。”尚京汶摇摇头,也有些焦虑,“怎么会这样?”

砚香急道:“神君明天早上会出来吗?他那个样子,我都担心他要闭关。”

“等等吧。”尚京汶偏头望了一眼安玉淙漆黑中的寝殿,道,“我也在这里等。”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