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依跟着张秧走进电梯，浑身的水渍引来其他人的探究。张秧没有搭理周围目光，侧身问四依冷不冷。

四依摇头。张秧转回身按下楼层数字。

电梯很快停在目的楼层。张秧率先走出去，拿出钥匙开门，又朝身后看一眼，示意四依进屋。

小屋子不大，但洁净整洁，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张秧将背包放在鞋柜上，指指四依背上的琴包：“你要不检查检查东西有没有撞坏？”

她知道四依会拉马头琴，大一的时候刘小雯在宿舍就说过。看琴包样子，猜测装的是马头琴。

四依闻言将琴包拿下，先换鞋，再打开琴包。

张秧走到厨房另一侧的晾衣处，将伞晾在那里。接着去房间拿出干净睡裙、一次性内裤和新毛巾，回到客厅。

四依正蹲着用小手帕擦竖立在地的马头琴琴弦。

张秧站在她身侧一米处，弯腰问：“没关系吧？”

“没事。”四依侧头看她：“琴包很厚，没有淋湿，也没有撞坏。”

张秧直起身，将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要不你先去洗个澡？我没有新睡衣，这件睡裙是干净的，毛巾是新的，内裤是之前出去旅游买的一次性内裤，均码，应该能穿。”

四依视线在张秧手中扫过，两秒后才起身将马头琴放在鞋柜上，接过东西。

“这边。”张秧将她带进卫生间，告诉她热水、沐浴露和洗发水的位置，又把洗面奶放在显眼处，退出去。

卫生间的门咔嚓合上。

四依深吸一口气，抬手揉揉耳朵，发烫的耳尖被头发遮住。

她不太适应张秧直截说一次性内裤这种话。

从小受家庭影响，在四依心中，私人用品和羞涩感搭边。

四依刚到B市上高中时，很不习惯宿舍里的女孩互相扯内衣带子、拍屁股的动作，还有夜聊说卫生巾和内衣内裤样式的话题，听到那些话题羞得她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室友之一见她很在意这些，同她聊了一会儿，告诉她这些事情并不值得害羞，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是所有人日常都会用的东西，“你会为讨论吃饭睡觉这种事情害羞吗？”

四依一直记得室友这句话，慢慢地也不再为卫生巾内裤这些话题感到害羞。

但张秧提出来时，她依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羞涩。

热水从淋浴喷口落下，缓解了雨水带来的凉意。四依将注意力暖意上，脑中的羞意慢慢消失。

她担忧张秧湿了半身的情况，动作很快，洗完头和澡，换上睡裙走出卫生间，一进客厅就愣住了。

张秧已经脱下衣服，用半长浴巾裹住自己。乳白色的浴巾下摆只到腿根，一双白皙顺直的腿，在灯光下十分显眼。

“洗完了？”张秧将电视打开，随意问道。

四依点头，视线从张秧身上落到电视上：“你快去，别感冒了。”

张秧将遥控器塞进她手中，朝茶几看去：“那有感冒冲剂，你喝一杯。”又指指书房阳台处，“吹风机在书桌边，窗户边有插头。”

四依应声。张秧转身去卫生间。

等到卫生间的门咔嚓关上，四依放下遥控器，摸摸茶几上杯子的温度，三两口将感冒冲剂喝下。

兑的冲击微甜有些烫，身体随着冲剂落入胃里，瞬间热起来，也抚平了飞速跳动的心脏。

墙上时钟指向十一点的时候，四依和张秧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豆腐干和一盘葡萄，张秧正在剥柚子。

四依则用小毛巾边擦马头琴边检查有没有细小的损伤。

看得出来，四依很宝贵这把琴。

张秧一边剥柚子，一边将视线放在四依擦琴的动作上，看着看着，关注中心逐渐偏了，四依顺直的黑发随着动作偏向一侧，有几缕从睡裙宽松的领口滑进去，顺着那几缕头发往下……

四依动作一顿，张秧连忙收回视线，看向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MV是当红男歌手的新歌。前奏一出来，张秧忍不住跟着哼起来。

四依看她，将马头琴放到一边，伸手拿张秧手里的柚子：“我来剥吧。”

张秧连忙将柚子往怀中微揽，说不用。

想到刚才通过领口往下看到的半个弧圆，张秧脑中一热，看向电视，紧急转移话题：“音乐软件下里这首歌下面的评论很好笑。”

“啊？”四依没跟上跳跃的话题，惊愕一瞬，反应过来，顺手拿起手机打开音乐软件。看到歌下面的评论，笑出声：“太好玩了吧。”

张秧跟着笑。柚子壳终于被她剥下来，把柚子分成四瓣，放在桌上，示意四依自己吃。

四依吃一瓣，张秧瞄到沙发一侧的马头琴：“诶，这琴拉普通的歌好听吗？”

四依笑：“普通的歌？流行歌曲？有的好听，有的很奇怪。”

张秧眉梢一挑：“奇怪？”

四依放下手中的柚子瓣，用纸擦擦手，拿起马头琴。

她带着有些调皮的笑，冲张秧眨下眼，嘴角微微弯着，身体坐直，手腕微动，拉起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

曲声一出，张秧还没什么反应，等到一段节奏过去，快进入副歌时，有些奇怪的音色出现，张秧噗嗤笑出声。明明都在调上，但就是说不出的奇怪。

四依手上没停，跟着笑。她眼睛大，笑容幅度大后，整张脸灵活生动。张秧无意间同她对上视线，对方棕褐色眸子婉转流盼，带着一点宠溺和深情。

张秧瞬间心跳加速。

一曲没结束，张秧转过身，紧急喊停：“有不这么搞笑的吗？”

四依眉头一挑：“有。”她按弦停止，身体微微动一下，换一首很轻快的小调歌曲。

很好听。

四依连着拉了好几首。时间不早了，两人各自洗漱后，张秧去卧室睡觉，四依睡在书卧。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滴答滴答的，很适合作为睡觉的协奏曲。

陷入梦境的四依和张秧在梦里看见了对方。

不同的是，四依梦里的张秧穿着轻薄泳衣在泳池里游泳，旁边有不少人围观。四依抱着浴巾有些着急地站在岸边，等张秧游到岸边后，瞬间上前，用长长的浴衣包住张秧。

而张秧梦里的四依，穿着睡裙半躺在沙发上，睡裙领口滑落，露出浑圆胸脯，对方眉眼狡黠，眼眸里有种别样的深情，站在一侧的张秧，看得浑身燥热……

闹钟响起，张秧惊醒。一丝白光从窗帘缝隙里泄出来，张秧仰躺在床上，怀疑自己出了问题。

这种梦，她进入高三的忙碌阶段后，再没有出现过。大学后遇见的好几位符合她审美长相的女生，也从来没有进入过这种梦里。

为什么，四依……

四依长得好看。但她不白。

第一次见面时没让张秧有心动的感觉。

只有上一次在宿舍楼下，还有昨晚，对方的眼神，让自己心动了一点点。

好吧，不是一点。

还有，昨晚无意中看见的某处……

张秧不得不承认，四依的眼眸和身体，对自己有吸引力。

她无奈叹气，慢慢起身坐在床边，揉揉脑袋，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了。

四依还在睡觉，她没有拉上玻璃隔门上的帘子。

张秧走到玻璃边，眼里是睡裙完全翻起来，两腿夹着被子的四依。

睡相真不好。张秧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就看见内裤和半个屁股。

四依的腿不太直，但她身高和张秧差不多，腿长足够，腿上的肤色比脸要白一点，腿肚线条很好看。

想起四依老家，张秧猜她应该会骑马，这也是腿不太直的原因吧。

张秧收回视线，回到卫生间洗漱。

等四依起床时，张秧已经下楼买完早餐回来。豆浆卤蛋油条，外加一个玉米，量不少。

“早餐吃饱，中午吃好，晚上吃少。”张秧一本正经给四依介绍自己的饮食习惯，视线却在四依全身上下轻轻扫过。

吃完早饭，张秧给四依找了一套衣服，四依用袋子装着脏衣服，两人一起回学校

校门口刘小雯蹲在路边，手里拿着一张饼在吃，脸上很疲惫。见到张秧和四依，她对两人一起的事情惊讶一瞬，当听到昨晚四依在张秧家借住时，又一脸探究。

四依又将昨晚的事情简单说一遍，刘小雯对撞人的人忿忿大骂。

张秧问她回不回宿舍，刘小雯摇头，说自己等人。

三人在校门口分别，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次借住将张秧和四依的距离拉近一些。

周三晚上，张秧在三教前遇见四依。这次四依的室友和她一起，四依说请张秧吃玉米，张秧拒绝了，她不饿。

四依没说什么，几人一起往宿舍区走，到要分开的时候，张秧忽然喊住四依：“我才想起来，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加好友？”

是。四依点头。那晚在张秧家借住时，根本就没有想到加好友的事情。

张秧拿出手机，将四依加上。

几人在路口分别。

张秧离开后，姬欣兰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学妹身上好香哦，你们闻到了了吗？”

郑月和唐静狐疑看着她，摇头。

三人看向四依，四依正在翻张秧的朋友圈。

对方的朋友圈不少，但基本没有文字，多是一个符号加几张图。那些图有日常看见的石头植物，有跳舞的照片，还有街道两侧的街景小店。

看朋友圈就知道是很喜欢留心生活的人。

四依将手机锁屏，准备晚上回去在床上慢慢看。转头回姬欣兰的话：“闻到了，应该是香水味。”

姬欣兰点头，感叹学妹是精致女孩。

姬欣兰家在很南方的地方，从小在山林果园长大，性格大咧得厉害，不爱在打扮上面花心思。

她从心里觉得喷香水、化妆的都是精致女孩的。

她这种看法，同宿舍三人已经纠正她两年多，完全纠正不过来，也就随她去了。

“对了，四依，我有件衣服的扣子找不到了，你那有其他扣子帮我配一下吗？”唐静忽然开口。

四依偏头：“回去看看吧。”

提到扣子，四依想起从张秧那里穿回的薄毛衣，上面的装饰扣子有点松，回去也补补吧。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不会审核不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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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来，前面哪章的注解没有写，懒得去翻了。

四依能来B市上学的那个政策，改自各地对疆、藏、蒙一些地区的对口援助，简单来说就是少数民族的学生可以直接考到内地上高中，参加高考。（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政策，应该是有的吧。

某巫上大学的时候，舍友之一是新疆建设兵团出生的汉族姑娘，经常念叨自己往内地考高中的时候差两分，只能留在新疆上高中，她的朋友去了山东那边上高中，最后考上了山大。

我们学校离山大，大概有四十分左右的差距吧。